“是，小姐。”
春桃应声，稳稳捧着礼盒。
陆嘉月款步入王氏院落，见王翠敏半倚藤椅，正由丫鬟轻捶双腿，闭目养神。
听闻陆嘉月到，王翠敏忙睁眼起身，一眼瞥见丫鬟手中精美的礼盒，眼神瞬间亮如星火，难掩贪婪。
“婆母，这些头面都是儿媳孝敬您的，看看可否喜欢。”
陆嘉月温软开口，笑意盈然。
王翠敏快步迎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翡翠头饰的纹路，瞳孔微亮：“喜欢，当真是喜欢，嘉月啊，你最是贴心。”
陆嘉月轻声道：“婆母喜欢便好。”
王翠敏爱不释手，反复打量，若不是陆嘉月在场，恨不能即刻戴上显摆。
陆嘉月见状，适时轻叹了一口气。
“嘉月，可是有心事？”
王翠敏忙放下首饰，目光关切 。
这大儿媳如今可是宋家脸面，怠慢不得。
“婆母，儿媳没事儿，只是又想起夫君了。”
陆嘉月垂眸，长睫微颤。
提及大儿子，王翠敏神色一黯：“石堰那孩子命薄，苦了你……”
“婆母，儿媳不苦，只是心里难受，恨自己，原本能为宋家生下嫡长孙，却因意外失了孩子，如今更无颜告慰石堰在天之灵。”
陆嘉月抬袖，帕子轻拭眼角，泪花闪烁。
王翠敏想起夭折的孙儿，眼睛当即就红了，连叹：“都是命啊……”
“婆母，难道咱们宋家就这般听天由命？”
陆嘉月忽的抬眸，轻声问道。
王翠敏一愣，满脸茫然，“嘉月，你这话是何意？”
陆嘉月叹了一口气，哀哀戚戚道，“婆母，石堰已故，我守寡难承香火。传宗接代唯赖小叔，可弟妹偏又不孕。若宋家无后，定遭外人嘲讽编排，这可如何是好？”
王翠敏一下就白了脸。
香火也不能断了啊。
“婆母，依儿媳愚见，小叔房中该添人丁绵延子嗣，如此方能解宋家无后之困。”
王翠敏眉头紧蹙，似在犹豫，“可是芸儿那边……”
他知道自家儿子对苏芸儿的感情，恐怕是不愿纳妾的。
陆嘉月轻抿唇瓣，温婉开口：“儿媳斗胆进言，实因念及长媳之责，若婆母觉得不妥，便当儿媳方才言语失当。
只是日后若从族中过继子息，即便记在儿媳名下延续石堰血脉，到底不如亲生来得纯正，他在九泉之下恐也难安。”
听闻此语，王翠敏神色骤紧，忙不迭道：“断不可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是外姓人。子修又不是不能生，嘉月，还是你虑得周全，子修确实该纳妾。不然日后在外头，定叫人戳断脊梁骨。”
“此事还需的婆母您来操持，毕竟是二房的事儿，儿媳不好过多干预。”
陆嘉月温声道，态度谦逊。
王翠敏连连点头，坐不住般站起身来，“婆母知道，这事儿刻不容缓，现在就去说。”
她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若今晚不提，怕是真要辗转难眠。
陆嘉月见状，适时福了福身：“那儿媳便不打扰婆母了，先行告辞。”
陆嘉月一走，王翠敏就一点儿坐不住了，抬脚就朝着二房去了。
另一边，陆嘉月勾了勾唇，闹吧，闹的越大越好，矛盾越来越深，可不就有隔阂了，到时候拆穿宋石堰的真面目，可就要靠你们了。
……
二房，烛火摇曳。
宋石堰与苏芸儿一番温存后，相拥而憩，气息渐匀。
王翠敏就在此时踏入房中，声如洪钟：“苏芸儿，子修何在？你们且出来，我有要事相商。”
苏芸儿与宋石堰正睡得酣甜，骤然被这声响惊起，双双从榻上坐起，眼中满是惊惶。
这般被人打断休憩的意外，让二人瞬间清醒。
前厅之内，王翠敏正端着茶盏轻啜。
宋石堰略整衣衫，面露疑惑：“娘，您怎的此时过来了？”
苏芸儿紧跟在他身后，轻声唤道：“娘。”
王翠敏的目光从宋石堰身上扫过，停落在苏芸儿身上，但见她双颊晕红，眉梢犹带娇俏，一看便知是刚歇过。
她这心口闷的厉害，在怎么腻歪在一起，这也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啊。
“你们坐下。”
王翠敏指了指椅子。
宋石堰和苏芸儿不知王翠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面容严肃，遂坐了下来。
王翠敏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道，“芸儿，你不孕之事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我宋家唯剩下子修这一个孩子，传宗接代的任务皆系在他的身上……
所以我准备给子修纳个妾，以便早日绵延子嗣。”
苏芸儿的脸色一下苍白无比，手指无意识的拽紧了帕子，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她没出声，但眼中当即就蓄满了泪。
“娘，儿子没想纳妾。”
宋石堰拧眉开口。
他才刚把芸儿哄好，他娘就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王翠敏一拍桌子，怒道，“你是宋家唯一的男丁，传宗接代是重任，由不得你不纳！”
宋石堰还想说什么，王翠敏已经站起了身，“你不同意？芸儿呢？你怎么想？”
王翠敏转头看向苏芸儿，目光如炬，那眼神分明是在施压。
苏芸儿眼眶通红，泪意翻涌，嘴唇翕动，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她本性自私，当初宋石堰曾对她许下诺言，此生唯她一个女人。
“你不同意？难不成想叫宋家断子绝孙吗？”
王翠敏厉声逼问，苏芸儿眼眶泛红，声音发颤：“娘，我没有…… 我只是……”
“只是什么？”
王翠敏眯起双眼，目光如炬。
“芸儿，自打你嫁进宋家，我待你不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叫宋家断了后啊。”
王翠敏眼眶泛红，语气满是恳切。
宋石堰眉头紧蹙，面露烦闷：“娘，纳妾之事往后再议，您怎的突然提这个？”
“往后？还能等到何时？我可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外头人都知晓你媳妇不能生，你去当差时，就没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王翠敏越说越气。
宋石堰满脸疑惑：“一刻都等不了？娘，是谁跟您说了什么？怎的如此火急火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