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书正陆玲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降临,我的爱瞬间扫地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三百七十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江同志,这次被选调的机会不容易,只要你愿意去疆北军区待两年,回来肯定是稳扎稳打的副团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要是你想让你爱人随军,组织可以想办法给你协调,你要是舍不得她去疆北吃苦,我们也一定照顾好陆玲同志,要是实在不行,组织上就只能换人了……”江书正站在书记面前,腰背挺得笔直,眼中的疲惫却遮掩不住。没等书记说完,他便拿起了放在桌上那张申请单。“谢谢组织上给我这次机会,我愿意去疆北军区,申请单我一会填好给您送来。”书记满以为这次还要费许多口舌劝这位爱将,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样爽快。江书正的能力,在军区有目共睹,高考开放后第一届华清的学生,却自愿参军吃苦,是真正的尖子兵、技术兵,也是去疆北军区最好的人选。但他对自己爱人上心得很,之前...
《竹马降临,我的爱瞬间扫地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小江同志,这次被选调的机会不容易,只要你愿意去疆北军区待两年,回来肯定是稳扎稳打的副团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要是你想让你爱人随军,组织可以想办法给你协调,你要是舍不得她去疆北吃苦,我们也一定照顾好陆玲同志,要是实在不行,组织上就只能换人了……”
江书正站在书记面前,腰背挺得笔直,眼中的疲惫却遮掩不住。
没等书记说完,他便拿起了放在桌上那张申请单。
“谢谢组织上给我这次机会,我愿意去疆北军区,申请单我一会填好给您送来。”
书记满以为这次还要费许多口舌劝这位爱将,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样爽快。
江书正的能力,在军区有目共睹,高考开放后第一届华清的学生,却自愿参军吃苦,是真正的尖子兵、技术兵,也是去疆北军区最好的人选。
但他对自己爱人上心得很,之前有好几次升迁的机会,都是因为他爱人不愿意挪才作罢的。
“你……你不回家跟你爱人商量了?”
书记迟疑开口:“我记得,陆玲同志怀孕两个月了吧?她同意你去?”
江书正紧握的拳不易察觉颤了颤,眼眸血红。
就在昨天,他失去了那个期盼许久的孩子。
一个月前,爱人的竹马周建义查出肝纤维化,需要做肝移植手术。
她瞒着他做了配型,得知孕妇不能捐献肝脏,连商量也没有,就毅然决然打掉了他们的骨肉。
结婚这么些年,他也知道爱人在乎这个竹马。
当初结婚办酒的时候,军区那么多战友都在,指导员亲自给他们证婚,部队上也特意给他们办得热热闹闹。
可陆玲听说周建义在医院晕倒,婚服一脱就跑了过去,婚礼成了他一个人的笑话。
他说服自己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好也正常,知道陆玲把他的津贴大多花到周建义一家子身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她为了他连孩子都能打掉,甚至不用和她这个丈夫商量。
江书正逼着自己压下情绪,声音却带着哑:“孩子已经没了,陆玲大度,一向为了他人无私奉献,肯定会支持的。”
她大度到能用他们孩子的命换周建义的命,应该也不会介意,他放弃他们的婚姻,去守卫祖国边疆。
书记愣了愣,没有追问,只是道了句节哀安慰他一阵,将江书正送出办公室:“行,那你就早点准备,下个月十五号就得过去报到了。”
十五号,那就还有一个月。
也够时间了。
江书正回去填完表格,写了一份离婚申请,前往陆玲所在的军区医院。
病床上,陆玲的脸色还有点苍白。
看他手里拿着几张纸过来,她又是一副生气模样。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工作?江书正,你是不是个男人?!自己爱人你都不关心!”
或许是气到极点了,陆玲抄起手边的搪瓷杯,直接朝着江书正额头砸了过去:“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男人!一点不知道心疼人!孩子没了,你日子就不想过了是吧!”
江书正没躲,额头被砸得血流如注。
陆玲吓了一跳,很快又沉下脸别开头,似乎不想看见他。
正要进来换药的护士见状,眼神复杂。
军区医院的病人,要么是军属要么是军人,嫂子们埋怨自家爱人不顾家,再常见不过。
但江营长这是有点过分,陆医生孩子都没了,他怎么也得好好照顾啊。
“陆医生,您别生气,现在您得好好养着啊。”
她捡起杯子安慰陆玲,又看一眼江书正:“江营长,您也体谅陆医生,当嫂子多辛苦啊,平时您也照顾不到家里,这时候得多关心嫂子才行,孩子没了,嫂子心里也难受啊。”
医院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孩子是陆玲自己要求打掉的,都以为是意外。
陆玲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碍于外人在,也没有多说:“算了,我不想和你计较,去买点鸽子炖点汤送过来,记得给建义也带一份,他就要做手术了,得好好补补。”
理所应当的语气,也完全没有打掉他们孩子的愧疚。
甚至使唤他做汤,还要给竹马也带上一份。
江书正抹去脸上的血,大概是这两天已经失望透了,心里竟然都没什么波动。
要是他真的没照顾好家里,他是该愧疚,可他自认没有对不起陆玲的地方。
结婚这么多年,家务他有空就自己做,没空也是麻烦勤务兵去收拾,从没让妻子下过厨洗过衣服,顿顿都是贴钱请伙食团的大师傅做小炒送到家,只怕陆玲受委屈。
他也愿意陪着妻子,那会儿刚时兴处对象看电影,他逢休假就买了零食汽水带她去,最后只换来一句“没劲”,他送的花,她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桌上,任由它凋谢。
可她陪周建义看电影的时候,满脸都是笑,瓜子仁剥好了放在他手心里,。
他用尽真心给出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了,却被她随便扔在脚底下碾得稀碎。
江书正按了按眉心,冲护士道:“没事,您出去吧,我跟她聊聊。”
护士看出他表情不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江书正关上门,这才开口:“不想过日子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也不想和你吵了,咱们离婚吧,申请报告我打好了,你签字就行。”
“以后你要为周建义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了。”
陆玲愣住了:“你……你说要离婚?”
她知道江书正为了她流产的事生气,但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之前,江书正也不是没因为建义的事情跟她吵过,但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来承认错误让步,这回是疯了?
江书正嗯了一声,把离婚报告和钢笔递过去。
看着上面遒劲的大字,陆玲咬紧了牙:“江书正,你有意思吗?我跟你说过了,我打掉孩子是为了救人!”
“你就算看不惯建义,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是军人,口口声声讲付出说奉献,到头来这么自私?只是一个孩子,打掉了也还会有!没有我捐献肝脏,建义会死的!”
江书正牵了牵唇,殷红的眼却布满自嘲。
“我没拦着你奉献付出,但我没道理要用自己孩子的命换别人的。”
“签字吧,你实在不愿意签,申请我就直接交给政委,也只是耽误一阵时间。”
看着他平静的脸,递到手边的钢笔,陆玲终于恼羞成怒,指着他鼻子骂:“你别后悔!”
江书正又“嗯”了声,把离婚申请收回来。
陆玲绷紧的神经立刻松开,不屑撇嘴。
她就知道,江书正爱自己爱到骨子里,怎么舍得跟自己离婚?
她就要张嘴冷嗤。
可下一刻,江书正大手握住钢笔,毫不犹豫在离婚申请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递还回来。
“我已经签字了,你签吧。”
签下的字也显得十分冷静,她顿时气急败坏拿起钢笔:“江书正,你最好别来求我!”
钢笔寸寸接触信笺纸,可江书正半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一瞬间,陆玲心头居然涌起阵阵心慌。
他是真的要离婚!
钢笔上浓墨汇聚在信笺纸上,陆玲忽然甩了钢笔,脸色苍白地捂住肚子:“痛、好痛……”
外面医生护士顿时齐齐围上来,一边围一边呵斥:“家属让让。”
江书正皱皱浓眉,看着被挤下来飘到地上的离婚申请,蹲下捡起来。
他也不生气,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焦急地守在病房,直到传来陆玲没事的消息。
可现在,他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担忧,看了一眼满屋子的医生,转头走了。
陆玲不签字,他自己去提交离婚申请也是一样的。
不想,迎面就在门口撞上了周建义。
江书正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要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周建义却一下横在他身前,看着他额头的血痕,眼底似笑非笑,脸上却正义凛然。
“江同志,你爱人现在刚刚小产,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时,里面陆玲打了针,也平复下了阵阵痛意,听人说他真的要走,一时气得七窍生烟。
“江书正,我都这样了你不仅不关心不照顾,居然还要走?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屋里的护士们不知事情全貌,也纷纷跟着不满开口。
“江营长,咱们也知道你单位忙,但这可是你媳妇儿的大事,这小月子坐不好将来可是会落下病根儿的。”
医生护士们都十分不满。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江书正皱着浓眉,只平静地看着陆玲:“真的是这样吗?”
陆玲曾经就心虚,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就更生气了,怒喝:“那不然是怎样?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
一旁的周建义已经快步过去,拍了拍陆玲后背,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这个动作。
“好了,别生气,本来现在就病着。”
陆玲眼底动容,刻意看了江书正才道:“你身体不好可以不用过来的。”
周建义就笑笑:“你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你也别生气,江同志毕竟是个营长,单位大大小小的事忙得很,我代他照顾你就成了。”
说着,他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俊脸清瘦苍白,更是惹得周围众人一阵不满,看着江书正的目光都变得鄙夷。
这样的场景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从前他还为此难受,在房间枯坐一夜。
可现在,或许是经历太多次了,江书正此刻心里竟然没什么波澜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低讽:“周同志,知道的知道你是陆玲的竹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丈夫。”
二人脸色齐刷刷一变。
周建义怒目而视:“陆玲为你生儿育女,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她!”
陆玲本来也应该生气,可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吃醋”,心里竟然忍不住松半口气,升起丝丝得意。
她就知道,提离婚不过是试探。
她放下心来,姿态难得多了几分耐心:“你别胡闹,我跟建义从小一起长大,是清清白白的革命友谊关系,你跟建义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周建义眼底却划过暗茫,摇头:“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道歉,只是江同志,我知道你是营长,忙,我也愿意帮你照顾陆玲,但你不能这么污蔑我们,更不能这么气她啊,她刚刚失去孩子,谁能体会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伤心?”
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不讲道理。
这已经是周建义的惯用伎俩。
江书正看着周围一众附和的医生护士,只道:“陆玲,骗了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陆玲脸色一青,顿时有些恼怒。
江书正就是根木头!
她都主动给台阶下了,他不下也就罢了,居然还对她说这种话!
失去了孩子她不伤心吗?那是她故意想失去的吗?
她气得半死,咬着腮帮子,决定最后给他一个台阶:“说够没有,说够了就快回去给我熬鸽子汤,我饿了。”
可江书正脚下一点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甚至还垂着鸦羽看她,道:“不会。”
陆玲捏紧了拳,一瞬间气得气血翻涌。
旁边周建义眼底划过笑意,声音依旧温柔:“江营长不会我会。”
他又拍拍陆玲后背,若有若无看一眼江书正才道:“江营长贵人事忙,我去给你熬汤,除了鸽子汤,你还想吃什么?”
他体贴又知心,大大抚慰了陆玲盛怒的心。
可旁边江书正点了点头:“正好,我部队那边还有事,既然你们说你们是清白的革命友谊,那就由你来照顾她吧。”
说着,他毫不犹豫扭头走了,消失在病房门口。
一时间,陆玲瞪大了眼睛,气得直喘粗气看着门口。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走了、他居然真的走了?!!
“才说了别激动。”周建义连忙抚平她的背,做出心疼样儿道,“怒气伤肝,你这样不是平白伤害自己么。”
陆玲反应过来,可心里还是很气:“他怎么能这样?他今天是发了疯病吧!”
周建义眼底一闪烁,声音有些低沉:“你也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我,这次出了捐肝这种事,他可能、就是不想你给我捐肝吧……”
他装着故作洒脱地一笑,可这样子让陆玲看了更加心疼。
“我看他就是看不顺眼你想借此机会害死你!”
她七窍生烟生了好半天气,全然忘了江书正从前的关心照顾。
好大一半天以后,她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抓紧周建义瘦削的手。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同意也没用。”
“这个肝,我捐定了!”
而另一头。
江书正说了离开,却没有去部队。
他重新找了信笺纸把离婚申请誊抄了一遍,问清楚了自己申请离婚需要的各种证件,这才回家去。
不想,刚到门口,却发现院门大开,里面的门也开着的。
江书正俊脸陡然一凛,把离婚申请贴身揣好,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
里面的人正在翻东西,翻得满桌子都是,丝毫不加掩饰。
定睛一看,不是周建义还是谁?
俊脸霎时覆盖一层寒霜似的,江书正直接大步走出去,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而此刻,周建义手中也拿着个东西。
一张信笺纸,书头赫然写着“江书正调疆申请”!
周建义举着那张单子,诧异地挑眉:“江营长,这是打算去疆北?”
江书正脸色顿时更沉,一双眼睛寒冰似的,声音也冷极:“放下。”
“江家不欢迎你,滚。”
看着那双眼睛,周建义竟然觉得像回到了被上级怒斥的时候,一时间骇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很快,他因为这种下意识退让感到恼羞成怒,立刻逼着自己止住,忍着嫉妒幸灾乐祸道。
“让我猜猜,陆玲知道你要丢下她去疆北吗?”
看着满桌子乱飞的纸单,江书正狭眸晦暗,没有作答,而是冷笑一声,大步上前捏着拳头就一拳狠狠揍在周建义脸上!
周建义瞪大了眼睛,身体虚没有他能打,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叫:“你敢打我?身为军官殴打人民,你等着蹲局子吧你!”
江书正却拎死鱼一样随随便便把他拎起来,攥紧了拳声音寒凉:“刚好,我也要送你蹲局子,那就一块儿去找政委评个理吧。”
说着,他毫不留情拖着周建义就往外走,
周建义那是挣扎不能气得不得了。
因此,刚到政委家里,江书正以“偷盗”之名把他按住,他立刻控诉。
“陆玲在住院,我只是回去帮她收拾一些常用的东西送过去,免得医院里啥也没有连件衣裳都没得换!”
政委看看江书正,再看看周建义,皱眉:“人家陆玲的爱人在这儿,哪轮得到你来做这种事?”
他只觉得周建义莫名其妙。
却没找到,这话正中周建义下怀,周建义扯了扯唇角,满面义愤。
“我本来也不想掺和进这些家务事,但我跟陆玲打小一块儿长大,现在她刚刚小产,江同志就急着去单位上班,别说一口热饭,就是一口热水也没亲自送来过!”
“我不送?难道眼睁睁看着陆玲在医院为难死吗?”
说着,周建义也是紧绷着脸,满脸隐忍。
说的这话,政委愣了一下,皱眉回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书正正要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就被一把推开。
“老赵啊。”
却是王书记,拿着一摞资料过来,看见屋里场景愣了一下:“这是咋的了?”
赵政委就简单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王书记就皱紧浓眉,毫不客气地斥责:“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医生瞎管别人的家事干啥?”
周建义就咬着腮帮子,露出一副更隐忍的样子:“大家伙儿都知道我跟陆玲是青梅竹马,我打小就把她当亲妹子看,现在我亲妹子被人个欺负了,还是她男人,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
“我本来也不想说,但是忍到这样我觉得已经够意思了,我正式向组织提出申请,我认为像江书正这种人品,根本没资格申请去疆北!”
他字字铿锵有力,旁边赵政委听了半天,心里也不由对江书正有了几分意见,就拍了拍王书记的肩膀:“我看,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反正咱也不急这一时。”
王书记顿时急了:“老赵啊,这事儿你得听我说啊……”
周建义搅黄了江书正的晋升,眼底划过一抹得意,还要再说,可另一道冷酷的声音先他一步开口。
“赵政委,我有话想单独跟你和王书记说。”
周建义嘴皮子溜,几次挡住他说话,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苦主,江书正实在懒得同周建义争辩,说完这话就把周建义给轰出去了,毫不客气关上门。
“诶,你这!”
赵政委没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儿就敢动手,一时间气得七窍生烟。
可下一刻,一封离婚申请亮在二人眼前。
赵政委一愣:“你这是干啥?”
江书正俊脸刚毅,紧绷着下颚很冷静道:“我跟陆玲感情破裂,我想正式跟组织申请,跟陆玲离婚。”
离婚??!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
王书记更是犹犹豫豫地:“不管你有什么缘由,刚刚周同志说得确实有道理,眼下陆同志刚刚小产你就要跟她离婚,这对你名声不好啊。”
赵政委更加赞同,看着江书正的目光挑剔也有几分不满了:“人家好好一个妇女,为你没了孩子,你转头就要跟人家离婚,就算再有能力,你这人,人品不行,我看也不用考虑了,你还是别去疆北了!”
他话说得干脆,旁边王书记又急了:“哎哟,压根儿不是这样!”
江书正也沉默一瞬,终于摘下头顶军帽。
一个豁口大喇喇露在两人眼前,看着砸得有些狠,豁口处成了一个小洞,旁边有些风干的血迹,而那小洞里还在往外流血。
“这……”
赵政委震惊得还没说出话。
江书正又掀开了自己的衣袖,裤腿。
揪、掐的痕迹遍布,甚至还有好几处刀伤,那陈年痕迹,明显不是军用的,而是家用的那种。
两个人都震惊得呆怔原地。
“想离婚的不是我,是她不想跟我过,我强求也没用。”
江书正又放下衣袖裤腿,重新遮盖住那些伤痕,神色格外平静。
“现在,我能向组织申请离婚了吗?”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半晌后,赵政委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纵使陆玲性格泼辣了些,你们两个夫妻之间好好沟通就是了,也不能就这么把人家抛下啊,还是在流产的这个档口!”
江书正:“可若我说,这次流产,是她自己决定打掉的呢。”
赵政委和王书记瞪圆了眼睛。
“她自己打掉的?这,为为啥呀!”
“对呀,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
“为了给周建义捐肝。”江书正语气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她瞒着我做了配型,知道孕妇不能捐,就擅自做了流产手术。”
赵政委和王书记错愕的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沉默片刻,赵政委的脸色愈发的严肃了:“这件事闹得有点大,组织上现在很被动。”
江书正抬眼:“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很多封举报信,说你身为军官,却抛弃刚刚流产的妻子,作风有问题。”
赵政委从抽屉里拿出人民群众的举报信,厚厚的,足足有一沓。
江书正扫了一眼,轻笑了下,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其中,是不是有一封是周建义的?”
赵政委点了点头,怕引起战火,又补充道:“除了他,举报信里还附了医院部分医护人员的证词,说你自从陆玲住院起,就没有照顾过她,甚至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提出离婚。”
他顿了顿,看向江书正的目光有些不太信任:“包括陆玲自己,也证明了这些谣言。”
江书正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在听到赵政委最后这句话后,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陆玲自己证明这些谣言,她有什么资格证明?
他忽然有些想笑,笑这段他曾经拿命守护的婚姻,也笑他自己。
见状,王书记也面露难色:“小江同志,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影响很不好,所以,组织上决定暂时停止你的职务…接受调查。”
本来今天他还想着该怎么中间协调这件事,可眼下,还是大局更重要。
江书正神色未变,点头:“我接受组织安排。”
王书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先回去等通知吧,这段时间先别离开军区。”
江书正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走廊里冰冷刺骨的过堂风阵阵的往他心里钻。
良久后,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坚定决定的向前走。
无论如何,北疆他都是要去的,婚,也是要离的。
他们想闹,那他就陪他们闹到底。
病房内。
陆玲坐在病床上,眼圈泛红,嘴里满是对江书正的控诉:“江书正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刚刚没了孩子,他不仅不关心我,还提出离婚!”
周建义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好了,别难过,这种人不值得你伤心。”
感受到了关怀,陆玲咬着唇,眼泪又掉了下来:“搞得好像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一样,孩子没了难道我就不伤心吗?但事情总得分轻重缓急吧!”
“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他呢?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这样的丈夫,真不知道要他有什么用!”
陆玲越说越委屈。
闻言,周建义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但很快又换上心疼的神情:“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不可能不管你。”
“陆营长他…可能就是心眼小吧。”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
妇女主任李秀兰带着一名年轻同志走了进来。
“陆玲同志,我们是组织上派来了解情况的。”
李秀兰语气严肃,目光扫过陆玲苍白的面容和泛红的眼眶,语气不自觉放软。
刚才陆玲的话她们在门口听了几句,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负心汉!
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妇联绝不姑息。
陆玲擦了擦眼泪:“李主任,您怎么来了。”
“接到举报,说你的爱人江书正同志在你流产期间不负责任,甚至想要抛弃妻子离婚,组织上需要核实情况。”
李秀兰侧身介绍身边的女同志:“这位是刚刚派下来的的妇联干事,邱雅萱。”
邱雅萱二十出头,身着裁剪合身的藏蓝色工装,面容清秀,一双杏眸清澈干净,单是看着就觉着赏心悦目。
周建义被她的容貌晃了一下,直至二人四目相对,他才冷不丁的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李主任,邱同志好。”
李秀兰淡淡点头,直接看向了陆玲:“陆玲同志,你能详细说说情况吗?”
陆玲下意识看了周建义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才抽了下鼻翼,开始添油加醋的控诉江书正。
越听,邱雅萱的好看的眉心拧的越紧。
周建义适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李主任,邱同志,这是流产手术的同意书,你们看看。”
邱雅萱盯着家属签字那一栏,嗓音清冷:“这是江书正签的字?”
不等陆玲说话,周建义就抢先一步点了点头:“是的,流产要说是他同意做的,而且他签完字就再也没来过。”
邱雅萱皱了皱眉。
这字迹确实是像军人的笔锋,应该做不了假。
可她接到的消息是,江书正之所以提出离婚,是因为陆玲擅自打掉了他们之间的孩子…
周建义继续煽风点火:“邱同志,陆玲现在身体虚弱,情绪也不稳定,后续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留下后遗症,但作为她的朋友,我希望组织上能给她一个公道。”
邱雅萱收起流产手术同意书,一向清冷的脸也不禁沉了沉。
她受上头的指派下来调查这件事,可她没想到,江书正这个男人竟然如此令人憎恨。
不仅对自己的妻子冷漠无视,甚至还谎话连篇欺骗组织想要换取前途。
做梦!
邱雅萱冷笑一声,收了手中的单子:“你放心,倘若你说的属实,组织对江书正绝对不会姑息。”
军区公示栏前人声沸沸,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人群,裹挟着躁动的气息。
邱雅萱刚结束对几名医护人员的问询,远远便瞧见了公示栏前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掺杂着愤怒的怒骂。
几张粗糙的白纸歪斜的贴在公告栏上,而“江书正”的名字被红笔粗暴的划上叉,旁边还用手笔写满了“负心汉抛妻弃子”的大字。
“大家都过来看看,这就是所谓的军官!”
一名戴着红袖章的激进分子站在椅子上,脖颈青筋暴起:“冷血无情,我们军区怎么能容得下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呢!”
“老婆在病床上遭罪,他竟然想着离婚,这还是人吗!”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唾沫星子混着谩骂声四处飞溅。
“平时看江营长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没想到做出这样的事!”
“人不可貌相,真是苦了陆医生了…”
邱雅萱的心猛地一沉,拨开人群奋力挤进去:“大家冷静一点!”
她高声喊道,试图压下嘈杂的人声:“事情还在调查中,单凭几张大字报就定性,这并不符合组织程序!”
“调查?”那男人忽然就从条凳上跳下来,几步逼近邱雅萱:“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他老婆刚流产,他就急着离婚,这难道不是事实吗?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是不是事实还需要拿出证据!”
“证据?我们有的是证据,小姑娘,我看你该不会也被江书正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吧!”
骚动瞬间犹如潮水般涌来,趁着骚乱,男人忽然往后一仰,夸张的捂住了胸口:“哎呦,调查组打人啦!”
“大家快来看呐,调查组打人了!”
围观群众瞬间炸开了锅,指责声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邱雅萱被推得站立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哪里来的调查组,我看和江书正就是一丘之貉!”
“就是,这样黑心的人赶紧滚出我们军区!”
眼看着有一只手又要推过来,邱雅萱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头。
“住手!”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迅速扣住了那名推搡邱雅萱的激进分子的手腕,力度大到让对方疼得脸色发白。
“在军区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邱雅萱抬头,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前,军帽檐下的眉眼笼罩在阴影里,却掩不住男人紧抿的薄唇和绷成直线的下颚。
“你!”
肇事者刚要破口大骂,可当对上江书正冷冽的目光后,顿时怂破了胆儿。
“我,我说的也是事实,有本事你去找政委呀…啊!”
江书正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目光透着狠劲儿。
邱雅萱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脚踝肿得像个馒头,正摇摇欲坠时,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忽然拖住了腰身,机油味混着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
她刚要道谢,却愣住了。
男人军装上的银色纽扣,菱形纹路嵌着细小的齿轮,竟与哥哥生时那枚海军描徽章如出一辙!
江书正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一记眼刀刺向了肇事者:“滚!”
“你你你你,你等着吧你!”
肇事者抵不住他的威慑,边后退边放着狠话:“你等着组织上来收你!”
江书正的目光扫了一圈周围聚着的人,这无疑像是一座大山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短短几瞬,刚才还围着的人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去医院吧,脚伤不能耽搁。”
邱雅萱还没来得及拒绝,整个人就被江书正稳稳的打横抱起。
她张了张嘴,矫情的话咽了回去,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的那枚银色纽扣上,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消毒水气息弥漫的诊室里,医生给邱雅萱的脚踝上缠上绷带。
“江营长,这位同志的脚伤不算严重,我给她开些跌打损伤的药,休养几天便好。”
“……江营长?”
邱雅萱仰头看着笔直的站在一旁的江书正,迟疑了两秒后开口:“你是江书正?”
江书正扫了她一眼,点头。
邱雅萱张嘴笑了下,透着几分冷意。
医生去取药时,她直接开门见山:“江同志,我是组织上派下来调查你和你妻子之间的事情的,我叫邱雅萱。”
江书正并不意外。
“听陆玲同志说你是为了升职而抛弃家庭,逼她流产,请问是真的吗?”
邱雅萱的语气有些冲,显然已经询问过陆玲了。
江书正沉默良久:“邱干事,如果你的丈夫屡次三番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放弃你,你会选择和他离婚吗?”
邱雅萱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可一想到白天在陆玲病房里看到的流产手术同意书,脸色又霎时冷了下去。
她盯着自己的脚腕:“冠冕堂皇,江营长平时对老婆不管不顾的,这会倒是在人前充英雄了。”
江书正皱着浓眉,听着邱雅萱带着刺的语气。
“狡辩谁不会啊,难不成陆玲同志还会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
她盯着江书正胸前的军功章嗤笑:“都说军功章有军属的一半,陆玲同志怕是连边角料都捞不着吧。”
犀利的言语就这么说了出来,江书正眼底动容,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确实确实挺让人难以相信的,但陆玲确实这么做了。
为了一个周建义,打掉了他们的孩子。
江书正的军靴在瓷砖地面上捻出细微的声响:“解释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相信邱干事也已经都听过了。”
他顿了顿,从内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手术同意书复印件:“要是说单凭一张纸就足以让组织上对我判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邱雅萱盯着这张纸,上面陆玲的签名刺得人眼睛生疼。
怎么会……
她双眸微微眯起,唇线抿得更紧了。
这事儿,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更复杂啊。
二人一直沉默到出了医院,邱雅萱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晚上休息后来一趟陆玲同志的病房吧,商议一下你们之间的矛盾该如何调解。”
组织上派下来的特派员,江书正不好拒绝,点了下头后,阔步离开。
走到一半,又回头看着邱雅萱的脚:“邱干事的伤是因为我的事,我有责任,调查的这段时间如果邱干事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邱雅萱看着他笔挺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他说他有责任?
责任……
从刚才这个男人的种种表现来看,倒不像什么不负责任的负心汉啊。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演戏?
江书正,你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夜幕笼罩军区,江书正刚要去陆玲的病房,部队的一个士兵忽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营长不好了,通讯连的机房里设备突发故障导致卫星通讯的线路中断,已经联系不到边疆了!”
江书正的眉心重重一沉,二话不说调转了方向。
“赶紧去把工具给我拿过来!”
“是!”
病房里的日光灯嗡嗡作响。
陆玲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八时,攥着床单的手指关节发白。
好一个江书正,她都已经想着,只要今天晚上他能来,和她道个歉说几句软话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敢放她鸽子!
谁给他的胆子?!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
陆玲脸上的阴郁骤然消散,不屑冷笑。
她就知道,江书正一定会来的,离婚不过是他吸引她注意的伎俩罢了,等玩够了,自然还会像以前一样乖乖顺从她。
她慢条斯理的往后一靠,已经做好了江书正一会儿低三下四给她道歉的姿态。
然而,当她看到来人竟然是周建义后,嘴角的冻在了脸上。
“江书正他人呢?”
周建义一脸凝重的走进来:“他…应该不会来了。”
闻言,一旁等着调解的邱雅萱也抬起了头。
只见周建义坐在床边,开口便是痛恨的咒骂:“我托人打听到的,江书正早就已经递交了调疆的申请,那边虽然条件艰苦,但只要回来就是副团级。”
“阿玲,他就是铁了心的为了前途不要家庭了!”
陆玲如遭雷击。
反应过来后,顿时气的浑身发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竟然,他竟然敢!”
她转身抓住邱雅萱的手腕:“邱干事,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为她怀孕,流产,跟了他这么久,他竟然敢这么对我!”
疯了,江书正简直是疯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江书正竟然要去疆北!
就因为她打了个孩子?!
“阿玲,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些。”周建业连忙揽住她的肩头,故作心疼:“为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
邱雅萱看着陆玲已经崩溃的模样,不禁想起了白天在江书正那里看到的手术同意书,以及今天和江书正的接触,心绪复杂。
“陆玲同志,我想江营长应该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反握住陆玲的手:“夫妻同心,还是要把误会解释清楚。”
“还能有什么误会?”陆玲激动的直喘粗气:“人都已经要去疆北了!我说呢他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原来是为了前途!”
邱雅萱沉吟一瞬,目光扫向床头柜上的药瓶,伸手拿起其中一个褐色的:“陆玲同志,这是保胎药吗?你流产前究竟是否得到过江营长的同意?”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陆玲激动的情绪像是下了暂停键,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周建义抢先开口:“当然知道了,手术同意书都是他签的!”
“我和陆玲同志交流,关你什么事?”
邱雅萱对他没什么好感,冷冷的说道。
转眼,又忽然想到了她得到的一些信息,语气莫名:“对了,听说周医生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能否把你的检查报告和用药记录给我看看?”
她盯着周建义的脸色:“我需要和医院的档案室核对。”
周建义眼底一闪烁,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摔在地上。
“邱干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怀疑我用病情故意让他们夫妻两个产生隔阂?”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我就知道,江营长向来不喜欢我,组织上派人下来调查的时候,他一定会各种言语污蔑…”
“不过也是了,我就是个医生,在军营里可有可无的。”
他故作自嘲的笑笑,好似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陆玲心疼的不行,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了江书正的身上:“邹干事,书正这个人平时小心眼惯了,你可…”
“我这是又错过了一出好戏?”
房门忽然被推开,江书正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军绿色的军装上还沾着机油。
他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陆玲,看向邱雅萱:“实在抱歉,卫星通信路线故障,我去抢修了,耽误了些时间。”
“故障?!”陆玲看着他,刚才的火气又燃了起来:“我看你就是不想来!”
末了觉得不解气,抓起枕头就朝他砸了去:“我就知道,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
江书正接住飞来的枕头,眸中失了温度:“陆玲,我再最后问你一次,孩子的事情,你敢不敢对组织说实话!”
陆玲心里虚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说过了,孩子就是你同意打掉的!”
邱雅萱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张了张唇,刚要调解,一旁的周建义忽然弱弱的开口:“邱干事,你口口声声说觉得江营长不是这样的人,无非就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江营长陪你来医院了吧?”
“我知道,这在一个女人看来,确实是一个很有担当很有责任心的行为,但你身为调查组的人,存在儿女私情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毕竟阿玲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啊…”
陆玲目光立刻刺向邱雅萱,眼里一点点出现敌意:“邱干事,原来如此!”
邱雅萱愣住了,心里对陆玲分青红皂白就听信周建义的话而感到震惊。
可江书正早已习以为常。
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在周建义面前,他这个老公,从未有过话语权。
但说他可以,涉及到无辜的人,不行。
他沉着眉向前一步,声音极冷:“我带邱干事来医院,是因为她今天因为你我的事情受伤,陆玲,你我之间的事,别牵扯他人!”
陆玲瞳孔地震。
以前从来不会凶她的江书正现在竟然为了别的女人凶她?!
她彻底被激怒,歇斯底里的尖叫:“江书正,原来你抛弃我去疆北,是找到更高的枝可以爬了!”
“奸夫淫妇!”
“你们两个人就是一丘之貉,打着调查的幌子,行苟且之事,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都身败名裂!”
她一边喊着,一边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着邱雅萱砸去,幸好江书正反应迅速,一把将邱雅萱拉到了身后。
水杯砸在了墙上,碎玻璃渣溅的到处都是。
江书正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爱人,血管脉搏肉眼可见的跳动。
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政委大队来人了,架势不小。
陆玲唇角轻颤了两下,含着泪的目光顿时变得像毒蛇一样怨毒。
政委大队可算是来人了,想必他们也已经确定了江书正不负责任的行为,对要他狠狠的进行惩罚!
去疆北,做梦!
周建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但在看向陆玲后,又被满眼的心疼所代替:“好了阿玲,别气了,终于有人来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陆玲重重的抹了把眼泪,看着赵政委手里的那份文件,立刻哭诉道:“政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江书正和这个女人…”
“江书正同志。”
赵政委没有理会她,大步走向江书正,向来都是以严肃示人的他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在这次卫星通讯的抢修中,你带领技术组连续奋战了两个小时,成功排除了故障,为军区挽回了重大的损失,经党委研究决定,对你进行通报嘉奖!”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陆玲和周建义的脸色变得煞白,而江书正依旧笔直的站着,目光平静如水。
晚上的调解不了了之。
江书正送邱雅萱出了医院,经陆玲那么一闹,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的有些尴尬。
还是江书正率先开了口。
“邱干事,今天这件事非常抱歉,让你平白遭到了言语的攻击。”
邱雅萱淡淡的笑了笑,唇角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没事,陆玲同志刚刚流产,情绪激动,敏感也是情理之中。”
陆玲歇斯底里的咒骂还在耳边回荡,女人清甜的声音却轻而易举地抚平了江书正心中的烦躁。
梧桐叶在夜风里簌簌作响。
他鬼使神差的开口:“我送你回去。”
话出口才惊觉不妥,又补了句:“顺路,且你的腿脚不便。”
邱雅萱扫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
凌晨一点四十分,周建义所在医院后巷的阴影里,手指反复摸索着藏在内袋的钥匙。
叶枫卷着落叶掠过他发颤的手背,远处传来护士交接班的谈笑声,直直的撞在了他的心口。
他抬头望着三楼档案室的窗户,白晃晃的月光像是面冰冷的镜子,映出了他苍白扭曲的脸。
“不能再拖了。”
他扯松了领口的毛衣,冷汗浸湿的衬衫粘在背上,满脑子全都是白天邱雅萱和他索要病历时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钩子,钩得他心烦意乱。
他深吸口气,贴着墙根溜进了消防通道,当摸到档案室的门把时,掌心里的汗几乎握不住那把偷配的钥匙。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在摆满病历的铁柜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周建义颤抖的手指划过档案架上的标签,终于摸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份。
半狭着的门缝,一双狭长深邃的眸紧紧的盯着他,目睹着全过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江书正迅速转身,警惕的目光在触及到身后的邱雅萱后,瞬间放下了戒备。
“邱干事?”
邱雅萱穿着便装,头发随意的扎起,清澈如水的杏眸中带着一贯的锐利:“江营长这是…”
江书正没打算瞒她,压低声音:“周建义在里面。”
他顿了下:“邱干事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邱雅萱翘了翘唇角,不容置否。
“我知道我现在依然在邱干事的怀疑名单里,但,我们眼下的共同目标应该是一致的,所以不如…做个局?”
江书正的眼睛很亮,亮的真诚。
这种眼神让邱雅萱莫名的有些信任,斟酌过三后,点头应下:“好。”
商定好计划,邱雅萱快步走向了护士站,而江书正则继续在暗处监视。
档案室里,周建义哆哆嗦嗦地掏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刹那间,映照着他眼底的贪婪。
“烧了,只要烧了,就再也没有证据了…”
他抖着手拿着火机靠向档案,眼看着就要点燃,走廊里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快,有人在档案室里偷东西,快去看看!”
周建义心头狠狠一跳,吓得火苗差点烧到手指。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踩灭火苗,转身时甚至撞翻了旁边的椅子,金属与腿在地面托出了刺耳的声响,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是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太阳穴。
“该死!”
他来不及将病历放回,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角落,连忙从逃生通道离开。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江书正和邱雅萱从暗处走了出来。
江书正蹲下身子,从角落里捡起那团皱巴巴的病历,展开。
邱雅萱蹲在他身边,眼底逐渐发冷:“肝纤维化程度,未达到手术要求,这说明…周建义的病,根本不需要做手术。”
不需要做手术,那就说明,他的孩子白白牺牲了。
江书正心冷成灰,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病例报告,用力到浑身发抖。
邱雅萱眯起双眸:“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周建义这样做,应该还有别的阴谋。”
江书正缓缓闭上了血眸,调整好情绪后,缓慢的将病例报告放入了口袋中。
“邱干事,在事情发展不明了之前,我请求先不上报。”
邱雅萱也觉得现在还不是上报的时候,与江书正达成共识。
次日清早,军区公告栏前的红榜还泛着淡淡的光泽,江书正的嘉奖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陆玲隔着病房的窗户,盯着那张纸已经整整看了一个小时。
得到这样的嘉奖,江书正以后的前景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而且最近一直都有组织上的人来进行调查,调查的人越多,她心里就越不踏实。
可她救人原本就是舍小义取大义的美谈啊,怎么就演变成今天这番模样了?
陆玲烦躁地吸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掐的指痕斑驳。
算了,还是好好和江书正谈谈吧。
反正他那么爱她,只要她主动,他心里的那口小心眼子气应该也就消了。
出月那日,陆玲在医院门口堵住了邱雅萱。
不似那日的咄咄逼人,态度温婉了许多:“邱干事,那天我可能情绪太激动了,对你说了些过火的话,实在是对不起。”
“你能不能…帮我约江书正见个面?”
这样主动低头求和到底是有些难为情,陆玲缴着衣角,声音也越来越低:“我想跟他好好谈谈。”
邱雅萱见她态度不错,答应了。
当晚,江书正站在军区小花园的梧桐树下,没等多久,陆玲就踩着月光走来。
她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书正!”
出乎意料的,以往只会高高在上的她忽然扑进了江书正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伤人的话,但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和建义之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建义,只要你道歉,我们就还能像从前一样…”
夜晚的风很凉,基本是陆玲在江书正的怀里,他都没觉得有多暖和。
直到现在,陆玲都觉得有错的是他,哪怕主动要求和他见面,也只是为了换取他的一个道歉。
但不得不说,陆玲是懂得如何拿捏他的。
以前只要她一哭,什么对的错的,在他这里就全都成了虚无。
但那些事全都忘记了吗?
江书正扪心自问,没有。
那些被舍弃的瞬间一直都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刺痛他一下。
只是刺的多了就麻木了,以至于现在他的心里已然没了波澜。
“陆玲,我们…”
他刚要开口,陆玲的同事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陆医生,不好了,周医生在病房晕倒了,医生说情况非常不好!”
“什么?”
陆玲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乱:“我这就过去!”
她立刻松开了江书正,转身就跑,跑的很急,甚至都没来得及等到江书正的回复。
江书正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小路,自嘲的笑了笑。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江同志。”
邱雅萱从树后走出来,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内疚:“对不起啊,我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不在你们中间传话了。”
江书正收回蜷缩在半空中的手,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这和你没关系,我早就看清了。”
看邱雅萱的目光仍然带着愧疚,他牵了牵唇:“走吧,请你吃饭,就当是谢谢邱干事这段时间忙前忙后。”
二十分钟后,小饭馆里,暖黄的灯光下,江书正把刚出锅的糖醋排骨推到了邱雅萱的面前。
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内疚,戳着碗里的米饭不说话。
“真不用自责。”江书正主动提起话题:“这婚迟早得离,拖得越久对谁都不好。”
“而且这件事情的发展也和你没关系,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是这样。”
破裂不堪,恶心至极。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热气氤氲中,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地图上:“而且去疆北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那边的边防需要有人驻守,戈壁滩的风沙大,冬天能把帐篷都掀翻,但总要有人守着国门吧。”
如果不是因为陆玲,他恐怕早在三年前就去了。
如今无牵无挂,更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祖国。
闻言,邱雅萱的眼前一亮,攥紧了手中的筷子:“我申请去疆北的报告也交上去了,我哥牺牲前总说,站在界碑旁,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得攥在手里。”
江书正看向她,女孩原本清冷的目光此刻泛着光彩,很烫,烫到他心里去。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到了曾经那个和他一起在新兵训练场上说要把青春都种在边疆土地上的那个少年。
他忽然笑了,端起桌上的饮料:“那就为了共同的信念,干杯。”
“干杯!”
深秋的雨丝斜斜的掠过军区办公室的玻璃窗,在赵政委的办公室桌面上洇出细小的水痕。
“书正啊,经过组织反复调查核实,你和陆玲同志之间的婚姻的确是因为感情破裂而无法维持,所以,即日起,你可以恢复职务了。”
“那我的离婚申请…”
“也正式批准了。”
赵政委放下手中的茶杯:“援疆的调令就压在文件的下方,五日后出发。”
拨开云雾,终于见了光。
江书正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忽然松了,嘴角终于洇开一抹笑意。
“是,政委。”
他差点脱口而出把周建义病历造假的事情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算了,他不确定周建义要做什么,只凭这个病例的证据,恐怕无法完全指控周建义,与其这样打草惊蛇,倒不如先按捺不发。
门外,一双阴鸷的眸仔细的盯着江书正手中的调令,仿佛要将那张纸灼出个窟窿。
—
周建义冲进病房时,陆玲正对着镜子涂抹口红。
见他脸色苍白,连忙起身扶住:“建义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江营长拿到调令了,五天后就要去疆北。”周建义坐在椅子上,青白的手掩住嘴角,不停的咳嗽:“都怪我,是我搅乱了你们的感情,我就不该存在…”
陆玲的手猛地一抖,喃喃道:“他,他真的要去江北?”
她跌坐在床上,前所未有的慌乱:“怎么会,不可能的,他答应过要照顾我的…”
江书正曾经说过,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不会离开她的!
周建义抓住陆玲的手腕:“阿玲,你想办法让江营长留下来好不好,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陆玲也有些急了:“…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留下来呢?”
“你听我的,只要你装病装的像些,组织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军属没人管的,到时候江营长看在你们夫妻的情分上,也一定会留下的!”
陆玲指甲深深的牵进掌心,这时候才回忆起江书正平时对她的好,连忙点头:“好,我听你的。”
江书正不能走,他要是走了,她怎么办…
陆玲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住了心里的慌乱。
“他不能走,他必须留下来!”
而另一头,妇联得知陆玲的病情开始轮番对江书正规劝,江书正抵挡不住,只能答应去看一眼陆玲。
他想,反正五天后就走了,就当是最后的道别。
推开病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的苦涩扑面而来,陆玲裹着毛毯坐在床头,见他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
“书正,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的心里还是…”
“离婚申请已经通过了。”
江书正站在离她米远的位置,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组织也恢复了我的职务,至于援疆,我去意已决。”
他从口袋里掏出叠的整齐的信纸:“这是我拜托后勤部申请的疗养安排,如果你愿意改过自新的话,军区会派人照顾你。”
陆玲盯着他的表情,再看不到昔日的温柔。
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走后,她冷不防的砸下了两行眼泪,是真的怕了:“对不起,书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流产不告诉你,都是我的错。”
“你能不能留下来,你留下来好不好…”
这是陆玲第一次说“对不起”。
但江书正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还是只是为了让他留下来。
不过,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以前无数个他想要得到这三个字的瞬间,陆玲从未说起过,而如今,再听,反倒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陆玲,没必要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陆玲断断续续的喘息。
半晌,她颤抖着嗓音问:“你真要走?”
“嗯。”
“江书正!”
陆玲的尖叫划破空气,不顾手腕上的针头从病床上下来,扯住江书正就开始疯狂的打骂。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为了你打掉孩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现在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了!”
“你不是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吗,江书正,你就是个负心汉,负心汉!”
情绪上头时,陆玲又和往常一样,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朝着江书正刺了过来。
以前江书正都不躲,但这次,他用力的攥住了陆玲的手腕。
“陆玲,我们完了。”
在之前他本就不心存希望,而如今看着她这番扭曲的面容,更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正如他所说。
他和陆玲,完了。
从此以后,他们会彻底的消失在彼此的世界中,干干净净。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打在玻璃上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陆玲忽然安静下来,充着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书正口袋里露出的调令一角,几乎是从唇齿间逼出一句:“…好,江书正,你别后悔。”
“后悔的,从不是我。”
江书正松开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
暴雨如倾盆的墨汁浇在了军区的上空,连续三日的阴沉,让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墨块。
“不好了,李家庄被泥石流冲垮,20余人失联!”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过后,通讯兵迅速冲进了作战指挥室,手里高举着加急电报。
江书正立刻放下了手中还一口没吃的饭菜,抓起了军帽扣在头上。
“全体集合!”
泥泞的操场上,战士们背着救援设备列队,来回奔走,军靴一趟一趟踩在积水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雨水顺着帽檐浸透了江书正的衣领,清点好物资,江书正刚要下达出发的命令,一抹藏蓝色的身影忽然冲进了雨幕。
“等一下!”
邱雅萱浑身湿透,死死地护着怀里的急救箱:“邱雅萱自愿跟随军区医院参加救援治疗!”
江书正凝了她一眼:“上车!”
山道已经被泥石流截断,卡车都只能停在半山腰。
江书正只能带着士兵们用麻绳捆住腰,踩着随时都可能塌陷的路基前进。
眼前的李家庄就像是被妖兽啃过一般,土坯房倒成一片,浑浊的泥浆里漂浮着搪瓷盆、竹扫帚…
村民们的哭喊声,暴雨的呼啸声以及泥石流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景象惨不忍睹。
“一队负责搜救,二队协助转移伤员,注意安全!”
士兵们瞬间蜂拥而至。
“快,那边还有人!”
“加油啊!”
混乱中,邱雅萱穿梭在伤员之间,他们包扎伤口,发放药品,白大褂上早已沾满了泥水和血迹。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不远处的山坡似乎有再次滑坡的迹象。
江书正咬紧牙关,主动拿起了一旁的救援服。
“大家再加把劲,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救出来!”
“是!”
而此时的军区通讯室里,周建义神色阴鸷,趁着外面救援的混乱,冷笑一声坐在了发报机前,快速的击打电文。
江书正擅自离职,置村民于不顾…
一番控诉发出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
“江书正,这可是你自找的。”
泥浆裹着碎石在废墟间奔涌。
江书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忽然听到瓦砾下传来了微弱的啜泣。
“有孩子!”
他眉心狠狠一拧,手中的工兵铲狠狠地砌入石头的缝隙,泥浆顺着铲柄流到军装上,混着血水在指缝间蔓延。
邱雅萱刚好为伤员扎好止血带,转头就看到了江书正正跪在废墟里,双手血肉模糊地刨着碎石。
“江营长,你的手!”
邱雅萱冲过去,连忙从急救包里翻找着绷带。
江书正嗓音沙哑:“那铲子挖着不方便,不如用手,你先顾伤员,不用管我!”
邱雅萱深吸口气,将身上的急救包放下,和江书正一起挖。
“邱干事,你…”
“人命关天,两个人一起干会快一些。”
邱雅萱透过缝隙,看到了埋在地底下那个满脸是泥的小女孩:“小姑娘,撑住,马上就能出来了!”
当女孩抱出来时,两个人的手掌几乎已经看不到完整的皮肤。
江书正亲眼看着女孩被抱进帐篷里,又要转身去查看其他受困者时,头顶忽然传来刺耳的断裂声。
一块磨盘大的预制板顺着倾斜的墙体轰然坠落。
“躲开!”
江书正瞳孔猛缩,用身体将邱雅萱撞向一旁。
“嗯—”
重物砸在他的后颈时闷响混着雨声,离得近的士兵们齐声惊呼,连忙围了过来。
邱雅萱在地上滚了几圈,转头就看见江书正倒在了血泊中,瞳孔骤然缩紧。
“快,来人,担架!”
江书正被抬进帐篷后,邱雅萱颤抖的手指按压住了他的颈动脉,急救包的剪刀划开了他的衣领,忽然,一枚子弹壳挂坠随着动作滑落。
黄铜表面刻着编号。
竟然与他哥哥牺牲时紧握的遗物分毫不差?!
邱雅萱的呼吸停了一瞬,来不及思考,咽了口口水后,将那挂坠放在托盘里,稳住心神对江书正采取紧急救助措施。
昏迷中的江书正呓语不断。
“你说什么?”
邱雅萱的耳朵凑近他的唇边,终于听清了那个名字。
“阿城,赶紧躲开,躲开…”
“阿城。”邱雅萱双唇呢喃。
这是她哥哥的小名啊。
邱雅萱的目光看向了托盘里的那枚子弹壳挂坠,记忆忽然翻涌。
五年前,他的哥哥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死的蹊跷。
这五年,虽然有很多人提起他,但从没像现在一样,他的存在感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让邱雅萱心中疑惑。
这么多巧合,江书正和她哥一定不是普通关系。
或许,能够从江书正身上找到一些当初哥哥牺牲的线索呢…
次日后,大雨终于停歇,安置好了李家庄的村民,副营长带着救援部队遣返。
回到军区,邱雅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托关系查询档案。
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一张泛黄的毕业照。
照片上,三个少年站在训练场上笑得灿烂,中间清瘦的身影正是他哥,而旁边,则是江书正和一个她并没有见过的少年。
照片的背面用蓝墨水写着。
与阿城,书正共赴边疆之约,1977年夏。
所以,江书正和他的兄长是一个军校的同窗?
邱雅萱的手指颤抖着抚上照片上哥哥年轻时的脸庞,鼻尖拧起酸意。
“哥,萱萱好想你…”
泪水砸在玻璃镜框上,晕开了少年肆意张扬的笑容。
与此同时,军区会议室里,赵政委将加急电报重重的拍在长桌上,油墨未干的“江书正擅离职守”的字样直直的刺进人的眼睛里。
“看看吧,总部要求立刻停止审查。”
值班的参谋看了一眼文件,猛地拍桌而起:“简直是荒唐!江书正同志此刻还在昏迷中呢,说他擅离职守,呸!这是哪个鳖孙给我发出去的电报?!”
窗外的麻雀都被他惊的振翅高飞。
赵政委睨了他一眼:“行了行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后天江书正就要去边疆了,出了这档子事,这边疆还能不能去了。”
王书记又愁上了:“这孩子,去个边疆咋这么命运多舛呢,今年本命年犯水逆?”
赵政委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办公室里的氛围又沉又冷。
“政委,周医生来了。”
门外的士兵通报了一声,得到赵政委的允许后,将周建义带进了会议室。
周建义一站稳,便一副义愤填膺的坚决模样:“赵政委,王书记,江营长此刻正在昏迷,我愿意代替他去疆北!”
办公室里的领导齐刷刷的看向他。
尤其是赵政委,上下打量了一眼他清瘦的身子板:“周建义同志,这去江北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如今的身子板,能受得了那样的环境吗!”
周周建义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肝脏,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后天出发去疆北也要两天的路程,完全可以用来恢复,为了组织,我甘愿赴汤蹈火!”
此话一出,办公室的氛围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赵政委唇线绷得很紧,说实话,周建义的身子板和江书正差太远了,但江书正此刻又还在昏迷中,什么时候醒来还未可知,上头要人的话他们也得有一个备用人选。
周建义…倒也还行?
“那就…”
“赵政委!”
忽然,一位通讯员举着油纸包冲了进来,神情古怪的瞥了一眼周建义,然后将屋里的东西递出去:“这是刚才在警卫室发现的!”
防水布层层展开,七张照片依次排开。
照片里,竟是周建义戴着白色手套销毁电报纸时的画面。
一股怒火蹭的一下涌上了赵政委的头顶,他当即拿起桌上的照片甩在了周建义的脸上,火冒三丈:“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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