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兮云府的其他类型小说《替长姐洞房后,被侯府大公子强宠了全局》,由网络作家“晨曦麻薯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寒料峭,柳树还没冒新芽,云府后花园的池塘结着薄薄一层冰,越发看不清池里的浑浊。那池里从前死过人,下人们都不怎么往那里去。池塘边子上就只有一个破旧小院,门口的杂草疯长,如今也成了堆枯草,杂乱摆在墙角。红缨手里拿着托盘,小心挪开院门。木板承受不住,发出“吱呀”一声惨叫。“姑娘,这是今天的药。”红缨进屋,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把托盘轻轻放在已然开了裂的桌子上。桌面随着红缨的松手轻微晃动,簌簌地掉了些许木屑,飘落到一双正伸出手端药的纤纤玉手上。顺着这双手往上看,只见桌旁坐着一个俏丽难言的姑娘,樱唇琼鼻,肤若凝脂,即使穿着朴素也挡不住那张绝美的脸蛋。红缨见自家姑娘面不改色地喝完眼前这碗黑乎乎的汤药,眼眶一圈都红了:“大夫人跟大姑娘真是要糟了雷...
《替长姐洞房后,被侯府大公子强宠了全局》精彩片段
春寒料峭,柳树还没冒新芽,云府后花园的池塘结着薄薄一层冰,越发看不清池里的浑浊。那池里从前死过人,下人们都不怎么往那里去。
池塘边子上就只有一个破旧小院,门口的杂草疯长,如今也成了堆枯草,杂乱摆在墙角。
红缨手里拿着托盘,小心挪开院门。
木板承受不住,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姑娘,这是今天的药。”
红缨进屋,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把托盘轻轻放在已然开了裂的桌子上。
桌面随着红缨的松手轻微晃动,簌簌地掉了些许木屑,飘落到一双正伸出手端药的纤纤玉手上。
顺着这双手往上看,只见桌旁坐着一个俏丽难言的姑娘,樱唇琼鼻,肤若凝脂,即使穿着朴素也挡不住那张绝美的脸蛋。
红缨见自家姑娘面不改色地喝完眼前这碗黑乎乎的汤药,眼眶一圈都红了:“大夫人跟大姑娘真是要糟了雷劈,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今日就要去侯府了,还把您关在这里,也没说挪个舒服的地方!这天寒地冻的,我去拿些炭火也不能够,这不是成心折磨姑娘嘛......”
她有些哽咽,眼眶蓄着泪:“还为了让您体态接近大姑娘,给您喂那种虎狼药......又不是那等......那等......!”
“要不是大姑娘......”
“说什么呢!”
红缨正说的起劲,却被人打断,主仆二人抬眼一看,是大夫人身边的李妈妈,红缨立即噤了声,嘴却还是撇着。
李妈妈瞪了红缨一眼,随即对着云兮说:“三姑娘,老规矩,退了衣裳吧。”
云兮的手紧紧攥着衣带,那件不合身的衣裙穿在身上,更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红缨像是炸毛似的,刚才被风刮的苍白小脸瞬间涨红:“李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姑娘今日就要去了,怎得还要验身!”
话落,红缨就看见李妈妈满脸褶皱的脸冷冷盯着她。
李妈妈正要走上前,给这不懂规矩的小蹄子一巴掌,眼前却忽然出现一张花颜。
见云兮把红缨护在身后,她冷笑一声。
“红缨,没事。”云兮拉住红缨,眼睛看着李妈妈,泛红的手指缓缓解开衣带。
“夫人不放心,姑娘也莫怪罪,况且这验身往日也不是没做过。”李妈妈恶狠狠地瞪了红缨一眼,把云兮推到床榻上。
床上的小人攥紧双手,拳心朝下。随着李妈妈的动作,她的肩膀时不时颤抖,像是只破碎的蝴蝶。
“很好,身子已经养起来了,同大姑娘的已无甚差别。三姑娘可以起身了。”
想当初,这个三姑娘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如今灌了好些药,废了许多保养肌肤的方法才让这幅身子体态婀娜,肌肤如玉。
“只要三姑娘乖乖听话,顺利怀孕,陈妈妈也能早日同姑娘团聚不是?”
“对了,大夫人送来的图,姑娘也要继续研习着,莫要辜负夫人的心意。”
李妈妈轻蔑地留下一句话,任由云兮拉过被子盖上,又催他们赶紧收拾好,马上要跟她去见大夫人。
“红缨,帮我......把衣服拿来吧。”
云兮等李妈妈走了,拉过被子,嗓子暗哑。
红缨把衣服递过去的同时,也忍不住落泪,替她家小姐委屈。
三姑娘是庶女,自从姨娘早逝,在府里孤苦无依,身边就一个从小照顾她的陈妈妈还有她,这些年,他们主仆倍受人欺凌。
而嫡出大姑娘云湘从小金枝玉叶,娇生惯养。云府还没没落时,老太爷亲自同侯府的老侯爷约定了娃娃亲,等大姑娘及笄便要嫁给侯府大公子,当时,谁不羡慕云府一个小门小户能同如日中天的侯府结亲。
可大姑娘及笄那年,镇远侯恰好过世,只得等上三年,挨到今年才出嫁。
这些本来同他们姑娘没什么关系,可前些日子,大夫人忽然寻个由头将陈妈妈关起来,又把她家姑娘叫过去,说是要让她跟着去侯府,替大姑娘生个孩子。
当时她跟在姑娘身边,气得浑身发抖,可是陈妈妈被大夫人拿捏着,他们姑娘早就把陈妈妈当成半个娘,只能点头答应。
这些日子,姑娘一直被大夫人以大婚前不宜多走动为由困在院子里,整日给她灌些丰腴身子,娇养肌肤的汤药,像是把她们姑娘当成是不入流的青楼女子。
且大夫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日日让李妈妈上门验身,李妈妈也趁着验身的名头,每次都找他们姑娘不痛快,让她们姑娘一个黄花大闺女受到如此羞辱!
云兮默默穿好衣服,不发一语。若是被大夫人瞧见了,又得讽刺她一副“病西施”模样。
红缨正抹着眼泪,李妈妈又开门进来,说是让云兮去见大夫人。
云兮按住红缨指向李妈妈的手指,应了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见过母亲。”
云兮话音一落,一道威严且刻薄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随即就听到:“起来吧。”
她抬头,见何氏也就是大夫人坐在高堂上轻轻拂茶,一个眼神也不屑给她。
“吩咐你的事可都记住了?”何氏喝了一口茶,茶叶浮在水面上,飘散着。
“是。”云兮低顺着眉眼,看上去倒是乖巧。
“到了侯府,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忘了,你身边那个陈妈妈还在我这里。”何氏把茶盏放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
“还有,好好学给你的那些本子,伺候好大公子,等到生下侯府长子,我自会放了陈妈妈。”
“新婚夜里务必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李妈妈会盯着你。”
当然。
她当然不会露出破绽。
云兮低着头,让人瞧不清神色。
大红的喜字,流水般的宴席,这一天,云府的下人都忙碌得脚不点地,往来的宾客无不艳羡云侍郎能攀得这么一门好亲事。
送亲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从云府出发,上花轿,撒喜糖,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云兮跟着送亲队伍到侯府已是正午,又在李妈妈安排的房间里呆坐了一整个白天,月上枝头时,门板被敲了四声,云兮知道这是李妈妈要让她过去了。
她裹好身上鲜红的寝衣,开了门。
“怎么这么慢?”李妈妈小声抱怨着,带她顺着一条无人小径到了正屋后门。
李妈妈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只眼凑上去看了看,随即回头看着她:“沐浴过了吧?一会我让你进去你再进。”
云兮没答话,她穿着单薄寝衣,身体不住地打哆嗦,又一阵寒风刮来,她裹紧衣裳,隐约听到房间内传来说话声。
大概是新郎来了。她想。
树枝上不知名的鸟欢快地叫了三声,房里的说话声渐渐停下,灯也熄了。
随即就是一阵脚步声,后门被拉开,一个身穿喜服的女子走出来,李妈妈立刻把手里的披风递过去帮她系上。
云湘站在那,任由李妈妈摆弄,脸上也露出娇羞的神情。
她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可在余光扫到云兮的脸时,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闭上了嘴,一双眼睛转过去,暗沉沉地盯着云兮:“知道怎么做,对吧?”
云兮没看她,只慢慢地点点头。
“完事以后立刻出来,别动歪心思,不然......”
云湘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妈妈指指门内,她只好作罢。
而此时被惦记的新郎官坐在床上,桃花眼微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腿上轻敲。
怪不得云湘出来时是那副娇羞模样——新郎官长得很是英俊,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摄人夺魄的桃花眼上,如鸦羽般的眼睫根根分明,而那大红的婚服更为他增添了妖异的美感,可谓是惊为天人。
只是他此时脸上淡漠的神情,不像是新婚夜的新郎。
季钰曾同那云家大小姐见过,当时因为在云府迷了路,随意找了个小丫鬟带路,结果他走后,转身就看见那所谓的才情过人,温柔贤淑的大小姐对那个丫鬟打骂,说她勾引别人夫婿心术不正,被他撞见了,她才假惺惺地掩饰。
既恶又蠢。
他并不是嫉恶如仇的人,但前提是那人别犯到他身上,也别太蠢,可刚刚好那个云湘两点都占全了。
季钰对自己的婚事只觉得厌恶,但妻子只不过是一个摆着的花瓶、工具,自己喜不喜欢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利益的结合而已。
掀开新娘的盖头,看到自己妻子娇羞的模样时,他完全没有同僚所描述的激动不已,难以自持,一切流程就像是做必须完成的任务。
而她同他说了什么,他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脑子里都是书房未处理完的公务。
直到门板发出巨大的“吱呀”一声,季钰的思绪被打断。
透过屏风,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
开门的人似是被吓到,“哎”了一声,月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跟他印象里的人大不相同。
季钰心里有些异样,但只觉得那是云湘故意设计的把戏。
他在军营里呆久了,严酷不近人情,性子诡谲难测的名声朝廷上人尽皆知,季钰绝不会想到,有人会敢在他的新婚夜换人。
房间里光线很暗,看不清走过来的人,他才隐约记得是因为刚才新娘跟他说想熄了烛火。
听着来人踟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走到床边。
二人面对着,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新娘”心里承受不住,一开口就带着微微的哭腔:“夫君......”
他见过许多听到他名声就吓怕了的人,但从没有人这么娇滴滴的像是撒娇似的表达害怕,倒是比前几年聪明些,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季钰心里的恶心感冲淡了些。
看来,今晚也不是不能留宿。
他看着她微微发抖,像个小兔儿一样不自觉地拽紧衣衫下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黑暗里,他还能感觉她的视线时不时扫他一眼,又着急忙慌地移开。
季钰没动作,他想看看她还能弄出什么把戏出来。
没成想,就这样相顾无言,他这个妻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凑近坐在他怀里,一双柳条般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娇容紧紧埋在他胸口,一时有些意外。
接着又听怀里的人小声嘀咕:“夫君,早些安寝吧,明日还得见老夫人呢。”说罢,还像是故意地把一对白嫩的胸往他的胸前压。
从来没有女人如此胆大,敢坐在他的腿上。
季钰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是个骄傲的人,从来不会放下身段,就算是新婚夜妻子如此讨好,他也决不会由此妥协。
而之所以默认“云湘”的动作,还是因为她现在的表现还算是让他满意。
若是“云湘”还是像之前那样,他还真不会买账,说不定转身就去书房处理公务。
可能是见身前的人没什么动静,他的妻子身形一僵,随即颤颤巍巍地把一双纤手放在季钰的腰封上,久久动不下手,但过一会,她像是献祭似的,小手一用力,“啪嗒“一声,他的衣裳被解开了。
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呼吸愈来愈重。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拽过胸前不断撩拨的小手,渐渐收紧。
季钰眼神侵略性地锁定胸前的少女,像是要把她一口拆吞入腹。
他宽阔硬挺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握紧少女纤细的腰,随即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把她牢牢压在身下。
月色动人,皎白的光透过窗柩照在那一对男女身上,红被翻浪,时不时有小娘子嘤咛声传来。
季钰的动作十分粗暴,丝毫没顾及她是第一次,一半是他心里还残存些厌恶,另一方面也是他也是第一次,而“云湘”的身段让他把持不住。
雨收云歇,二人都气喘吁吁,云兮更是累的差些晕过去,身子又累又疼,但她强撑着意志,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道:“夫君先去洗漱吧。”
直到净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云兮看了眼凌乱的床铺,抿了抿嘴,起身离开。她的腿酸疼异常,下床时差点站不稳。
等她拖着酸疼的躯体走到自己那间小屋时,本想先给自己上药,但甫一开门,一巴掌就劈头盖脸地甩在她面上:“小贱蹄子!跟你说的话都没听见是吧!勾着大公子一次又一次,浪荡东西!”
因为动作突然,再加上实在没力气,云兮没能躲掉。
她侧过脸去,透过发丝看见自己的长姐指着她的鼻子接着骂:“下贱皮子,若是今晚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把你并你身边的两个奴婢都发卖了!”
旁边的李妈妈见她声音有些大,连忙上去把她拉回来好生安抚:“我的好姑娘,别动了气,小心身子,如今这深更半夜的,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云湘有些急促呼吸着,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随后在李妈妈的劝说下,转身坐在那个硌得她身子疼的凳子上。
李妈妈这才看向站在那里侧过脸的云兮,她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看着宁死不从的样子,还不是个软柿子?李妈妈心里冷笑一声,开口问她今晚上的细节。
云兮默了一会,如实回答。
云湘没在屋子里呆多久,盘问清楚今晚上的事就去正屋了。
来到正屋门前,李妈妈又嘱咐了云湘好些话才走,她小心推开门坐在床上。
净房里还有些水声,不一会,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形就向她走近,云湘心如擂鼓,开口道:“夫君......”
季钰看到妻子端坐在那里,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明明同刚才好像没什么两样,但心里犄角旮旯里又不知从哪冒出的厌恶感,本想转身回书房,但又想到她刚才床上娇媚可怜的模样,最后只是说:“你去洗吧。”
云湘自动把里侧的位置让出来,他刚要躺下,却听到外面侍卫的声音:“大公子,西北那边传来密报。”
季钰没看到云湘挽留的眼神,立刻起身,披上外套,打开门下意识要走,但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同云湘说:“你先睡。”
云湘望着他的背影,见自己的夫君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冒着酸水,一阵阵地难受。
她今夜站在婚房外,一开始没听到什么动静,心里还觉有些欢喜,可后来男女交欢的声音入了她的耳,她绞紧自己手里的帕子,面容扭曲,恨不得进门以身替之。
“嬷嬷,为什么新婚夜也要她顶替我?”云湘回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妈妈。
“姑娘,你想想,大公子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若是日后人换了,他会察觉不出来?”
“可......”云湘明显不甘心,还想再反驳。
李妈妈知道她要问什么,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姑娘,你伤了身子,诞不下孩子,若是进了侯府三年无所出,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先让那庶女替你生个嫡子,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她,就算大公子日后怀疑,也查不出什么来。”
见云湘还不肯服气,李妈妈又拍拍她的手,下了一剂猛药:“姑娘可莫这时候犯浑呐,事情都已经做了,若是此时半途而废,大公子那里......”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湘没听完,手就紧紧攥住李妈妈的,背后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早就听说季钰治军严明,雷厉风行,若真被他知晓,那后果......
云湘坐在浴桶里,想毕其中利害关系,回过神来,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潦草洗漱后,也渐渐地睡了。
静房里,一双宛如白玉雕琢的美人臂轻轻伸出,指尖轻柔地撩拨着水面,泛起层层细纹。
日光从窗边偷偷爬进来时,女子从水中站立,仔细一瞧,那手腕,大腿,细腰处全是骇人的青紫痕迹,让人浮想连篇。
云兮一只脚跨出浴桶,拿起屏风上的寝衣穿好,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拿出药开始涂抹。
她第一次涂,不得其法,也不知是急得还是羞得,一张小脸绯红。
毕竟是第一次,还稚嫩,云兮涂着涂着就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暧昧的喘息,滴落在她胸口的汗,眼角晃动的光点......那种极致的刺激,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正当云兮急得满头汗时,门被敲响:“弥月,大娘子让你过去。”
弥月就是云兮,当初为了让云兮的身份更合理,大夫人让云兮顶替了云湘身边一个大丫鬟的名,这样也好随时替云湘打掩护。
云兮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脸色回归正常。
她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晦暗。
待到外面的沉香等到不耐烦时,她才穿好衣服,戴上面纱打开门。
如果昨天晚上她听到主屋大公子离开的声音没错,那这个时候,他也该到了吧。
云兮看着前面丫鬟的背影,压下心底想法。
她进门时,云湘正由着后面的丫鬟梳妆,见到她来,她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似是不经意地开口:“你到厨房催早膳去。”
她明知道云兮昨晚经历了什么,还把苦差事吩咐给她。
云兮又慢慢走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云湘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里漫上来的愤怒。
这个贱人,等她生下孩子,她迟早让她......
门前有些台阶,动作间又牵扯到她的伤口,十分难熬。
不知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云兮脚步不快。
终于,在听到隐约的“见过大公子”的小厮丫鬟们的声音传来,她顿了一下,继而脚步忽的加快。
一步,两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云兮心跳逐渐加速。
“咚——”
“你怎么走路的!”
听到这声诘问,她面纱下的唇角悄悄勾起来。
墨书正想着主子吩咐给他的差事,胸前却忽然一痛。
他揉着胸口,去看眼前这个走路不看路的丫鬟。
“奴婢该死。”
一道软糯娇柔的声音传来,酥了墨书半边身子,
他定睛一瞧——面前的人脸上带着面纱,可从眉眼就能分辨出来是个美人,肤若凝脂,眼若秋水。
墨书摸摸脑袋,正要开口原谅,却见身前的大公子身形动了,他闭嘴只好急忙跟上。
季钰扫过面前这个丫鬟的脸,抬脚就走。
与她擦肩而过时,他忽闻到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
季钰神色一凛,转过头去,眸子紧锁呆在原地的云兮。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缠绵的妻子身上也有这股香味。
季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公子,怎么了?”
墨书见公子又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那个戴面纱的丫鬟看,他也随之看过去。
那女子停在原地,外人看上去,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忽然被主子叫住而感到惶恐。
“你,转过来。”
听到吩咐,她转动脚尖,袅娜的身体缓缓转过来,更显出玲珑的曲线。
季钰不为所动,微微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薄唇微启:“摘下面纱。”
闻言,只见眼前的丫鬟眼眶里蓄着泪,抬头看向大公子,那双微红的杏眼水汪汪的,跟会说话似的,看得旁边的墨书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不愧是公子,面对如此娇俏的美人都不为所动。
云兮一双眸子潋滟,素手正要解下面纱,这时,远处却骤然传来一道女声。
“夫君。”
云湘忽然出现。
她快步上前,盈盈地挽住季钰的胳膊。
见季钰盯着云兮看,云湘心口扑通跳,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状似无意地解释:“这丫鬟是我的贴身侍女,名唤弥月。她之前脸烧伤毁容了,所以带上面纱,有什么问题吗?夫君。”
话落,云湘见季钰没什么反应,心跳得更快了,她掐紧自己的手心又要开口,却听季钰平静地回了一句。
“无事。”
他早在云湘凑上来那一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栀子花味,有些熏人。
季钰眉心蹙了蹙,打消了疑虑,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收回视线往正屋走。
云湘有些尴尬,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兮,随即又换上一副温柔的面貌,随着他朝里屋走。
脚步声渐渐离去,周围只有下人们劳作的声音,云兮转过头去看并肩而行的二人,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上留下深色阴影,不知在想什么。
云兮按照云湘的吩咐,催完早膳回正屋时,见二人正坐在桌前“相谈甚欢”。
她迈着脚步走到云湘身后,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大公子似乎扫了她一眼。
云兮悄悄瞥过眼去,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云湘丝毫不知二人间的门门道道,只一门心思与季钰搭话:“夫君,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你手上有伤......”
她眉眼一跳,下意识追随云湘的话去看——只见苍劲有力的手背上,三条红色抓痕清晰可见。
那是昨晚......
云兮脸色微红的同时,眉头皱了皱。
太不小心了,原本不该让云湘这么快发现的。
在季钰对她有感情之前,不能让云湘发现她的有意勾引。
得想办法......
云兮把思绪在脑中过了一遍,抬起湿漉漉的眼神看向季钰。
季钰本来觉得这妻子在白日里实在胆大,夜里的事也拿到台面上说,他刚要出声,目光却不知怎得被云湘身后的人吸引。
那丫鬟眼眶一圈红,像个小兔子,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慌乱地对上他的,又紧张移开。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挑了挑眉,没说话。
云湘没得到回应,讪讪地笑笑,见早膳上来了,又急忙替季钰盛粥,却被他躲过。
她顿了一下,收回手,在心里又记了云兮那个死丫头一笔:不是说讨了季钰的欢心吗?怎得他对她还是这般冷淡。
一场早膳三个人都各怀心思,等到二人整理好去拜见婆母,云兮才离开正屋。
她去膳房拿了两个馒头,走回寝屋。
路上,两边的下人都井然有序地做自己的活计,不像是云府,底下人时不时就三三两两地坐一起。
记得一年冬天,陈妈妈被冻病了,她着急,就一个人偷偷去找管家要煤,谁知路上碰到云府的客人。
因为那时天实在太冷,下人们都回屋取暖唠嗑,没人为他指路,云兮就帮了忙。
哪曾想这一幕被云湘瞧见了,说她心术不正,勾引旁人夫婿,遭来一顿毒打,又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客人就是侯府的大公子。
云兮看向远处的树梢,一只绿芽嫩生生地长在枝头。
她收回思绪,分析眼下的情形。
呵,他们不会真以为只要拿捏住陈妈妈,她就没法子了吧。
云兮面纱下的嘴角一勾,把馒头揣在怀里,眼睛不经意地朝那些做活的下人们瞥去。
蓦地,她无聚焦的神色一凝,定在一个熟悉的,身板瘦小的丫鬟身上。
红缨正费力把柴火提起来,弯腰时眼前却落下一处阴影,她以为又是李妈妈那个老妖婆,正想跨过不理她,谁想到下一秒就听到让她朝思暮想的声音:“红缨......”
红缨猛地抬头,看到自家姑娘红着眼眶站在面前。
“哐——”,柴火砸在地上痛呼一声。
“姑娘......”红缨哽咽着。
“她们......她们怎能让你一个姑娘这么冷的天出来搬柴火!”
为膳房搬柴火的活计都是年富力强的小厮做的,李妈妈摆明了存心折磨她。
云兮原本冷静的心绪被扰乱,“蹭”地冒出火气,眼底满是心疼。
红缨吸了吸鼻子,努力憋住眼泪不让云兮瞧见:“没事的姑娘。”
云兮见状,抬手摸了摸红缨满是黑灰的脸颊,嘴唇轻轻颤抖着:“我会让她们......”,
红缨没听清后面她说了什么,她看着自家姑娘,关切地问道:“姑娘声音怎么哑了,是不是病了?”
话音一落,她就见云兮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没事......”
红缨正觉奇怪,手却被拉起,听她轻声道:“红缨,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你摆脱这里。”
红缨张开嘴正要宽慰,却忽然眼睛一定,紧紧盯住云兮身后。
“弥月,大娘子叫你。”
云兮不明所以,转头一看,发现云湘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时站在她们面前。
红缨拉住她的手,云兮轻拍两下,安慰道:“无妨。”
正要跟着沉香走时,她似是想到什么,回头把手里的两个馒头放到红缨手上:“还没吃早膳吧,我从厨房拿的,你先吃着。”
红缨险些又要落泪。
“你个不要脸面的东西!”
云湘一见到云兮进门,就扬起手想朝她面门扇去,却不想被她躲掉,落了空。
手心一空,她心里的火烧得愈加旺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着:“你还敢躲!不要脸的娼妇!”
就是因为云兮这个下贱的庶女!她才在夫君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她早上随着夫君去给婆母敬茶,婆母冷淡不说,连夫君也不替她说话,坐到一半就说有公务处理先行离开了。
季钰走后,云湘只略坐了会,就被婆母以身体不佳想休息为由赶走,满心委屈正不知何处宣泄。
谁知回去的路上她才被李妈妈点醒:今晨大公子手上的伤痕是因为行房激烈所致。她早膳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问,也许是被大公子当作太过放荡,所以他才对她这么冷淡。
她听完又气又羞又嫉妒。
云兮这个贱人凭什么!抢了她跟夫君的新婚夜,如今又让她失了脸面。
云湘越想越气,一巴掌又想扇到云兮脸上,但还没抬手就被进门的李妈妈按住了:“我的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李妈妈使了个眼色,让云兮先下去,又抚摸着云湘的背帮她顺气:“大娘子,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伤她的脸,毕竟她还要替您......”
此话一出,云湘怒火更盛:“她算个什么东西?!”
“大娘子,她不算什么,你要真想罚她还不是有一千一万个法子,但你要想想大公子,若是一朝东窗事发,那后果可不是咱们承受的起的。二公子的前程还得靠你呢。”李妈妈哄着云湘到榻上坐着,又替她倒了杯茶。
云湘面色铁青,一双眼阴沉沉的,看着骇人极了。
李妈妈见勉强安抚住了,看她脸色试探性说道:“大娘子若是真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她去门外罚跪,既让她难受,又不会耽误大娘子的计划。”
云湘闭上眼,点点头松口同意。
季钰料理完手头的事务时,夜色已深。他捏了捏鼻梁,站起身来,打算洗漱后在书房凑合一夜。
当他走近净房,正准备宽衣时,眼前突然闪现昨晚那缠绵的一幕,房间里似乎还回荡着妻子撩人的低吟,那从未体会过的销魂滋味让他难以抗拒。
季钰心神一动,不由自主地朝正屋走去。
听闻男主人要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里里外外忙活着,云湘更是打扮的恍若神妃仙子,亲自去迎门。
季钰还未用晚膳,云湘坐下同他一起。
看着云湘娇羞的面容,季钰也不知怎得,本来是很有兴致的一顿饭登时没了什么胃口。
等到季钰用膳完洗漱好,回到室内,发现烛光被熄了不少,不过还是能勉强看清床上坐着的人——确实是云湘。
云湘娇羞地低下头。
本以为他今天不会过来了,可晚上季钰身边的人又来说他今晚歇在正屋。
她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今天李妈妈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云湘不明白,凭什么云兮能同自己的夫君缠绵,而她这个正牌夫人就要偷偷摸摸。
一想起今天季钰手上那道暧昧的伤痕,云湘就恨不得撕了云兮。
今日她必须跟夫君圆房!
季钰修长的身体,劲瘦的腰身被烛火投影在墙上,烛光摇曳,让人心魂荡漾。
看到他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庞,云湘又是一阵面红心热。
季钰走到床边,透过昏暗的烛火看到云湘艳丽的脸泛起红晕,鼻尖还弥漫着浓重的栀子花香,腻的他难受。
正巧这时,李妈妈进来送些暖香,她笑眯眯地让丫鬟点上。
刚吩咐好,她本想给云兮递个眼色,可李妈妈这一转头,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大娘子怎么还没走!
“大娘子,您怎么还在这?”
云湘看季钰隐没在黑暗里的侧脸,听到李妈妈的话,吓得心一跳。
而此时被她看得心里发颤的李妈妈,压下心里的慌乱,不敢去看季钰,一边走向云湘拉她起身,一边嘴里碎碎叨叨:“大娘子,您忘了吗?您不是还要去看账吗?”
云湘想挣开她的手,可在被李妈妈递了几个眼色后,她终于才不甘地泄气,脚步拖沓着离开。
季钰见两人离开,也没阻拦,毕竟刚才看到云湘的脸......
虽说是一个人,但她同新婚夜那晚娇羞的小人相去甚远,他心里残存的那点旖旎的心思也没了。
季钰向来不会给自己受委屈,他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拿起架上的外衫披在身上,脚步向外走,可还没跨出房门,身体就莫名起了一股zao热。
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会,他白皙的脖子愈发红,一双眼蕴着潮涌,呼吸沉沉。
这感觉......
季钰的鼻子很灵,刚察觉到不对劲,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几乎泛红的眼转过头去在房间里找着什么,随后目光一定,紧锁着香炉。
呵。玩这种把戏。
季钰微微泛红的脸阴沉下来,眼里透露出来的冷冽仿佛要凝成实质。
浑身上下的火烧得他难受极了,季钰强行忍下难受,刚要离开,怀里却撞进一个柔软清凉的东西。
他闷哼一声,觉得舒服了些。
正这时,季钰耳边传来娇柔的声音,伴随着那一阵好闻的栀子花香,他眼底猩红,额头冒着一粒一粒的汗。
那阵香味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
“夫......夫君。”
怀里的人像是想挣开他,语气明显带着颤音,还有些许不知哪来的虚弱感。
云兮今天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她下午被罚跪着的腿还没好,一阵阵疼着,刚上着药就被李妈妈拉过来。
她心思全被身上的伤牵动着,却没察觉到眼前的人离她越来越近,直到......
“啊——”
一阵短促的尖叫传来,只听到“哐啷”一声,高大的男人就把她压在墙上。
一阵劲风传到她的耳边,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下来,云兮被啃咬地喘不过气来。
门已经被他带上了,又过不久,男人托起她的身子走向chuang榻。
今夜对云兮来说,注定是折磨的。
膝盖上的青紫痕迹还没好,其他地方就又添新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衣衫散乱,一条玉臂横陈在床边。
云兮在黑暗里跑着,她不知道追她的人是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她的脚步机械地向前,直到体力耗尽,她支撑不住停下。
喘息未定时,背后却传来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别忘了,陈妈妈还在我手上。”
她猛地回头,只见陈妈妈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模糊,仿佛被黑暗吞噬。
情急之下,云兮大喊了一声:“不要!”
她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那即将消逝的身影,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逐渐恢复聚焦,眼前的一切也清晰起来,云兮看到了床边轻轻摇曳的流苏,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红缨惊喜地喊了一声:“姑娘,你醒啦。”
云兮转过头,见红缨托着药碗和一盅粥走过来,她拿起药匙凑到嘴边吹了吹,又递到她嘴边:“姑娘终于醒了,你可睡了一天呢,大夫说你这是没进食导致的晕厥。”
云兮看了看天,此时已经是夜晚。
红缨给她喂了些水,水液顺着她干涸的嗓子滑下去,云兮咳了一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李妈妈那个老太婆使两个小丫鬟背着你回来的。”
云兮听闻,一张脸都皱在一起,这是被药苦的。
听闻这话,她心头松了口气,思绪不知怎么就飘到昨晚的事上了。
昨天她的伤还没好,疼得嘴上说了几次“不要了”。
那男人都没听,反而像是亲着她的胸口模糊笑着说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云兮苍白的脸浮上一丝可疑的红。
太奇怪了,季钰上次新婚夜的时候都没像这次,上来就把她锁在怀里......不对劲。
而且碰到他时,他的身体也很烫。
怕不是她们弄了什么鬼?昨天晚上,她最后也有些不对劲。
想起来李妈妈昨晚来找她的那副着急样子,云兮心里有些许猜测。
为了让她怀上,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掩下眼底的翻涌,捏紧拳头。
算了。
这也不是她该管的,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苦涩一直蔓延到她的舌根,云兮抿紧嘴唇,掩下眼里的深思。
既然大公子已经打消了疑虑,那以丫鬟身份在他面前露脸这个法子就已经没用了,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得另寻方法。
红缨见云兮一口气喝完,又端来白粥替她压压嘴里的苦涩。
“姑娘,大姑娘和姓李的那妖妇该遭报应,这么折腾你,连......”她哽咽,一只手快速把还没流下来的眼泪擦掉,“连你受罚,跪了那么久,居然还让你去......”
云兮心里还没觉得委屈,这小丫头倒是先心疼上。
她安慰红樱,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就开口关心她的情况:“你怎么样?李妈妈可有再为难你?我明天定去找她......”,她嗓子忽觉得痒,咳了一声,“咳咳咳......你......”
“姑娘别担心,那老巫婆不能把我怎么样,”红缨说到这,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死老太婆,这么折腾姑娘!早晚断子绝孙!死了都没人给她烧纸!”
云兮心里难受——红缨跟着她已经受了太多苦了。
她动了动腿想下床,没曾想膝盖处传来钻心的刺痛。
李妈妈惩戒人是有一手的,让她跪在垫子,既能惩罚她又不会留下痕迹。
红缨见状,立刻拿来膏药替她涂抹:“姑娘,这是那个老妖婆拿来的药,说是见效很快。”
“贱人,定是怕姑娘身上落了伤,不能顶替大姑娘。”
红缨这张利嘴,谁也不让,与云湘比起来怕是还要胜上三分。
耳畔听着红缨的絮絮叨叨,云兮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快点,大娘子开始催了。”
“今日大娘子回门,都给我精神点。”
......
云兮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推了推身旁的红缨:“红缨......红缨。”
红缨揉了揉脸,问道:“姑娘,怎么了?”
“长姐今日回门,我们也快收拾收拾,回去看看陈妈妈。”说着,云兮就忍着双腿酸痛下床穿衣。
李妈妈给的药果然有效,今日她就好多了。云兮一双眼垂着,面无表情地系上衣带。
红缨听闻,也急忙换衣,二人穿好后就到了主屋。
云湘走出偏门,身边的丫鬟掀开轿帘时,她抬眼就看到季钰已经坐在内里假寐。
季钰没忘了回门这事,毕竟两家结亲本就是他有意促成拉拢云侍郎,虽说他对云湘不算上好,可还是要给她身后的云府一些面子。
马车开始走动后,夫妻二人静默无言。
云湘几次有意挑起话题,但季钰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也就闭嘴不提了。
下了马车,就见云侍郎跟何氏带着一大堆仆从在门口等着。
“岳丈,岳母。”
“爹,娘。”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何氏和云侍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被爹娘打趣,云湘脸上泛起红晕,用余光瞥了一眼季钰,却见他只顾着同云侍郎寒暄。
一家四口看上去其乐融融地进了门,真是桩美谈。
云兮低下头盯着地面。
到了府上,云湘跟着何氏去了清荷苑。
“大公子待你可好?”何氏牵着云湘的手,满脸慈爱地看她,时不时帮她理理头上的碎发。
“嗯,”云湘面上泛起红霞,点了头,但转脸有些泄气地回:“可有时我又觉得夫君有些冷漠。”
“夫妻相处间一开始皆是这样,你夫君年少有为,上过战场,又立下赫赫战功,若不是你那婆母为了自己儿子阻拦着,这侯位早就是你夫君的了。男人嘛,总是放不下架子的,总得让我们女人迁就些。”
何氏看着自己女儿貌美的脸,笑着宽慰她:“况且我女儿如此娇美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大公子对你动心也是迟早的事。”
母女俩又笑着说了会话,何氏似是想到什么,面色沉了下来:“新婚夜那晚没露出破绽吧。”
“没有。”云湘有些心虚,她不敢告诉何氏自己昨晚偷偷换人的事。
“那就好。”何氏语气好转,皱着的眉头也松开,“哎,你身子因着那年掉下湖水冻坏了,若不然哪轮的上那个庶女替你生孩子。”
“等她成功诞下子嗣,你的地位也就稳了。”
“届时,就算是大公子纳妾也不慌......”
......
当母女二人谈着体己话时,云兮正跟着李妈妈走。
何氏答应过她,等回门这天,会让她见陈妈妈。
一靠近大门,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直捂鼻子。
李妈妈推开门,木屑跟灰白的墙皮簌簌掉落,呛得她咳了好几声。
整个院子就只有正对着的屋子看着略微好些。
见他们就把陈妈妈安置在这样的地方,云兮心里又凉了些许,原本还顾念着的一点血缘亲情,此刻彻底被心头涌上的火燎断了。
“妈妈......”
云兮进屋后,见到躺在床上的苍老妇女,声线里的颤抖怎么也遮不住。
而原本走在前面的李妈妈推开门后鼻子一皱,嫌弃地出去了。
这种地方她这一辈子也就来过这么两回,一次是云兮之前住的破院子,一次就是这里。
就算这的环境比云兮之前住的好些,屋子不会四处漏风,但她的时间宝贵得很,哪能浪费在这。
半个时辰以后她自会回来催促,反正陈妈妈被捏在夫人手里,也不怕她们耍花招。
云兮听见关门声,一双白嫩的手扶住陈妈妈努力想要起身的胳膊。
陈妈妈浑浊的眼抬起来看她,双手颤抖着摸索她的脸:“是我的姑娘回来了吗?”
“嗯。”云兮强忍住落泪的冲动,握住她的布满青筋褶皱的手。
也不知怎得,她之前被送去侯府没觉得委屈,洞房夜没觉得委屈,被扇巴掌罚跪也没觉得委屈,反而现在一听到陈妈妈的话,她心里的委屈和酸楚都像是要溢出来了似的。
陈妈妈听到想要的回应,唇角弯起,像是儿时教她写字发现她天资卓越那样高兴:“姑娘生活的可好?”
没听到云兮的回话,她以为是自己听觉又不行了,捂住嘴咳了一声,衰败的嗓音响起:“姑娘,跟在大夫人身边要听话,多出去见见世面,等到了出嫁的年纪,择了一个如意郎君,好日子就来了,咳咳咳咳......”话说到一半,陈妈妈就又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都呕出来。
原来,大夫人蒙骗妈妈是将她带在身边见世面,所以要与她分离。
云兮轻拍着陈妈妈的背,拿起桌上的药一点点喂她。
看着陈妈妈在自己身前痛苦地喘息着,她恨不得以身替之。
陈妈妈喝完药,又有些神志不清,嘴里胡乱喊着:“姑娘,别往人多的地方跑,会走丢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云兮无声地落泪,豆大的眼泪砸在床榻上,见陈妈妈昏昏沉沉地要睡了,就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着她。
其实,陈妈妈早年也算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不知怎得嫁了个猎户。后来丈夫去世,她一个人带着女儿颠沛流离。但厄运专挑苦命人,她唯一的孩子在路上发高热死了,她几经辗转到了云府做奶妈,一做就是二十年。
这些年,陈妈妈一直把云兮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可到头来,却连个像样的寝屋也住不上。
云兮等陈妈妈睡了,闻了闻手里的药碗残渣——她小时跟在陈妈妈身边,略通药理,认得出来这些被换了的药都是上等货色。
何氏对陈妈妈也还算上心,毕竟如果陈妈妈死在云兮怀孕之前,云兮要是鱼死网破,双方都落不到好。
更何况——何氏答应过的,只要生下一个孩子,就能放她们主仆三人走。
只要生下孩子......
云兮咬了咬嘴唇,眼里迸射出冷意。
按照何氏心狠手辣的性格,只怕没那么容易。她如果想要接陈妈妈出来,须得做好两手准备。
大公子就是她的第一选择。
云兮坐在床边,眼神落在陈妈妈的脸上,脑子里思绪纷飞,又有一根弦紧绷着,随时要把她扯断。
......
“该走了。”李妈妈不耐烦的敲了几下门,不愿意往屋子里进,生怕染上什么脏病。
半晌没听到动静,她捏紧鼻子,疑惑地走进门,却见屋里空无一人。
李妈妈心口一跳,慌忙走到床边,拉开床前的纱帘。
只见床上的人安然地睡着。
陈媛那老婆子还在。
她心下一松,但很快火冒三丈——那死丫头去哪了!
她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准备去报告何氏。
刚跨过门槛,就见云兮提着一只木桶回来,她眨了眨眼,无辜地问道:“李妈妈,怎么了?”
李妈妈看着她换了一身衣裳,眯起眼:“你去哪了?怎么换了身衣裳?”
“我去给妈妈换水,穿着那身丫鬟服不方便,若是衣裳脏了,回去惹人怀疑。”
李妈妈见她手里提的桶确实是空的,打消疑虑的同时,不免有些恶心。
她一个姑娘,居然给乳母换恭桶,真是自甘下贱。
李妈妈面上露出嫌恶,让云兮赶紧放好恭桶,跟她去见大夫人。
与此同时,季钰坐在上座,一只手轻点着桌面,另一只随意搭在腿上,姿势张扬恣肆,似是把云府书房当成自家的。
云侍郎在下首汇报着。
“大公子,户部近日来有些人心惶惶,陛下缠绵卧榻多日,国祚不稳......”
“朝廷多位大臣支持立三皇子为太子,尤其是礼部林侍郎......”
“大公子,我们恐怕要早做打算呐。”
季钰听到这话,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来,对着云侍郎的那张脸眉梢微挑,狭长的眼尾上扬,嘴角朝左勾勒出一抹淡笑。
他手执起小桌上的茶盏,轻轻摩梭杯面上的纹理,没有开口。
大公子的心思最是难猜,阴晴不定是常态。笑了不代表他高兴,也不代表他不高兴,这在官场和军营里,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云侍郎擦擦脸上的汗,咬咬牙小心提道:“前些日子,林侍郎上奏弹劾犬子国丧期间夜宿花楼,犬子被都察院带走。他平日虽说做得出格了些,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大公子......”
话说到一半,他抬眼去看季钰的脸色,却被他逮个正着,云侍郎心里更没了底。
只见季钰靠着椅背,神色居高临下,他把手里的茶杯随意放在桌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不过是这一点小事,岳丈何故忧心。”
话落,他就从雕花梨木椅上起身,云侍郎略弯下腰送他,一边擦汗,一边附和道:“是是是,那犬子的事......”
季钰只抬起修长的腿朝外走,没说答应不答应。
云侍郎也拿不准季钰是个什么态度,心头直叹气。
这事原本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的错,害得他被林政那个老犟种捏了把柄在手,现在也不知有没有连累大公子的计划。但他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总不能不管。
看来,只得寄希望于湘儿吹吹枕边风了。
云侍郎送走季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提着一块大石头,悬而未落。
不过,夫人和湘儿还不知道大公子的真实身份。
他摸了摸垂在下巴上的胡子,表情凝重。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出岔子。
季钰想到云侍郎刚才在书房说的那些话,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当初他承认那桩婚事,就是看上云侍郎胆小怕事却又欲壑难平的性子——毕竟,他若是没什么本事又怎会从一个小小芝麻官做到如今的户部侍郎。
这样的人更好控制,也更会有赌徒心理。
交换婚帖前,他故意让人散出消息,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云侍郎果真就上钩了。
季钰唇角不屑地勾起,嗤笑一声。
呵,云家的二儿子,那是什么恶心东西也配让他出手。一个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整日流连花楼,不思进取的废物,也就只有云侍郎把他当个宝贝。
不过,既是他的“岳丈”开了口,他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至于什么时候救,那就得看他心情了。
季钰冷笑一声,一双桃花眼垂下,遮住眼里的光,整个人有一种邪佞的美,像是民间供奉的邪神。
他脚步一抬,正要穿过园子到前厅,耳边却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李妈妈,红缨要留下来照顾我,不能干那种粗活。就算你存心折磨人,也该有个度。”
这声音......季钰收敛起脸上的神色。
怎么这么像那天晚上他的小妻子在床上叫的声。
没等他深思,一道粗噶的嗓音响起,似乎是云湘身边的那个老妈妈:“三姑娘,红缨犯了错,就是要挨罚,哪能因为要伺候主子就免去责罚的道理。”
说完,那个叫李妈妈的又蔑笑一声:“三姑娘,你年纪小,又没被授过管家的道理,老婆子我协助夫人管家这么多年,也有义务帮你教训教训身边出言不逊的丫鬟。”
话落,那个三姑娘半晌没出声。
季钰蓦地觉得有些无聊。
一个下人都敢对她指手画脚,估计是个不受宠的庶女。
恶仆欺主的事在京城显贵家族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也不是一个喜好多管闲事的人,只是碰巧觉得那人的声线有些像云湘,才有兴致看了这出戏。
他正要走出去,却听到“三姑娘”声线颤抖:“李妈妈,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我敬你几分,但你不要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半个主子。就连大夫人跟大姐现在都要倚仗我......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话的人顿了一会,似乎是喘不上气,随后用软绵绵的嗓音威胁道:“若是我做些什么手脚,你以为大姐最后能全身而退吗?”
有点意思,还跟云湘扯上关系了。
季钰随手掐断耳边的一支梅花。
“你......你......”
李妈妈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像窝囊废一样的三姑娘还敢威胁她,一时气的仰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李妈妈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身形瞬时僵住,她的眼中出现一抹慌乱。
有人?!那人听去了多少?
李妈妈正要转过身来看来人是谁,谁曾想云兮先瞪大了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憋红了脸,半天讷讷地喊了一声。
“姐......姐夫。”
李妈妈瞬间被劈了个外焦里嫩,额头上流下冷汗,一只手颤抖着。
“大......大公子。”李妈妈转过身来,果真瞧见大公子就站在不远处。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兮心跳如擂鼓,看着远处身形颀长的人渐渐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明明是二月,她后背的小衫却已经湿透。
在李妈妈离开时,她给了云府一个洒扫丫鬟些银钱,让她留意大公子的去向。
果然,她故意拖着时间提红缨的事,正好撞上他。
“嗯。这是......”
季钰走过来,似是不经意地朝低下头的云兮看去。
李妈妈听到他问,松了一口气。
应当是没听到她们说话。
“回大公子,这位是我们姑娘的庶出妹妹,三姑娘。”李妈妈反应极快,弯下腰行礼回复道。
还好云兮刚才换了衣裳,否则眼下就没法解释了。
她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
只见面前的女子穿着朴素,头上也只插着几根银钗,从远处瞧时,端看长相可谓是明眸皓齿,清媚可人,比云湘还要美上几分。
季钰瞧着她低头时露出的一段纤细白嫩的颈脖,不知怎得,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情形只在他新婚夜的时候出现过。
“原来是妻妹。”
季钰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云兮松懈下来的肩膀,隐约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但比云湘的好闻多了。
他眯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怎么这么多人身上都有这股香味。
“三姑娘熏的是什么香?我记得夫人身上也有同样的香味。”
话毕,他就见云兮刚松下来的肩膀又变得紧绷,身体一抖,倒是有些形似新婚夜那天晚上妻子的体态。
云兮抬起头,小鹿一样的眼神看向他,嘴唇颤抖着,半天不答话,好似刚才那个在李妈妈面前威逼利诱,据理力争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眼睛有些熟悉。季钰转动手上的玉扳指。
“回大公子,大姑娘同三姑娘感情深,常熏一种香料。”
李妈妈见云兮半天不回话,恐怕穿帮,就先一步开口。
季钰冷冷瞥了眼说话的李妈妈,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正巧墨书这时找来,说是少夫人在找他。
云兮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离去,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复。
她之所以是以三姑娘的身份见他,就是要不动声色地露出破绽。
如若是以丫鬟的身份说出这番话,以他的谨慎程度,恐怕马上就能顺藤摸瓜地推测到新婚夜的人不是云湘。
而云兮故意同李妈妈说话不清,是让他产生遐想。
季钰还没对她产生什么感情,过早暴露,他会不会相信两说,以他的性子,难保不会把被欺骗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她只能一点点让他产生怀疑,并且相信她是无辜的,以此来博取同情和爱怜。
体香是最好的引子。
这一点还是她昨天故意偶遇季钰时想到的。
自从大夫人给她喂了药开始,她的身上就出现了体香,为了遮掩,云湘每天都要往她身上的衣服熏跟她相似香味的香料。
乍一闻,确实闻不出什么差别。
但香料毕竟持续的时间短,再加上云湘心虚,她每日都得熏很浓的香料掩盖。若是真有心闻味,还是能察觉到不同的。
云兮收敛心神,一想到今晚要做什么,她的心脏又扑通扑通地跳,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她还没缓过神,一抬头就见李妈妈狠狠瞪了她一眼。
云兮镇定下来:“李妈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红缨的事......”
李妈妈面容扭曲地磨了磨牙,但没法,只能答应她。
京城还是初春,白天的日头短暂,很快就被黑夜吞噬了。
是夜,身着桃红寝衣的少女坐在拔步大床上,月光流连她的身体,像是为她白玉般的肌肤打上一层光。
云兮听着净房传来的水声,双颊微微泛起红晕,低头一圈圈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今天见到了陈妈妈,又去见了何氏,她更加下定了决心——何氏既然没想过善待陈妈妈,那她也没有信任他们的可能。
大公子——她勾引定了。
云兮垂下眼睫,睫毛颤了颤。
从她跟着送亲队伍到了侯府的那一刻,她就没有退路了。
想到这里,云兮眼神都闪着坚定的光,她主动站起身,朝净房走去。
随着离净房越来越近,她听到逐渐增大的水声,青葱的手指相互捏紧。
季钰正在沐浴,抬手间却不妨被一双柔软的胳膊圈紧了肩膀,少女的乌发散在他健硕的胸膛,散发着淡淡香气,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他正要回头,可身后的少女陡然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吹气。
那股气息似乎顺着耳蜗流到他的身体里,让人心痒难耐。
季钰心底被勾的蠢蠢欲动。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只是想瞧瞧她想做什么罢了。
他今晚本不打算过来,但想起白天云湘的那个妹妹,就忽地到主屋来了。
也是奇怪,今晚的她才让他感觉跟新婚夜是同一个人。
季钰懒散地勾起一抹笑容,回过头去,单薄柔软的嘴唇蹭到了身后少女红彤彤的脸,后面的人浑身一抖,圈着的胳膊受了惊吓似的往后滑,只留一双柔荑轻搭在他肩胛的肌肉上。
男人炽热的水珠打在云兮粉嫩的指尖,烫的她手一松,却没想到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拉住,她踉跄地超前一扑,小巧的下巴磕在他坚硬的肩膀上,疼的云兮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正要起身,却发觉前面的男人忽然从浴桶里站起来,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有力的臂膀将她打横拦腰抱起。
“啊——”一声短促的娇呼从男人胸口传来,幼猫一般,把他的心口抓的心痒难耐。
季钰大步绕过屏风,等不及把她抱到床上,出了净房就把怀里的小妻子压在门板上,大手紧紧扣住她的柔荑。
他感受着面前的少女小幅度的颤抖,像只掉入狼窝的小白兔,可怜又想让人把她一口吃掉。
难怪都道温柔乡是英雄冢。
他的感官轻而易举地被挑动起来。
云兮被撩拨得晕晕乎乎,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云兮整个身子红得像虾米,不自觉地用手推拒面前男人的肩膀,但对季钰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般的力度罢了。
这一夜,云兮明显感觉季钰比新婚夜那晚温柔,确实让她体验到些快慰。
结束时,她躺在床上剧烈喘息,看的身旁的男人眼又是一热,被云兮哭唧唧地推拒了。
季钰勾起身旁妻子的发丝,凑近用鼻尖嗅闻着,但那姿态一点也不猥琐,反而有一股风流矜贵的味道。
若这是在白天,云兮早就被他撩的面红耳赤。
都说这时候男人的心情是最好的,季钰确实是如此。虽说他对白天的云湘有些厌烦,可却禁不住夜晚粘人的小妻子的撩拨。
他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季钰有洁癖,对其他人他根本没有心思,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让他着了迷。
云兮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能明显察觉出他的愉悦。
想起李妈妈白天对她说的话,她忽略身下的不舒服,硬着头皮开口:“夫君,妾身想求你件事......”
没听到回话,云兮手心攥紧了床单:“妾身的二弟被冤关进了都察院,夫君可有法子?”
云兮知道,她那二哥整日里游手好闲,被关进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可她白日里才拂了李妈妈的面子,况且这又是大夫人的吩咐,她只能照办。
在事情顺利进展之前,她还不能跟他们撕破脸。
话音一落,云兮只觉得绕着她头发的手指一松,几缕秀发落到她敞开的胸口,撩得她有些痒,她没敢上手挠。
半晌没听到身边人的动静,云兮还以为是惹恼了他,心头对他冷淡的态度莫名有些难受。
她正胡思乱想着,手腕却不防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随即身上一重,轻浅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直痒到心里。
“哦?夫人想让我帮他出来?”
自云守正提出这件事,他就知道“云湘”会求他,只是一开始被她撩拨,再加上两个人刚亲热完,他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这事。
她也不蠢,没在白天提这事,不然他很可能还得再吊云家一段时间。
或许是刚做完心情好,也或许是她语气里的小心讨好,总之他现在非常受用,愿意应下这桩破事。
“夫......夫君,不可以吗?”云兮缩了缩脖子,随即一只手颤巍巍地抚着那只压住她手腕的大掌。
季钰听她娇滴滴的嗓音,眉眼一挑。
又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今天遇到的那个妻妹也是这样结结巴巴的说话。
这不对。
黑暗里,云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下巴上一紧,小脸被捏得微微上扬,那只手还在不断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
云兮被这样掌控着,心底冒出些许害怕,她正要挣扎,身上的人影却忽然下压,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当然可以。”
她松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甜丝丝的又夹杂些苦涩。
“今天遇到你的庶妹了。”
季钰漫不经心地开口,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腕,感受她跳动的脉搏。
云兮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似乎跟你那个乳母有点过节。”
云兮心里咯噔一声,她本以为他会问云湘跟“三妹”的过节。
不对,他的反应不对,正常来说,知道枕边人有事瞒着自己,不应该......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云兮甩走脑袋里的疑问,斟酌着开口,语气仿若里带着心虚:“我那个三妹,性情略刁钻了些,跟李妈妈有磕碰也算正常,等我下次遇见她,定会好好说教说教。”
“是吗?”
他语调懒散,也不知是何想法。
云兮有些气弱,转过头,就算知道他看不清她的脸,她也觉得慌得很。
季钰没再追问,玩了会她的头发,就翻身下来,走进净房。
水珠从他的胸膛滑落,隐没在腹部紧致的肌肉上。季钰眼眸微眯,勾唇冷笑。
“云湘”有事瞒着他。
这件事他在早上听到那个三姑娘跟李妈妈的对话就知道,刚才一时兴起的提问也不过是验证他的想法。
不过,只要是不影响他跟云府的交易,他都可以不追究。
毕竟他还没有对云湘上心到这种程度。
就算他们在床上耳鬓厮磨。
云兮听到水声,快速穿好衣物,忍着酸痛下床。
还好衣裳没被撕坏,不然可怎么回去。
到了她那间小屋,云兮照常被李妈妈审问,她把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没说出季钰今晚问她的这件事。
云兮洗漱好躺在床上,困意来袭,即将失去意识时,她的心里最后一个想法是:下一步,得想办法把“三姑娘”弄进府里。
与此同时,季钰穿着寝衣从净房出来,见云湘坐在床边。
夜色黑,他也只是能模糊看清人影。
他没有说话,径直穿上外衫准备去书房。
季钰习惯一个人睡,新婚夜那晚,也只是为了给云家些面子,才准备留下。
云湘见人迟迟不过来,心里有些着急,站起来朝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走去:“夫君,又有政务要处理吗?”
她知道夫君已经答应救她二弟,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父亲想让季钰帮忙,他都没有立刻答应,云兮那个贱人一求,她的夫君就答应了,让她心里怎么好受。
“嗯。”
季钰难得在如此好心情下眉头一皱。虽说这声音跟刚才无异,但他心底就是没由来的不耐烦。
两人的声音当然像,除了本身就是姐妹外,在出嫁前的一个月,大夫人为了让云兮不露馅,专门让她去学云湘的腔调,只是在床上时,云兮气息不稳,才流露出些许自己的嗓音。
他推开门出去,独留云湘一人守着剩下的漫漫长夜。
见他走远,云湘掐紧自己的手心,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朝地上惯去。“刺啦——”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夜晚尤为明显,像她的心一样被摔的四分五裂。
日子一晃过了好几天,大公子都没有再来主屋。
云湘去请了好几回,那边回复都是在处理事务,为这事,她早上去给婆母请安时,还被说教了一通,大致意思就是——不要老粘着大老爷们,没事出去交际交际,跟别的夫人聚聚。
云湘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主屋气氛都低迷。这些日子,她稍有不顺就拿旁人撒气,连李妈妈都没逃过,而在这些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云兮。
她几乎是每每进屋都会被羞辱,指使着干些脏活,有时候还要接受李妈妈的诘问:怎么还没怀上孩子?
对他们来说,一天没怀上,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况且季钰来主屋的次数并不频繁,若是这时怀上,瞒天过海也未必不可行。
可惜的是,云兮的葵水还是准时而至。
好在花灯节这天,季钰还是来了。毕竟是自己的正房妻子,他不能总冷落她。
云湘见他来,还是在中午用膳时,心里对他再怎么怨怼,也还是化为了一腔柔水。
“夫君白日里来,不是在夜晚,说明他不是看重房中腌臜事的人,你说对吧,妈妈。”
云湘揽镜自照,话虽是对着李妈妈说的,眼睛却轻蔑地瞟了眼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但很快她就失望了,面纱戴在云兮的脸上,她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等到二人用膳,云兮站在他们身后,看两人相敬如宾,夫妻般自然地相处。
哦,对了,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不过......也可以不是。
云兮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
吃饭间隙,云湘替季钰夹了菜,他微微皱眉,但没拒绝。只是在用完膳后,这些菜还是原原本本地留在碗底。
“夫君不爱吃吗?”云湘见季钰对自己态度不错,用膳前二人相对时,他偶尔也接自己的话,心里甜丝丝的,就开口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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