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萧楚青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帝域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六界三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广陵城。楚家宗祠。楚萧气恼的跪在地上。堂内幽暗枯冷,在外人看来,甚至还有些阴森,只三两缕黯淡的星辉斜入,零散的照在他身上,映出一道倔强也消瘦的背影。“萧儿,日后可不能再那般胡闹了。”楚萧的身侧,还有一人被罚跪,是个模样周正的中年,一身衣衫简朴,却生得一脸病态。“父亲,是楚恒先骂我杂种的,还说你是病秧子、说我奶奶是贱婢,我才揍他的。”列祖列宗的灵位都在,盖得住阴森,遮不住楚萧脸上的愤恨。“明知你爷爷最疼爱他,为何还与之动手?”楚青山不禁板了脸,“万事需忍让,为父平日怎么教导你的。”楚萧满心委屈,“爷爷偏心,都是他的孙儿,楚恒犯错在先,却罚我一人来祠堂跪着,还连累父亲一块受难。”听此话,楚青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唯剩一声叹,老爷子偏...
《帝域完结文》精彩片段
夜。
广陵城。
楚家宗祠。
楚萧气恼的跪在地上。
堂内幽暗枯冷,在外人看来,甚至还有些阴森,只三两缕黯淡的星辉斜入,零散的照在他身上,映出一道倔强也消瘦的背影。
“萧儿,日后可不能再那般胡闹了。”楚萧的身侧,还有一人被罚跪,是个模样周正的中年,一身衣衫简朴,却生得一脸病态。
“父亲,是楚恒先骂我杂种的,还说你是病秧子、说我奶奶是贱婢,我才揍他的。”列祖列宗的灵位都在,盖得住阴森,遮不住楚萧脸上的愤恨。
“明知你爷爷最疼爱他,为何还与之动手?”楚青山不禁板了脸,“万事需忍让,为父平日怎么教导你的。”
楚萧满心委屈,“爷爷偏心,都是他的孙儿,楚恒犯错在先,却罚我一人来祠堂跪着,还连累父亲一块受难。”
听此话,楚青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唯剩一声叹,老爷子偏心,已非头一回了,谁让他们爷俩,出身不好呢?
“三少爷的奶奶,真是个婢女?”
“这还有假?老爷子当年酒后失德,临幸了她,太夫人得知,恼怒不已,命人将其丢入了井中,幸得老管家路过,才捡回一条命,那年冬天,她生下楚青山便去世了,到死,老太爷都没去看一眼。”
“她的命,够苦的。”
堂外,有窃窃私语声,乃两个看守宗祠的下人,夜里无所事事,头顶头的搁那嚼舌根子。
说便说了,还不时往堂内瞅一眼,这没娘疼的一父一儿,也是命途多舛,三天两头的挨罚。
想想也对,如楚家这等大族,最是看重天赋和血统,族内等级制度,也比普通人家森严的多。
楚青山和楚萧是婢女的后代就罢了,偏偏,在修炼上还少有建树,老太爷能待见他们俩才怪嘞!
命。
都是命。
回房。
睡觉!
两人看了天色,哈着手走了。
见他们走远,楚青山才揉着膝盖坐下,罚跪,家常便饭,有人盯着,就老实安分的跪那;没人在外站岗,便坐下歇会。
“他毕竟是你爷爷。”做父亲的,可不想孩子心中,埋下怨恨的种子,至少,楚家没有遗弃他,他跟孩子还活的好好的。
“嗯。”
楚萧埋头而坐,沉默不语,爷爷,一个本该慈和温暖的称谓,落在他心间,甚感苦涩。
他记忆中,爷爷从未抱过他,从未对他露过一丝慈祥的笑,倒是揍他时,一顿都没落下。
还是父亲看得开。
他这觉悟就差点意思。
“来,送你的。”楚青山坐近了一分,笑着递来了一物。
不是啥贵重物件儿,就是一枚黑色的小戒指,是他花三十文钱,在小摊上买的。
楚萧终是抬了头,眸中有光泽闪烁,打架打糊涂了,倒忘了,今日他十五岁生辰。
“愿我儿多福少难,一生安康。”给孩子戴上戒指时,父亲的微笑,是温和慈祥的。
“谢父亲。”楚萧咧嘴一笑,郁闷气一扫而光,对戒指哈了口气,还用衣袖擦了又擦,
“我名楚萧,字少天,楚家的三少爷。”
“你生的漆黑如墨,日后,便唤你墨戒。”
楚青山看在眼中,满是辛酸。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自小便是个无法修炼的药篓子,但凡他出息些,孩子也不用跟着他受冷落遭欺凌。
“老爹,我感觉已到突破的瓶颈。”楚萧已收了墨戒,盘膝而坐,待一番静心凝气,才默念心法,运功吐纳。
天地灵气有波动,如得召唤,通过他全身各大穴位,流入体内,而后被淬炼成一缕缕名为‘玄气’的氤氲之力。
这,便是玄修。
顾名思义,一种极玄乎的存在,可采五行之气,洗练筋骨;可取日月精华,滋养血肉。
可惜,他的资质太浅薄了,一身经脉又颇多闭塞,乃至今日,才堪堪修到先天第二重境。
先天,修行之入门境界,纵是入门,要求也极苛刻,须有灵根,与天地呼应,方能开辟丹府气海。
他出生时,灵根微弱的近乎不可探查,却也勉勉强强达到了标准,父亲就没那般幸运了,先天无灵。
想到此,他又不免生出怨念。
听下人们说,奶奶曾被丢入井中,伤了身子,也动了胎气,才致使父亲一出生便体弱多病。
若她老人家当年不曾遭难,父亲或许也能修炼,何至年年岁岁,与那药汤作伴,受尽了煎熬。
“不急,夯实一番根基,再行突破不迟。”楚青山笑道。
他无灵根,不代表就对修炼一窍不通,非但不是一窍不通,还在这个领域,颇有几分见地。
这都归功于他在族中的职位,一般而言,庶出且无天赋之人,都会被外派出去打理家族产业。
他是个例外。
缘因家族产业都关乎钱财,皆是肥差,他那几个兄长又怎会放过,无一不是派心腹把控,他们好从其间中饱私囊。
至于他,则被安排在族中的藏书阁,做了一名管事,近水楼台先得月,整日守着一屋子的古籍和卷宗,能不翻翻看?
特别是那些有关修炼的秘卷,他最为上心,因为能帮到楚萧,久而久之,他这个一介废体,也学出了不少修行的知识。
“那我再忍几日。”
楚萧说着,偷偷背过了身,埋着头,慌乱的擦拭着嘴角,还生怕父亲看见。
白天与楚恒那厮干仗,一个不慎,胸口挨了一拳,受了内伤,此刻还在溢血。
然,擦着擦着,便擦出了一桩怪异的事:小墨戒染了他的鲜血,竟蓦然吸收了。
也是这一瞬,他与之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好似这枚黑黑的小戒指,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甚感亲切。
滴血认主?世间有那么些高阶法宝,需以血为媒介,铭刻烙印,书中记载与他而今之境况,貌似完全吻合。
而墨戒中的玄机,也在滴血认主之后,被他一眼洞悉,其内,藏着一片小世界,方圆约八百丈,灰蒙蒙一片。
“空间戒指。”
楚萧的眸,变的锃光瓦亮,呼吸都急促不少,他阅历浅薄,从未见过这等法宝,却从父亲口中,听过只言片语。
空间,涉及大神通,自有无穷之奥义,玄之又玄,空间类的秘宝,更是有价无市,世所罕见,一般人根本造不出。
也不知哪个好心的前辈,留此遗物,让父亲买了来,又让他捡了漏,虽然其内空空如也,但并不妨碍它是无价之宝。
“老祖宗保佑,我发财了。”
“天亮了,回家。”
清晨。
楚青山伸着懒腰起身,大步出了祠堂,后面那位比他生龙活虎,是一个跟头翻出去的。
路过的丫鬟见了,都露了怪异之色,这爷俩心态真的好,被罚跪了一夜,还能这般精神。
“楚恒,我真得谢谢你。”
楚青山走在前,楚萧则攥着墨戒,在身后偷着乐呵,顺便还感激了一番老冤家。
若非那货将他打出了内伤,若非嘴角溢出的血被墨戒所沾染,哪来这泼天的富贵。
造化。
大造化。
闻他偷笑,楚青山有一瞬回头,笑着问道,“儿啊!何事如此喜悦。”
“父亲,这戒指....嗯,今日天色不错。”楚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急,待他将空间法宝研究透彻,再寻个合适的时机,给父亲一个惊喜。
“最是清晨好时光。”
楚青山温和一笑,加快了脚步,
“你且先回,为父去一趟藏书阁。”
“得嘞!”
人逢喜事精神爽,楚萧的腿脚更轻快,一路都在搞些个小动作。
所谓的小动作,便是他频频的抬手,将一片片飘飞的落叶,收入小墨戒,心念一动,便又一瞬取出。
而后,便是怀中的铜钱,路边的鹅卵石,一句话,只要他能拿得动,只要墨戒装得下,啥都能往里塞。
当然。
活物除外。
嗯?
正走时,沉寂的墨戒,蓦的颤了一下,颤的楚萧下意识定身,一番左瞅右看。
通常,高阶法宝都颇有灵性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有异状,“你是觉察了什么吗?”
四周无甚出奇,只一些假山碎石和花草树木,直至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柴房时,墨戒不止颤,还多了炙热之感。
“定有端倪。”人若来了好奇心,腿脚可麻溜了,他便见四下无人,一个健步飞跃,翻墙就过去了,活像一个小偷。
说是柴房,其实就是个放弃物的杂院,啥个破损的桌椅板凳啊!卖相不佳的瓶瓶罐罐啊!院中堆的哪都是,一片狼藉。
可就是这么个杂乱之地,让墨戒格外活跃。
有宝贝?
此念头一旦有了,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便如个考古专家,在院里转来转去,时而敲敲锅碗瓢盆,时而又掀开一堆草席,路过一片空地时,还跺了两脚。
完事儿,继续找。
良久,他才凑到墙角下,那有一口青铜鼎,也或者是个香炉,一身锈迹斑斑,半掩于泥土中。
诸如此等物件,他在楚家见过好几个,祠堂里就有,形状各异,大小不一,逢年过节烧香用的。
“就你了。”他未再挪开脚步,因为他看此鼎时,墨戒竟闪了一抹光泽,那还说啥?当场便给刨了出来,抱在怀中,上下扫量。
是一尊四足两耳鼎,色墨青,约莫酒坛大小,不知何等材质铸造,只知很沉重,得五六十斤,借着晨曦之光,隐约可见鼎体刻有龙纹。
墨戒对其有感应。
怕不是值钱的老古董?
“丢也是丢了,归我了。”
楚萧颇自觉,将龙纹鼎塞入墨戒,又翻墙出去了。
也是巧了,墙外有人路过,被他砸了个正着,是个青衫中年,其身侧,还跟着一个灰衣老者。
被砸的,就是身穿青衫的那位,此刻正郁闷呢?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多少有些窝火。
“叶天峰?”
楚萧心中一语,摇晃一步才站稳,识得这青衫中年,乃广陵城叶家的掌门人。
昔日,爷爷过五十大寿时,颇多家族都曾来楚府拜贺,他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就是而今再相见的场面,有点尴尬,也怪他,翻墙出来时,就该瞧瞧外面有人没。
“叶叔叔,没伤着你吧!”楚萧挠着头,讪讪一笑。
“少天,有门不走,翻墙作甚。”叶天峰倒也没怪罪。
“我在锻炼身体。”
“挺好。”
叶天峰自来熟,先拍了拍楚萧肩膀,又捏了捏楚萧胳膊,一番举动,颇像一位老师傅挑弟子,看看合不合适。
一侧,灰衣老者也在看,倒是没上手,就是捋胡须的神态,整的楚萧颇不自然,于是乎,他找了个说辞,溜了。
“有趣的少年。”叶天峰微微一笑。
“真要选这小子?”灰衣老者低声道。
“我已多番打听数月,此子秉性不差的,正适合领回家做女婿。”叶天峰意味深长道。
灰衣老者则在撇嘴,“恕我直言,你这选婿的眼光可不咋好,他的资质,也未免太平庸。”
“有天赋好的,楚家老爷子会同意?”叶天峰斜了一眼,“咱这小门小户的,你还挑上了。”
“话虽如此,但用一颗续命丹,招一个废柴少爷,值得吗?”灰衣老者揣了揣手,“那颗丹药,可是耗费了咱三五年的收成。”
“你懂甚?楚家出了个书院弟子,前途大好,一旦成了气候,可保家族百年不衰,与这等大族结亲家,有树好乘凉。”叶天峰说着,入了一个花园。
园中,有一身穿紫袍的老者,正坐在凉亭中,悠闲的喝茶。
他,便是楚家老太爷、楚青山的父亲、楚家的族长:楚沧元。
“老爷子,叨扰了。”还未进凉亭,叶天峰便笑着行了一宗礼。
“叶家世侄,坐。”楚沧元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严。
“楚家,满堂好儿孙哪!”叶天峰颇懂聊天,满面堆笑,专挑中听的讲。
楚沧元听得乐开怀,却也知叶天峰在奉承,一番好话说在前,必有事在后。
“此番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也无甚大事,就是想...提个亲。”
此话一出,楚沧元的眉毛,瞬时挑的老高,“以老夫所知,你膝下只有两女,提哪门子亲。”
叶天峰倒也懂事,先提起茶壶,给老头儿斟了一杯茶,才呵呵一笑,“来楚家招个上门女婿。”
“荒唐。”楚沧元一拍桌子,当场勃然大怒,“吾楚氏一族何等门楣,几时沦落到要送子入赘?”
“老太爷息怒,是晚辈唐突了。”叶天峰故作惊吓,忙慌从袖中掏了一个小玉盒,有浓郁的药香。
丹药,盒子里是丹药。
而且,还是补寿元的丹。
投其所好嘛!
如楚沧元这等上了年纪的人,最是惜命,若能多活几年,从来都是不在乎钱的,问题是,有些灵药,花钱也难买到。
续命丹?楚沧元不愧是一族之长,眼光就是毒辣,未打开,便知是其内何物,这灵丹好啊!补个三五年寿命不在话下。
不可否认。
这一瞬他心动了。
见楚沧元的脸色略有缓和,叶天峰直接戏精附体,随之就演上了,“晚辈知道,楚萧少爷乃您老的心头肉,实在是.....。”
“萧儿?”楚沧元听了,第一时间的感觉,竟没那般上火了,若是其他孙儿,除非家道中落,否则,拆了祖坟也不舍得送出家门。
但若楚萧。
那就不心疼了。
那个不争气的孽孙,要资质没资质,要天赋没天赋,十五岁的年纪,才修到先天第二境,比起他那个病秧子的父亲,强不了多少,属实让他丢颜面。
“你且回去,选个良辰吉日吧!”
楚家府邸靠近后门之地,有一小院子,布置并不奢靡,只一棵老树,一口古井,一套石桌石椅,外加三五间瓦房。
这,便是楚萧和楚青山在族中的住处了,楚萧是一路狂奔进来的,像一个刚偷完财物的盗贼,急着回家清点战利品。
而龙纹鼎,便是这趟的收获,关好了房门,他便迫不及待的搬了出来,老古董哟!天晓得遭了多少风吹日晒,卖相属实不景气。
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能惹得空间法宝异动,这尊鼎绝非平凡之物,奈何他眼界低微,翻来覆去看了老半天,看不出哪里出奇。
噗!
有滴血认主之前例,他当即划破了手指,在鼎体上滴了鲜血。
然,不好使。
“方法不对吗?”
他嘀咕着挠了挠下巴。
病急乱投医,他今日干的颇专业,为撬出龙纹鼎的秘辛,用水泡、拿榔头砸、以火烧...甚至还张口咬了咬,嗯,硌牙。
到了,也未见这玩意儿,显露半分异样,却是他的小墨戒,如打了鸡血,甚是活跃,颤起来没完没了,且光泽闪个不停。
他悟了,神色变的意味深长,带空间的法宝,该是很坚硬的,巧了,龙纹鼎也是块硬骨头,它俩若碰一碰,能没别样的火花?
这般想着,他哈了哈拳头,戴墨戒的中指,还稍微朝外凸出了那么一分,而后,便瞅准龙纹鼎一处,挥拳砸了过去,以墨戒撞击。
磅!
铁器铿锵,洪亮震耳。
稳若泰山的龙纹鼎,终是有了反应,剧烈动颤,嗡嗡作响,看的楚萧双目雪亮,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对了方法?
路子没毛病,卖力砸就对了,他又挥舞拳头,一击比一击生猛,越砸越来劲,每有一拳落下,必有铿锵之音响彻。
院外,有路过的下人驻足,趴在门前,附耳聆听,大清早的,三少爷在作甚呢?哐哐哐的声响,咋听都像是在打铁。
嗡!
火星四射的龙纹鼎,怕是被打急眼了,发出了轰鸣。
刹那的一瞬,它如化身一轮小太阳,绽射了万道光芒。
楚萧猝不及防,被刺目的光辉,晃的俩眼昏黑,只隐约瞧见,有啥东西在眼前跳来跳去,好似一片虚幻却璀璨的小金字。
是金字,宛似一道道永恒不灭的烙印,一颗接一颗的镌入他的脑海,伴着神秘而古老的天音,谱成了一部恢宏磅礴的篇章。
“混、沌、诀。”
他的低吟,藏着无尽的惊愕。
功法,这竟是一部玄妙无穷的功法,是以‘混沌’为名,包罗万象。
对,就是包罗万象,因为,它能进化,而进化的养料,便是秘术玄法。
简言之,修混沌诀者,每学得一部秘法,它便强一分,学的越多越霸道。
也便是说,它没有上限。
这就牛叉了。
一部没有尽头的功法,若练至大成,不得霸天绝地?祖坟冒青烟儿了,一不留神儿又捡到宝了。
皆归功于墨戒,谁会想到,它有感知异宝的能力;谁又会想到,一口破烂的鼎,竟藏有绝世功法。
“宝贝,没给你撞疼吧!”楚萧呵呵一笑,一个劲儿的抚摸墨戒。
墨戒颇沉寂,没鸟他。
也得亏它不是人,若它能开口说话,定有一句:he...tui...。
楚萧一声干咳,笑的极尴尬,若非被整的没脾气,他也不会脑洞大开,用自个的空间戒指,去撞击那口油盐不进的龙纹鼎。
事实证明,撞的没错,真撞出个大机缘,能感知异宝,他小心思就多了,待悟透功法,便戴着墨戒去转转,兴许还能捡大运。
悟。
说悟就悟。
他收了龙纹鼎,也平复了心绪,如个老僧禅坐闭眸。
混沌诀玄奥,资质平庸如他,悟之如看天书,仅晦涩难懂的口诀,便念的他头晕目眩,乃至一昼夜,也未参出半分皮毛。
越是如此,他越是亢奋,既是无上的功法,又岂是那般容易参透的,但,若是有幸窥得其中三五分真谛,那就一飞冲天了。
“萧儿,记得吃饭。”
楚青山有早起的习惯,给孩儿做餐食,而后去藏书阁值守,今日也不例外,喊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
楚萧无回应,心神正在混沌功法中游离徜徉,直至肚皮一阵咕噜,才晕晕乎乎的跑出来,一顿狼吞虎咽。
随之,又窜回屋里。
其后几日,他皆如此。
一部混沌诀,给他整的废寝忘食,通常在入定状态,父亲几番呼唤都不见吭声,且还不时念念叨叨。
为此,楚青山没少犯嘀咕,自打那日被罚跪后,这孩子就举止反常,莫说出院子了,房门都少见出来。
“开整。”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
房中,楚萧宝相庄严。
悟法多日,他终是默念了心诀,真正意义上运转了混沌功法。
这一运转不打紧,九天之上顿的轰雷一阵,太多梦中人被惊醒。
他心无外物,俨然不觉,倒是楚青山,披着破棉袄,匆忙出了房门,打雷了,怕是要下雨,晾晒的衣物得收了。
诶?多看了一眼天色,他不禁愣在了小院中,也不知是童心未泯,还是闲的没事儿干,他竟杵在那,数起了星星。
只因今夜的星空,与往日不同,竟有那么一百零八颗星辰,如着了火,变的极为璀璨,宛似一盏盏照耀天地的明灯。
“三六天罡。”
“七二地煞。”
天之下,诧异声此起彼伏。
不知多少星象师,登高看天,亦不知多少占卜师,掐指演算,天罡地煞这般景象,真真怪异。
唔!
楚萧闷哼,额头青筋曝露。
混沌诀太霸道了,吸收灵气极快,且淬出的每一缕玄气,都如有神力加持,强悍无匹,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皆被其肆无忌惮的冲刷,那种堪比铁器击打的剧痛,疼的他直欲昏厥。
疼好啊!
疼便是极尽的打熬。
他这块锈铁需千锤百炼。
啵!
冥冥中,似有这么一声响。
进阶,强势突破先天第三境。
至此,他才吐出一口浑浊之气,当场虚脱。
第一次运转如此强悍的功法,小身板有些扛不住,瘫在床上,许久都不见动弹,只嘴角处,鲜血淌溢。
血是斑驳的,有细小污渍,看其体表,也蒙着一层粘稠的秽物,散发着腥臭之味,皆他体内炼出的杂质。
“不凡的一夜。”
他忙慌内视体魄。
变化是极大的:经脉粗壮不少,筋骨也更显坚韧,最奇异的是丹府气海,鸿蒙一片,徜徉其中的玄气,皆蒙着混沌色彩。
这还仅是肉眼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底蕴,也有颇多提升,如精神力,更加旺盛;如视力、听力和感知力,则更加细致入微。
“我是不是变聪慧了。”
楚萧低语,心境极感空明,往昔想不通的问题,此番再去琢磨,貌似也不是那般的深奥难懂了。
一切,都仿佛在他修炼此法后,变的简单了,按老辈的话说,便是一股真气冲天灵...特么开窍了。
“不错。”
楚萧咧嘴一笑,翻身下了床,在房中舞起了拳脚,炙热的眸光,如炬火般明亮,体内充斥的澎湃之力,更是让他都热血沸腾。
除此,便是饥饿,饿的他发慌,且胃口好的没话说,饭量也比先前大了不少,父亲留下的饭食,被一扫而光不说,还没咋吃饱。
合理。
非常合理。
混沌诀自他体内炼出了不少的杂质,自需营养补充。
他笃定,伴着自身体魄越发强劲,饭量必更加的惊人。
“三少爷,府外有人找。”
院门, 传来的呼唤。
许多时日了,楚萧终是出关了,那近乎脱胎换骨的体魄,走路都带风的,就是而今的形象,不怎么美观。
闭关太久,又废寝忘食,他这不是长胡子的年纪,嘴边却生了胡子茬,长发也略显蓬乱,如个逃荒的难民。
“三少爷早安,”有路过的楚家下人,见他都会问声好,待走过,则又颇感不适的捂一下鼻子,“什么味啊!”
楚萧四下看了看,抬起胳膊嗅了嗅,出来的太急了,未来得及洗漱,也没换一身干净的衣裳,难怪会惹人嫌弃。
“可有听闻,三小姐被选入太白书院了。”
“太白书院是啥地方?”
“那是咱大秦八大书院之一,与其他书院一样,皆是为守护大秦而生,从古至今,凡被其收录者,无一不是天赋绝佳之辈。”
“三小姐便是此等奇才,整个广陵城,只她一个,前途无量的,他年学成归来,莫说各家族长,连城主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
府门处,两杂役交谈正欢。
楚萧来的也巧,一字不差的听的真真切切,眸中掩饰不住的,皆憧憬与向往。
书院,修炼之圣地,凡夫俗子可进不去,楚家能出个书院弟子,真是祖上积德。
说话间,他已出府门。
入目,便见一红衣女子,翩然立于台阶下,衣袂和一缕缕的发丝,皆无风自动。
她生的绝美,却神情冷若冰霜,有那么一种独立云端、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这谁啊?”
楚萧一番打量,确定未见过。
红衣女子也在侧眸看,灵澈的眸中,闪过的是一抹轻蔑之光,尤其见楚萧一身邋遢,还不禁俏眉微颦,鄙夷之神态展露无遗。
父亲真个老眼昏花,竟是给她选了这么个货色当相公,他是资质极好,还是天赋上佳,从头到尾,哪点配的上她,只因他姓楚?
“姑娘,你找我?”楚萧试探性问道。
“楚少天,我看不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红衣女子轻唇微启,言语清冷。
一句话,整的楚萧一脸懵。
诚然,他是不咋有出息,也少有人待见他,但也不用大清早的,堵在楚家门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吧!
“我说.....。”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红衣女子冷冷一声,拂袖离去,只留一抹迷人的香风,以及在风中凌乱、且憋了一肚子国粹的的楚少侠。
不明所以挨了一顿骂。
能不上火?
“可认得那位。”楚萧看向了守门的杂役。
“叶柔,叶氏一族的大小姐。”杂役忙慌道。
“叶天峰的女儿?”
“招你惹你了。”
最后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叶柔,楚萧才挠着头回府。
他是说话算话的,说带墨戒转转,绝不食言,自家府邸便是第一站,他如个闲散的游客,在各个角落来回晃悠。
每到一处,他都会下意识的瞟一眼墨戒,期望他家多才多艺的小宝贝,能颤一颤,只要它有反应,便证明有宝物。
可惜,兜兜逛逛一大圈,无甚收获。
“我是不是太贪了。”
铮!
蓦的一声剑吟,听的楚萧耳膜一阵刺痛。
寻源头,才知来自演武场。
那是楚家子弟练武之地,每逢清晨,都热闹非凡,今日也不例外。
远远,便见一帮与他同辈的人,正围着一个白衣的少女,叽叽喳喳。
其名楚寒月,乃楚家的掌上明珠,被选入太白书院的那位,就是她了。
楚萧好奇,躲在假山后面,偷偷观望。
他看时,正见楚寒月单手掐诀,数十道剑气飞舞,颇显凌厉,纵隔着很远,依旧能觉逼人的剑威,他有理由相信,若挨一道剑气,会被当西瓜切了。
“半步归元,果然不是盖的。”
楚萧一声唏嘘。
修之五境,先天、归元、真武、通玄、天虚,一境一天地。
而她楚寒月,便是一只脚已跨入归元境的玄修,纵观楚家年轻一代,她也是唯一的一个。
如此年纪。
如此修为。
难怪能被选入太白书院。
“谁?”
楚寒月不仅资质绝佳,感知力还异常恐怖,觉察暗中有人窥看,一道剑气便劈了过来。
楚萧忙慌侧身,剑气是贴着他鼻尖斩过去的,得亏楚寒月准头不好,但凡偏一寸,他今日都得爬着走。
他是该走了。
再不走怕有麻烦。
“哪个在偷看?”
暴喝声响起,已有人冲来。
正是楚恒,人还未到,便觉一股炙热澎湃的火息。
楚萧走慢一步,当场被其拦下。
“我当谁呢?原是你个小子。”
楚恒冷笑,言语间多敌意。
他是个记仇的主,还记得上回在楚萧手中吃亏的事,即便对方被罚跪一夜,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楚萧火气也大,那日,若非有人拦着他,定把这货打成猪头。
“鬼鬼祟祟做什么,怕不是偷学玄法?”楚恒不由分说,一个大帽子就扣楚萧头上了。
楚家非一般家族,等级制度很森严,有些秘术,庶出子弟是没资格学的,一经发现,免不了惩戒。
“你那三脚猫功夫,还用偷学?”楚萧撇了撇嘴。
“小杂种,找烧啊你。”楚恒大骂,掌心多了一团火焰。
“没教养的东西。”楚萧也是年轻气盛,俨然忘却了父亲的教导,当场撸了袖子。
“罢手。”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演武台方向传来了清灵的冷叱。
楚寒月发话了,她虽非楚家长孙,年纪也非最大,可她的话却极好使。
楚恒虽不怎么情愿,终究还是停下了,一帮楚家子弟,也没再跟着起哄。
“要打,上台来。”楚寒月淡淡道。
楚恒等的便是这句话,指着楚萧的鼻子,嗷嗷直叫,“小子,敢不敢跟我打?”
“怕你不成。”楚萧可不怂,冤家都骑他脖子上拉屎撒尿了,哪有怯场的道理。
“来。”
楚恒一步登台,烈焰汹涌。
上回,他是没想到楚萧敢与他动手,才失了先机,才吃了个大亏,时刻都想找个场子回来,今日,貌似就格外应时衬景。
有热闹看。
楚家子弟都围了上来。
唯有楚寒月,还立在台上。
很显然,她要扮演裁判的角色,当真有人下手没轻没重,是要制止的,伤了楚萧不打紧,若楚恒有个闪失,爷爷那怕是不好交代。
说到楚萧,她还瞥了一眼。
但,也仅仅是一眼。
楚家多青年才俊,这位除外,外人说起时,她都颇觉脸上无光,楚氏一族何等传承,怎就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子弟。
“可添彩头?”楚恒笑看楚萧。
“少废话,赌什么。”楚萧气势不减。
“不多,五十两。”楚恒戏谑一笑,随手解了腰间的钱袋。
“没钱。”楚萧穷都穷的不卑不亢,他一月俸银才三两,又要买修炼资源,又要给父亲看病,怎么可能有余粮。
“没钱好说。”楚恒笑的玩味,“若你输,爬着出演武场。”
“赌了。”楚萧说着,便开始活动手腕,还狠狠扭了一下脖子。
若打其他子弟,他远不够看,若对手是楚恒,他还是颇有自信的。
楚家孙子辈颇多,他的修为若排倒数第一,那这位,便是倒数第二,之所以备受宠溺,是因其降生时,有一道异彩,被爷爷和家族视为祥瑞。
除此,他俩半斤八两。
士别三日。
当刮目相看。
而今的他,可不是半月前的楚少天。
轰!
阵仗拉开,楚恒气息一瞬暴涌,看的楚萧眉毛微挑,“先天五境。”
难怪这小子,今日如此嚣张,原是修为有精进,俨然已比他高两重。
“看招。”
楚恒嘶声暴喝,快速结印。
登时,战台风云大作,有七八个拳头大的火球,从半空砸下。
楚萧则一声冷笑,楚恒与人干仗的路数,他可太熟悉了:看招、结印、放火。
因为,后面还有更大的火球,纵是烧不死人,砸也能给对手砸个生活不能自理。
知己知彼,他这回可不当活靶子,一脚猛地蹬地,宛如一头凶兽,径直扑了过去。
诶?
楚家子弟见之,神情奇怪。
平日,他们可没少见这俩约架,前者属雷,后者属火,一旦开战,便是雷剑与火球的对轰,可今日,楚萧却一改往昔的打法。
楚恒也怔了一下,他都准备用控火术,碾压楚萧了,何成想,对方不结印不施法,如个愣头青就冲过来了,而且,速度还极快。
快就对了,混沌诀可不是白练的,虽改不了楚萧的血统,却激发了他的潜质,无论是体魄,还是反应力,皆有极大提升,远甚先前。
轰!砰!
天降的火球,已一颗颗落下,不分先后的砸在战台上。
楚萧则来回闪身,险之又险的避过,强行杀至楚恒近前。
“你.....。”
楚恒一步后退,顿时乱了阵脚,不知该继续结印,还是扭头就跑。
事实上,结印与否,跑与不跑,已措手不及的他,都快不过楚萧了。
“呔,想啥呢?”
楚萧这一拳,多少带点私人恩怨,用了十分的力道,直打的楚恒身形趔趄,蹬蹬后退的神态,一脸郁闷加惆怅。
咱就说,楚家是不是属咱哥俩最不争气,你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难得上台干一仗,你他娘的咋不按套路来呢?
走你!
不及楚恒站稳,楚萧便又追至近前,不由分说,迎头便是一个大嘴巴子,还是十分的力道,脸都给人打歪了。
胜负已分,楚恒飞出了战台,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重重砸在地上,一口气没喘顺,差点看见他太奶。
昏厥。
妥妥的昏厥。
“这就...完了?”
台下人都俩眼圆溜。
开打至今不过三五瞬,战斗结束之快,超乎想象。
莫说他们,就连身为裁判的楚寒月,都皱下了俏眉。
诚然,楚恒擅远攻不擅近战,哪怕被钻了空子,可境界摆在那,先天五重对先天三重,修为占了绝对优势,败的也未免太干脆。
“我赢了吧!”楚萧看了看台下,见楚恒未再起身,便很自觉的收走了其钱袋,五十两...换算成每月的俸银,够他与父亲吃一年了。
果然。
还是打架来钱快。
广陵大街,一眼望去全是人。
叶家接女婿了,整的红红火火。
“楚家这等大族,竟然舍得自家孙儿做上门入赘?”
“这有何舍不得的,楚萧一个庶出,无甚存在感的。”
凑喜气的不少。
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明白人,特别是老一辈,捋胡须的神态都极为深沉。
楚沧元可是个好面的人,楚萧纵是庶出,那也是亲孙子,这般送出家门,私下里必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无需去打听,便知叶天峰下了血本,招这么一个废柴少爷,目的自也昭然若揭:抱楚家的大腿。
要说今日的街上,什么最鲜亮,哪个都比不过那顶八抬的大花轿。
要说此刻谁最想口吐芬芳,哪个也比不过楚家三公子,他不是大姑娘,头回坐这玩意儿,多少有点受不了,且还是被五花大绑的。
“老头儿,你绑我作甚。”楚萧一边挣扎,一边看窗外。
“怕你跑了。”说话的是个老者,一袭紫袍,紧跟着花轿。
楚萧是见过他的,乃叶天峰的贴身管家,叶家来接亲,就是这位把他拎上花轿的,还给他绑了好几圈。
他是想跑来着,可这老家伙,修为太高深,也不知往他后背,贴了一道什么符,竟封他玄气出不得丹田。
“老夫姓秦名寿,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紫袍老者又补了一句,一脸笑呵呵,弦外之音便是:我是不是比你楚家的王阁老,和蔼可亲多了?
“我就不明白了,楚家那般多年轻翘楚,为何偏偏选我这个最没出息的。”楚萧还在挣扎,闹的花轿都一阵摇晃。
“那些个青年才俊,你爷爷也得舍得才行。”秦寿微微一笑。
听这话,楚萧瞬时没了言语,一时也未再动弹,本是闪烁火苗的双目,也在这个刹那,失了几分光泽。
他已有许多年没哭过了,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却忍不住的想嚎啕大哭。
爷爷!
还是那个本该温和慈睦的称谓,落在他心间,前所未有的苦涩。
他楚少天是有多十恶不赦,竟让他老人家这般不待见,乃至被送出家门的当日,连一顿饱饭都吃上。
终究是他想多了,还想着如何提升修为,让爷爷另眼相看,殊不知,他这孙儿自始至终,都可有可无。
见他如此,秦寿意识到言语不当,忙慌笑了笑,“家主说了,定会好好栽培你的。”
楚萧未答话,只微微侧过脸,埋首垂眸,喃喃的喊了一声父亲。
他被蒙在鼓里,父亲又何尝不是?他爷俩,究竟走的这是什么路。
“爹。”
同为他人的孩儿,楚青山也在呼唤他的父亲,跪在锦绣园外,喊的声嘶力竭。
围观之人颇多,叹息者有,幸灾乐祸者也一抓一大把,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丢人现眼的东西,把他给我拖到宗祠去跪着。”花园中,传出了楚沧元的暴喝。
“人呢?”
同为他人的父亲,此刻上火的可不止他一个,如叶家家主叶天峰,此刻也正大发雷霆,桌椅板凳,茶壶酒杯,碎了一地
好不容易与楚氏一族结亲,接亲队伍都在来的路上了,满堂宾客也都就坐了,就等拜堂成亲了,关键时刻...大女儿不见了。
对,就是不见了。
方才还在房中锁着呢?
眨眼功夫,人没了。
逃婚,妥妥的逃婚,把他这个起早贪黑的爹,晾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给我找,绑也得绑回来。”叶天峰骂道。
“已...已派人去寻了。”一个白衣美妇小声道。
她名麻姑,也是叶府管家,与秦寿乃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管内,若大小姐出嫁,自是她去送亲,但若是接姑爷,自是相公出马。
“多半已跑出了广陵城。”见叶天峰着急上火,她又补了一句。
我了个亲娘嘞!叶天峰一口气没喘顺,不由捂了胸口,“瑶儿呢?”
“在府门口迎客。”
“唤她过来。”
“老爷的意思是...让二小姐代替大小姐拜堂成亲?”麻姑试探性问道。
“难不成我上?”叶天峰扯着嗓子便骂。
麻姑美眸瞬时一亮,忙慌退去,口中还嘀咕着什么,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位姑娘虽只差一岁,却生的七八分像,精心打扮一番,外人很难认出的。
“列祖列宗,是我不孝。”
叶天峰那个唉声叹气。
叶氏一族,已是十八代单传,传至他这一辈,膝下无儿,只有两个丫头。
奈何,功法怪异,再生不出子嗣,不招婿能行?百年之后,谁来继承这份家业。
庶出也好。
资质差也罢。
楚萧毕竟姓楚。
真等他叶家有危难的那一日,有这般关系,或许便是救命稻草,出了书院弟子的大族,哪家敢不给几分薄面。
一族之长。
他的良苦用心哪!
“我?”
“拜堂?”
叶瑶听闻时,也如那日在家门口挨骂的楚萧...一脸懵。
也不及她反应,便被麻姑拽了进去,且还拽的结结实实。
大小姐已经跑了。
二姑娘可不能再整丢了。
救急啊!事关叶楚两族的颜面,缺个新娘,可不得赶鸭子上架?
“来了。”
两人才走,便见迎亲队伍。
看热闹的依旧不少,尤属街头的乞丐,三五成群,一路都跟着,叶家门楣也不低,或许不管饭,跑来讨几枚喜钱,还是可以的。
“姑爷,出了这花轿,你可不能瞎胡闹。”秦寿敲了敲花轿,嘱咐了一声,宾客如此多,此若一个想不开,当街撒泼,两家可就没脸了。
楚萧低头不语。
在秦寿看来,沉默便是默认。
事实上,他是个戏精,可千万别给他松绑,也千万别揭掉封他玄气的符咒,不然,他真会撒丫子跑的。
既然楚家不要他,那便带着父亲走,天大地大,总有他们容身之处,给他时间成长,往后余生,能护父亲周全。
嗖!
秦寿拂袖,解去了绳子,也拿下了符咒。
“就是现在。”楚萧眸光闪射,一步跳出了花轿。
嗯?
正当他撒腿要跑时,他那沉寂多日的墨戒,猛地颤了一下。
不止颤,这小玩意还好似变成了一块结痂的岩浆,异常烫手。
宝贝!
叶家有宝。
“晚几日再走不迟。”
节操值几个钱。
院中皆宾客,各个满面春风,可那笑容之下,却都对楚萧暗藏鄙夷。
强者为尊的世道,入赘是一件很丢人的事,若非碍于叶楚两族的面子,讥讽之言多半已是满天飞。
“这娃子,竟不怯场。”
“楚家的子弟,再不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嘲讽的话,少有听闻,倒是窃窃私语声,多有响彻。
一个上门女婿无伤大雅,期间涉及的利益都看的通透。
“真多熟人。”
楚萧踩着红地毯,一路瞧见了不少熟人,都曾去给爷爷拜过寿。
不过,他进来可不是认亲戚的,是寻宝贝的。
说来也怪,自入了叶家,墨戒就变的格外不正常,时而颤动,时而沉寂,时而温凉,又时而炙热。
难不成,那件宝物并非静止不动的?对,定是如此,因为超越一定距离,他家小宝贝是感知不到的。
“找回大小姐了?”
人群中,秦寿寻到了麻姑。
麻姑不语,只附耳一言,听的叶府大管家嘴角一扯,要不咋说叶天峰是一族掌门呢?关键时刻就是不走寻常路。
提及叶天峰,也不知是真欣喜还是装的,笑的合不拢嘴,得亏他有俩女儿,不然,叶家会成为广陵城最大的笑柄。
他折了面子不打紧,若楚家一个不爽,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新娘到。”
伴着高亢的呼声,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莲步翩跹而来。
正是假扮叶柔的叶瑶。
楚萧第一次坐花轿,她也是第一次穿嫁衣,都是赶鸭子上架,楚少侠心境杂乱,她这小心肝,此刻也怦怦直跳。
为了不露馅,她只得尽力去演,将姐姐清冷高贵的气质,演的惟妙惟俏,任谁瞧了,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叶家长女。
楚萧终是站正了,还偷摸看了一眼身侧的新娘。
那日,被叶柔堵着门大骂,他今日终是得了答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亭亭玉立的一姑娘,谁愿嫁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
他在看,叶瑶也有侧眸,叶家娶亲,她是不用戴红盖头的,能清晰望见楚萧面庞,倒也没外人说的那般不堪,至少生的不丑。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不管楚萧愿不愿,他这个新鲜出炉的上门女婿,都被当做“小媳妇”,送向了洞房。
叶瑶则逃离了大堂。
她的戏演完了。
“莫看了,她已为人妇。”
望着叶瑶离去的背影,不少人青年才俊,都变的魂不守舍了。
叶家的大小姐,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他们也稀罕的很呢?
偏偏,叶楚两族结了亲家,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惆怅才怪。
“喝。”
宾客入席。
酒香弥漫。
场面好不热闹。
那貌似跟楚萧没啥关系。
此刻的他,正被下人引着,一路左拐右拐,奔向那所谓的洞房,以免出乱子,秦寿是一路跟着的,就怕姑爷也整丢了。
“那便是大小姐的住处。”
“二小姐的院子就在隔壁。”
无需介绍,楚萧也已望见了,池塘那头,有两座娟秀的小别苑,并排立于林间,其中一座铺挂满了红绸,甚是喜庆。
对此,他倒不怎么在意,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件宝物,可惜,自离了大堂,他的墨戒便如睡着了一般,啥动静都没了。
咔嚓!
秦寿颇称职,给楚萧送入了洞房,还很贴心的上了一把锁。
来前,老爷有交代,可千万看好这小子,别一不留神跑没影了。
“咋还锁门嘞?”楚萧喊了一声。
“怕你跑了。”还是这番话,秦寿说的笑呵呵。
跑?
不不不。
楚萧可没想着跑,未寻到宝贝之前,他可舍不得离开叶家。
“且先喝口茶。”秦寿并未久留,留下一语,便又匆匆走了。
房中。
楚萧一阵惆怅。
大喜之日。
上花轿被绑。
入洞房被锁。
上门女婿的待遇,果是妙的清奇。
良久,他才平复心绪,好奇的扫量洞房,也不知谁布置的,颇有诗情画意,加之空气中飘溢的一抹女子香,给他一种人生如梦的错觉。
傍晚。
待最后一位吃席的宾客,摇摇晃晃的走出叶家府门,这场婚礼才落下帷幕。
喧闹一日的叶家府邸,终是堕入了平寂,只下人和杂役有条不紊的打扫庭院。
“可有柔儿的消息?”叶天峰还没缓过劲儿呢?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揉眉。
“杳无音讯。”回话的是麻姑。
“那便继续找。”叶天峰又开骂。
麻姑未多言,而今这般光景,可不好触老爷的霉头哟!俯身退了出去。
没走的是秦寿,往前凑了三两步,先提壶倒了一杯醒酒的茶,后才小声说了一句,“姑爷还在房中锁着呢?是否让二小姐.....。”
他的话,没说下去,因为叶天峰已斜眼看来,虽未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咋个意思,还想让我家小女儿替大女儿洞房不成?
“好歹是楚家的人。”秦寿讪讪一笑,“总不能一直锁在房中。”
“那你不会给他找点事干?”叶天峰怕是喝高了,骂的脸红脖子粗。
“明白。”
呼!
楚萧早已盘膝坐下,静心运转功法,俨然不觉天色已晚。
直至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蓦的开眸,正见秦寿开锁进来。
“姑爷,还没睡呢?”秦寿真和蔼可亲,话说的一脸笑眯眯。
楚萧没吭声,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这位叶府的大管家。
洞房花烛夜啊!新娘的影子都未瞧见,却来了这么个糟老头子,还一本正经的问我...还没睡呢?
媳妇不来我敢睡?叶柔本就看他不顺眼,这若一个荒神儿睡着了,睡梦中,怕是有被阉了的可能。
意识到自个说了一句屁话,秦寿一声干咳,慌忙补了一句,“那个,大小姐功体有恙,方才闭关了。”
“修炼要紧。”楚萧说这话时,竟狠狠松了一口气。
“对,修炼要紧。”秦寿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玉瓶,“此乃玄灵液,有拓脉固体之效。”
“给我的?”
“老爷说了,既入了叶家,自当好好培养。”秦寿当即一笑。
“这...怎么好意思。”楚萧在身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接下。
灵液。
精粹之物。
价格极昂贵。
他只闻过味儿,还从未吃过,没想到叶家竟是这般大方。
“早歇息。”
此番,秦寿未锁门。
按他所想,只要这小子脑子没进水,稍微那么一想,便不会再寻思着往外跑了。
再说了,跑能跑哪去,回楚家?以他的资质,已入赘叶家,被撵出来可能性较大。
香。
真香。
楚萧已拔下瓶塞,放在鼻前嗅了嗅,药香味甚是浓郁,沁人心脾,便一整瓶的玄灵液,全灌入了口中。
灵液入体,便如一汪汪温和之泉,在三两瞬间,淌满他的奇经八脉,再功法运转,奇异的药力,一点一滴的融入了他四肢百骸。
确如秦寿所言,有滋养经脉骨骼的神效,只一小小瓶,便让他浑身通透,更是将他修为逼至瓶颈,一鼓作气,当场破入先天第四境。
“甚好。”
楚萧舔了舔舌头,咧嘴一笑。
玄灵液,真真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若每日喝上三两瓶,他的修为定突飞猛进。
美事,想想便好了,稀有之物,哪能当饭吃,家大业大如楚家,也经不起消耗。
峥!
伴着一缕星辉斜入洞房,久无动静的墨戒,毫无征兆的颤了一下。
宝贝!楚萧眸闪精光,豁的起身,门都不带走的,翻窗户就出去了。
入目,便见一道雪白的影子,唰的一声自他眼前掠过,一跃上了房檐。
那是个啥?
像是一只狸猫。
也或是一只兔子。
很白,生的如雪一般白,周身有一缕缕灵气徜徉,小灵兽无疑。
就是它,惹得墨戒躁动不已,距离越近,颤的越欢实,都冒烟了。
唰!
许是受了惊吓,小灵兽撒腿就跑,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窜出了小别苑,落在了隔壁房顶。
哪跑?
楚萧随后便到。
随之,便是咔嚓一声响,该是房屋年久失修,也或他追的太紧,乃至落下时的力道重了些,竟一脚给人房顶踩了个大窟窿。
一时间。
啥个房梁。
啥个青砖瓦片。
连带他一道,都跌了下去。
“我.....。”
“谁?...啊!”
有人,房中有人,一声惊厥的轻叱后,便是一道吃痛的低吟。
正是叶瑶,前一瞬才宽衣解带;这一秒,便被砸了个七荤八素,本是恬静优雅的闺房,也在霎时间,变得狼藉一片。
唔!
楚萧灰头土脸,龇牙咧嘴。
谁建的房子,怕不是偷工减料了。
“起开。”
谁家掌上明珠还没几分小脾气,被稀里糊涂砸了一通的叶瑶,便一个玄气波动,将压在她身上的那位,震翻了出去。
至此,她才看清来人。
“姐夫?”
“误...误会。”
楚萧踉跄爬起时,一步都没咋站稳的,鼻孔还有鲜血淌溢,知道的是他摔的太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了些啥香.艳的剧目。
的确,房中画面美不胜收。
几乎一丝不挂的叶瑶,就搁那站着,脸颊绯红,美眸冒火,慌乱之下披的一件衣裳,显然遮不尽她那玲珑别致的身段,洁白柔嫩的肌肤,即便染了尘土,依旧泛着迷人的光泽,哪个看了不上火?
月下。
楚萧一手捂着老腰,一手擦着鼻血,一瘸一拐的回了别苑。
洞房花烛夜,没等来新娘,却被小姨子一顿好揍,第一天来叶家,就整的如此尴尬。
所幸,宝贝终是有了着落。
那小灵兽,定有不凡之处。
亦或者,其身上有不凡之物。
明日,找人打听一番,至少先弄清楚是谁养的。
这般想着,他寻了个凉快地,盘膝闭眸,功法随之运转。
轰!
奇异之景,第二次在星空演绎。
还是那一百零八颗星辰,时隔多日,又着了火,如一盏盏明亮的灯,将缥缈虚无,映的璀璨生辉。
“吾掐指一算,将有厄难降临。”
“如此浩瀚之景,分明是大吉兆。”
天之下,话语声此起彼伏。
此番,连大秦皇族都被惊动了,不知召集来了多少星象师和占卜师,奇景不常有,是福是祸,总得讨个卦象,星辰咋就着火了呢?
一夜无话。
转眼黎明。
清晨,秦寿早早便来了。
老爷说了,给姑爷找点事儿干,可不能当耳旁风。
他得把姑爷的日后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满到没空想媳妇。
楚萧是在的。
他这人..认床,初来乍到,没睡好,出房门时,哈欠一个接一个,其他没啥,就是左眼的淤青,乍一看颇影响美观。
秦寿看的神情怪异。
方才路过隔壁,一堆下人正帮二小姐修房子。
而今见姑爷,又是此等熊样,昨夜,叶家进贼人了?
“阁老,早。”
“姑爷,你这是....?”
“起猛了,摔了一跤。”楚萧说起瞎话,半分不脸红。
“那你这摔的...还挺准的。”秦寿语重心长的捋了捋胡子,上茅房?还摔了一跤?骗鬼呢?你这张脸,分明是撞人拳头上了。
他未刨根问底,倒背着手,悠闲的迈开了脚步,“随我来,老夫带你去叶家宗祠上香,顺便,领你在府中转一转。”
楚萧腿脚倒也麻溜,快走几步追上,废话一句没有,直奔主题,“阁老,府中是否有一只白色的野猫,灵气缠绕,身如疾风。”
“无甚野猫,大小姐养的白狐貂,倒是有一只。”秦寿说着,还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小湖泊,湖中心,建有一座小凉亭,“那是凤袖亭,先夫人还在世时,常在其中刺绣。”
“白狐貂。”楚萧一声低语,难怪那小灵兽瞧见他,撒腿就跑,大半夜的,一个陌生人睡在主人的房中,小家伙该是吓坏了。
“此乃藏书阁,存有诸多古籍,平日若闲来无事,可来此修身养性。”路过一座阁楼时,秦寿介绍了一番。
楚萧踮脚看了一眼,眸光闪烁。
藏书阁好啊!其内定有不少秘术。
“演武场,比不得你楚家的宽阔。”
秦寿又指了一处,顺手还掏了烟杆,塞满烟丝,便是一阵吞云吐雾。
楚萧跟在其身侧,鼻子耸动。
烟雾并不呛嗓子,反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嗅的他眼前一抹黑。
待双目清明,眼前景象已大变,不再是演武场,而是一座寒风肆虐的山峰,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这.....。”楚萧迈出去的脚,忙慌收回。
“淡定。”秦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萧只觉体魄一颤,山峰和悬崖的景象,已变回演武场。
‘幻术。’愣过之后,他看向了秦寿,尤为关注这老头吞吐的烟雾,绝对有端倪,方才他就是嗅了这等烟气,才心神失守的。
“感觉可好。”秦寿笑看楚萧。
“这是迷魂香?”楚萧小声问道。
“修为不高,见识倒不浅。”秦寿微微一笑。
“听父亲提及过。”
“此乃最低级的迷魂香,你竟都扛不住,若哪日遭遇幻术高手,不得任人拿捏?”
“那...如何防幻术。”楚萧虚心求教。
“人会中幻术,无外乎几个媒介,嗅觉、听觉、视觉、触觉....防不胜防,想不在幻术领域栽跟头,最直接的法子,便是提升自身底蕴,若精神力足够强大,亦或心智坚如铁石,许可到免疫幻术。”秦寿如个博学多识的老师傅,不紧不慢的传授心得。
这,也是家主交给他的任务。
楚家三少爷根基太弱了,欲培养成才,可不得时时刻刻在其修炼路上,添砖加瓦。
“谢阁老教诲。”楚萧眸光真挚。
“你的路,还很长。”秦寿收了烟杆。
修炼非一朝一夕之事,得一步步来。
根基弱无妨,勤学苦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那是家主的院子,是不是很气派。”
“由此向南,拐个弯,便是叶家后门。”
“紫竹林,叶家禁地之一,外人不得踏入。”
秦寿真一个敬业的导游,每到一处,必有一番言语。
楚萧则如一个小跟班,老管家的交代,他都铭记于心。
各家都有各家的禁忌,他得记好了,就像那紫竹林,既为禁地,定藏有不少机关和禁制,妄自入内游逛,怕是要掉坑里。
不知何时,两人才停在一座庄严的大殿前。
这便是叶家宗祠了,供奉着叶家祖辈的牌位。
见之,楚萧五味杂谈,总不禁想起他与父亲在族中被罚跪的场景。
三叩。
九拜。
一宗礼都少不得。
他未有怠慢,因为百年之后,他这个上门女婿,是要埋进叶家祖坟的,是要与叶家列祖列宗作伴的。
“老爷有事外出,敬茶就免了。”出了祠堂,秦寿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走前还留了一语,“明日早些去演武场,老夫带你修行。”
楚萧应了一声,便直奔了藏书阁。
这一路,他可没少欣赏叶家府邸的风景,瞅瞅这看看哪,好似在找啥东西。
找啥呢?自是找白狐貂。
能让惹得墨戒巨颤,能是一般物件儿?藏有无上功法的龙纹鼎,便是极好的例子。
“没有。”
一趟走下来,他也没瞧见小灵兽的影子。
倒是行至藏书阁时,撞见一个气质清秀的小丫鬟,手中还提着一篮桃子,该是刚从集市上买的,色泽鲜艳,果香沁人心脾。
“姑爷,我就不去你院里了,烦劳你捎回去吧!”小丫鬟怕是尿急,小脸通红,把果篮塞给楚萧,便捂着肚子,急匆匆跑开了。
“寿桃吗?”楚萧掂量了一下。
藏书阁管事,叶家也有。
其名杨德,一个模样周正的老者。
楚萧进来时,他老人家正坐于树下乘凉。
眼见楚萧,他神情不怎么和善,怕也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上门女婿,叶柔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似自个的亲闺女,家主脑子进水了,千挑万选,招了这么个不入流的货色,姓楚了不起?
“阁老好。”楚萧颇有家教,作揖行礼。
杨德置若未闻,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待吐出一片黏在舌尖的茶叶,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贿赂老夫不好使。”
听这话,楚萧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提的果篮,这老头,怕不是想多了,哪就贿赂你了。
不过,人都这般说了,他哪好意思再拎回去。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楚萧笑道。
杨德倒好,看都没看,也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淡淡一声,“外族人,没资格进叶家藏书阁。”
“秦管家说,我可以进的。”楚萧道。
“他是管事我是管事?”遭了顶撞,杨德破口便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年月,上门女婿不好当啊!
“叨扰了。”楚萧转身便要走。
“想进去,也不是不可。”
身后,传来了杨德的话语。
见他大袍一挥,丢出了一把乌铁重剑,哐当一声插在了藏书阁门前,“若能拔出此剑,老夫便不拦你。”
下马威。
妥妥的下马威。
楚萧本不想多生事端,但这老头儿,非要让他下不来台,那就有必要秀一波才艺了,拔出剑就有秘术学,哪找这美事儿去。
“您老...莫耍赖才好。”
他放下了果篮,撸起了袖子,双手握住了剑柄。
舞动此剑,他指定干不了,拔出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自量力。”杨德冷冷一笑。
那可是乌铁重剑,他拿着都费劲,更莫说一个先天小玄修。
然,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插在地上的重剑,正被那个不成器的少爷,一寸接一寸的拔起。
“好惊人的气力。”杨德眉宇微挑。
不过先天四境,这小子,哪来如此强悍的力道。
“给我出来。”
楚萧一声低吼,玄气轰然暴涌。
随之,便是嗡的一声响,铁剑被强势拔出。
就是他这小身板,一时间撑不住重力,乃至拔出剑的瞬间,身体便失了平衡,原地转了半圈,险些跌倒不说,手握的剑还被甩翻出去,不偏不倚,将杨德身侧的石桌石椅,砸了稀巴烂。
“你.....。”杨德吹胡子瞪眼,一身狼狈,得亏他躲的快,不然,脑袋瓜子得开瓢。
“阁老,没伤着您吧!”楚萧匆忙上前。
黑了,杨德的脸黑了,这小东西定是故意的。
“失误。”楚萧呵呵一笑,溜烟窜入了藏书阁,那一篮子桃果,也顺手捎走了,送你吃的你不吃,你不吃我吃。
藏书阁。
凭实力进来观光的楚少侠,像一个巡街的大老爷,啃着鲜美的寿桃,在一排排书架间,来回逛游,上下左右的望看。
叶家之底蕴,虽远不及他楚家,可这藏书阁,却收藏极为丰富,各类卷宗五花八门,他这一路走走停停,看的那个眼花缭乱。
阁内无人,清静。
对此,他毫无诧异。
叶家人丁稀少,叶天峰膝下也只两女,一个在闭关,一个在修房子,谁都不得空。
至于旁系,压根儿没有。
这一点,也与楚家差些火候,仅是爷爷辈的,就有七八位;叔父辈的,更是有几十之多,孙子辈的如他这一代,那得用一堆来形容。
“秘术呢?”
楚萧一边挠头,一边叨叨咕咕。
偌大的一座藏书阁,愣是半部秘籍都未见。
唯一的安慰,便是一本名为《玄法语录》修炼心得,且还是摆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有总比没有强。”
楚萧放下了吃剩下的桃子,抱着《玄法语录》,埋头翻阅。
其内记载的,倒也不是啥高深的法门,多是对修炼的阐述与讲解,诸如玄气之运用,如何以最少的玄气,将秘术的杀伤力施展到最强横。
道理,不难琢磨。
往昔在家,父亲也没少对他耳濡目染,讲的更浅显易懂。
良久,他才将《玄法语录》摆回原位,顺着书架,继续找寻。
难得来一趟,可不能空手回去,这般大的藏书阁,能没几部秘法?
事实上,真没有。
兜兜转转了好几趟,找了个寂寞。
叶家这般谨慎?
秘籍不放藏书阁?
这就尴尬了,他就是奔着秘术玄法来的,到了,啥都没有。
他倒是想找杨德问问,可那个脾性火爆的怪老头,显然不咋稀罕他。
峥...!
他郁闷之际,墨戒变的极不安分。
它在颤,短短几瞬息,闪光数十次。
白狐貂?
这,是楚萧心中第一个念头。
果然,殿外疾风一阵,能隐约瞧见一道白影掠过。
小灵兽无疑,是爬窗户进来的。
它是不是宝贝,楚萧不知,但其脖子上挂着的那只小金锁,是真真的鲜亮,映着夕阳的余晖,闪烁着光泽,惹得墨戒巨颤不已。
“就是那玩意。”楚萧定眼凝看。
墨戒对其有感应,绝对是个宝贝。
说话间,白狐貂已跳下来,宛似一只哈巴狗,嗅来嗅去,嗅着嗅着,就朝角落去了。
“小宝贝,想死你了。”
楚萧屏了呼吸,蹑手蹑脚跟了上来。
待到角落,正见白狐貂蹲在地上,抱着一块馒头,大快朵颐。
哦不对,不是馒头,更确切说,是楚萧方才吃剩下的那半颗桃子,遗落在了书架,被这小家伙捡了,吃的贼香甜,俨然未察觉,身后有人偷看。
“我,是不是也想多了。”楚萧心中嘀咕道。
先前小丫鬟把果篮塞给他,貌似不是给他吃的,而是捎给白狐貂的。
这小灵兽,定是个钟爱寿桃的吃货,没等来寿桃,才外出觅食,嗅着桃子的气味,来到了藏书阁,也不管是完整的,还是别人啃剩下的,捡起来就吃。
如此算来,他还得谢谢那小丫鬟。
若非这寿桃,白狐貂也不会跑这来。
来了便好,也省的他满府邸的去找了。
“上次让你溜了。”
“这回看你往哪跑?”
楚萧拽了拽衣袖,一个恶狗扑食就上去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白狐貂,反应贼他娘的快,他动作虽然迅捷,却架不住小灵兽腿脚更麻溜,一个不留神,当场扑空。
“跑?哪跑?”
“嗷呜!”
“还敢挠我。”
砰!哐当!咔嚓....!
其后的剧目,无需进来瞧,只听声儿便好,像极了入室打劫的强盗,在屋中翻箱倒柜,锅碗瓢盆,茶壶酒杯,叮铃咣当一片。
杨德不是聋子,听闻动静,三两步跨入殿中,所见所闻,满目杂乱,整齐的书架,东倒西歪,卷宗和古籍,也洒落了一地。
看楚萧,则是一身狼藉,模样还甚为滑稽,本是如瀑流淌的长发,如成鸡窝,左边脸庞上,还有三道爪子印,白狐貂的杰作。
至于小灵兽,早已跑没影了。
“楚萧。”杨德火冒三丈,好个楚家三少爷,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他的地盘撒野。
“有...有老鼠。”楚萧讪讪一笑。
“天亮前,恢复原样。”杨德骂道,一甩衣袍走了,而后,便是咔嚓一声响,把他家姑爷,锁在了藏书阁。
“我的老腰啊!”
杨德走后,楚萧一阵龇牙咧嘴。
拔那乌铁重剑,都无甚大碍,抓白狐貂,却扭到了筋骨。
“半颗桃子,你能吃饱?”杨德走后,楚萧将放在墨戒中的一篮寿桃,全拎了出来,各个角落都摆了几颗,以此做诱饵,引小灵兽过来。
愿望,极美好。
现实,很扯淡。
他是眼巴巴的等了大半日,夕阳都落山了,也没等来他的小宝贝。
“早晚逮住你。”
夜幕降临,楚萧燃了烛火。
自个造的孽,还得自个收拾。
歪倒的书架,被他扶起一个又一个,洒落满地的古籍、秘卷,也是一摞接一摞的重新摆好。
是个体力活。
倒也不是很累。
就是各种卷宗多不胜数,规整起来忒麻烦。
诶?
整理到一处时,他一声轻咦。
不怪他如此,只因地上有个四四方方的小凹槽,凹槽中摆着一个小木匣,若非压其上的书架歪倒了,他都瞧不见的。
“谁藏的。”
楚萧放下烛灯,拿出了小匣子。
掀开一瞧,一本书皮已泛黄的古卷,赫然映入眼帘,借着微弱的烛光,能见封面上的三个大字:分身术。
哎呀?
楚萧的双眸,顿的亮了。
就说吧!藏书阁中有藏货。
对,就是藏,如此隐秘,怕是盗贼来了,也得鞠个躬再走,怕是连叶天峰,都未必知晓他家屋里,还埋着一部秘法,且还是传说中的分身术。
因祸得福。
楚萧乐的笑呵呵。
挨了一顿责罚,却换了一本秘籍...值。
这个夜,
叶家府邸万籁俱寂,唯他一人挑灯夜读。
《分身术》虽玄奥,可他悟性不差,《混沌诀》都能窥得几分真谛,更遑论这部秘法。
“妙。”
楚萧舔了舔手指,又翻开一页。
此法不难学,无非是咒语、玄气外加魂力的配合。
除此,便是印诀。
相比他所修的《控雷术》,这分身术的印式,要繁琐很多。
不过,父亲曾言,玄修若臻至一定境界,诸多印诀,都可化繁为简,化简为无,是所谓...言出法随。
他非大神通者,干不出那等壮举,唯有勤学苦练。
时至深夜,他揣起了秘卷,一心三用,念咒语、掐印诀、调动玄气。
“分。”
但闻他一声轻叱,身侧顿的青烟缭绕,化成了另一个他。
真真的分身,就是这分身的卖相,不怎么雅观,俩眼一大一小,鼻子也是歪的,最嚣张的是那张嘴,唇片厚的如被蜜蜂蛰了。
它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多半还有点肾虚,前后不过一瞬,便如个醉汉,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没倒的是楚萧,眸子熠熠生光。
第一次施展此术,便能化出分身,已是难能可贵,出些小状况也正常。
“再来。”
他干劲儿十足,印诀奇快。
第二分身,瞧着就顺眼多了,至少那张脸看起来像一张脸了。
它也不持久,三五瞬便泄了气,瘫成了一坨。
楚萧可没气馁,随印诀掐动,第三分身很快化出。
此番,提升极大,形态正常了,也不肾亏了,美中不足是,它神情颇显木讷,双目也空洞无神,举手投足的动作,也僵硬不堪,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不错。”
楚萧很满意,如看一个艺术品,转着圈的瞅,时而还伸手,捏捏分身的胳膊腿,外相是人形不假,并非真的血肉,异常的脆弱。
所以说,还得勤加练习。
悟的足够深,才能造的足够真。
《分身术》讲解篇中也有些许提及,此法若修至炉火纯青,是能无限化分身的,前提是,本尊有足够的玄气。
真到那一日,分身之实力,或许会直逼有血有肉的人。
甚至于,还有生出自我意识的可能。
所谓自我意识,便是打麻将三缺一时,能化出分身搓两把。
呼!
楚萧吐出一口浊气,神色苍白不少。
施展分身术,颇耗精力的,前后化出三个分身,已将他丹田的玄气,抽了个干涸。
本尊垮台,分身也不可能站得住。
瞧,第三分身已然消散,支撑他的玄气,也溃于无形。
无妨的,他才初入《分身术》的门径,日后的路还很漫长,三成玄气化一分身,他可耗损不起,多多参悟,刻苦磨炼,将其控制在一成以内,才是最极致的开始。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
心情愉悦了,楚少侠干活都轻快不少。
待运转一番混沌诀,玄气干枯的他,又气血升腾。
新学一部秘术,不俗的养料,功法的强度长进不少。
混沌诀何时才能进化,他不知,更不知进化后,又是何等光景,只知秘术和玄法多多益善,且级别越高越好,每一部都会是一种养料,朝死堆就对了。
“二十圈。”
“三十圈。”
“四十圈。”
叶府的大管家,是识数的。
楚萧绕着战台兢兢业业的跑,他则在树下孜孜不倦的数。
数着数着,他老人家就睡着了,修为不俗,鼾声也如雷震。
没睡的是麻姑,正在台上指导叶瑶修炼。
是叶家秘传的剑法,一番舞动,剑气纵横。
“这样,不对,是这样。”楚萧也真是不嫌累,跑步也不闲着,时而望看练剑的叶瑶,完事儿,便搁那叨叨咕咕,并拢的双指,还来回比划。
麻姑看在眼中,又不禁失笑。
这个姑爷真上进,竟在偷学二小姐的剑诀。
然,招式还有对应的心法。
依样画葫芦,或许能学得表象,却远使不出其该有的威力。
也正是威力不凡,消耗才异常巨大,饶是叶瑶此刻先天第八境,也生生累到了玄气枯竭,绝美的脸颊,苍白如纸。
唔!
楚萧这声低吟,颇显昏沉。
叶瑶累,他亦疲惫,整个人都热汗淋漓,憋的涨红的面庞,也早已惨白一片,沉甸的负重,更是让他的双腿,在每一步落下时,都不由得打颤,随时都可能瘫倒,至此刻,跑都跑的踉踉跄跄。
他是个执拗的娃子。
师傅不喊停,他便不会停。
“这小子.....。”
叶瑶下台歇息时,眸中多异样。
绑砂袋跑步,老管家当年也是这般训练她与姐姐的,如楚萧这般境界,她们那时,可是累趴了好几回。
“第几圈了。”秦寿终是睡醒了,打着哈欠问道。
“可巧三百圈。”如叶瑶,麻姑的神态也带着异色。
“你怕不是数错了。”秦寿没了困意,不觉坐正一分。
负重奔跑三百圈,他昔日陪家主修行时,也没这般生性的。
这小子,或许资质不佳,天赋也不见得有多上乘,可这份毅力,却远超预料。
“他已到极限了。”麻姑说道。
媳妇的话得听,秦寿当即叫停。
呼!
楚萧如释重负,玄气随之运转,撑住了即将倒下的身躯。
“你在楚家,也是这般玩命?”秦寿烟瘾不小,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话语悠悠,还是麻姑知道疼姑爷,取了小药罐。
“我若不拿出点毅力证明自己,叶家把我撵出去咋办。”楚萧也是逗乐,张口来了这么一番说辞。
成亲那天,他是想溜来着。
可住了两日,暂时不想走了。
叶家有宝,还有一个肯带他修行的老师,傻子才想不开。
“孺子可教也。”
秦寿捋胡子的姿势,颇有几分隐世高人的风范。
这徒儿瞅着顺眼,只要楚萧肯学,他是不介意倾囊相授的,那些个不能教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看家本事,由姑爷继承,倒也不错。
“阁老,问你打听个事。”楚萧坐近了一分。
“但问无妨。”秦寿说着,自楚萧体表,拈来了一缕玄气,缠在指尖,看了又看。
此番,他未看走眼,这小子的玄气,的确与他人不同。
按他所想,该是功法的缘故,莫不是偷学了楚家只有嫡传才能修习的高阶法门?
“您老可听过先天灵根丹。”楚萧问道。
“自是听过,传闻其功效神奇,食之,可让先天无灵之人,生出灵根,便是不知真假。”秦寿回的随意,还在研究楚萧的玄气。
“何处可寻那种丹。”楚萧满目希冀。
“是为你父亲?”秦寿盘腿坐下了,见楚萧郑重的点了头,他才微微一笑,“先天灵根丹,本质是篡改功体的灵药,甚是珍贵,咱这穷乡僻壤,指定是没有的,即便有,也难用钱财衡量,毕竟,炼丹师极为罕见,流入世间的丹药,亦屈指可数,无一不是视作珍宝,少有人肯卖。”
听闻这番说辞,楚萧眸子暗淡了一分。
不过,其眸中的坚定,并未散去。
与其说丹药难寻,倒不如说实力不够,只要他足够强,莫说一颗灵丹,炼丹的高人也能找来一大堆。
所以说,强者为尊的世道,拳头才是硬道理。
“歇够了?继续。”秦寿磕了磕烟灰,“俯卧撑,五百下。”
“得嘞!”
楚萧不是小强的命,却有蛮牛般的干劲儿。
师傅发话,他翻身就上了演武台,撸起袖子,当场开整。
“瑶儿,站上去。”秦寿打了个哈欠。
闻言,麻姑瞟了他一眼,这老官儿,你来真的?当年带两位小姐修行时,可没见你这么狠。
“严师...出高徒。”秦寿语重心长道。
别提那俩丫头,当年训练时,家主隔三差五的来晃悠,他好意思下狠手?
楚萧就不同了,那娃子皮糙肉厚,抗虐。
“小姨子,你轻点。”
“我比你大一岁,叫姐。”
“唔...咱不带记仇的。”
“哪那么多废话,手撑直了。”
听师傅话的,何止楚家三少爷,还有叶家二小姐,真就踩在了楚萧背上,就是这一脚下去,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拜过堂的,就是不一样。”秦寿摸了摸下巴,楚萧与叶柔站一起,般不般配他不知,这俩凑一块,是真真的有夫妻相。
要不咋说两口子,麻姑一眼望过去,也是这等奇怪的错觉。
嗖!
说话间,一道白影儿在不远处,一掠而过。
又是那小灵兽,多半又饿了,耸动着小鼻子在觅食。
眼亮的是楚萧,一眼便望见了白狐貂,墨戒颤的他心痒痒。
“那小家伙,是不是喜欢吃寿桃。”楚萧问道。
“它,只吃寿桃。”叶瑶一声轻语,自袖中摸出了一部古书,就那般站在楚萧的背上,悠闲的翻阅。
“挺好。”楚萧应着,心中已有计较。
有喜欢吃的食物,那就好办了,待得空,搬几筐寿桃摆院儿里,不信小灵兽不上钩,摘下那小金锁,他就发了。
这般想着,他不禁笑出了声,听的叶瑶黛眉微挑,寻思啥美事儿嘞!笑的如此开心。
于是乎,她挪了挪玉脚,力道一如既往的够分量。
好嘛!楚萧笑不出来了,背上那位,真是站着看书不腰疼。
嗷呜!
白狐貂来的快,去的也快,溜走时,还看了一眼楚萧,圆溜溜的大眼中,有火光闪射,就是那小子,不知发什么癫,总想抓它,还好它机智。
咕咕!
小灵兽刚走,又见一道白影。
此番,是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麻姑身侧,爪子上还绑着一小卷字条。
拆下一瞧,麻姑也如方才的叶瑶,挑了俏眉。
“何事。”秦寿随口问道。
“八大书院竟放宽了收录弟子的标准。”麻姑递来了字条。
秦寿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拈火焚灭了,“正常。”
“你似乎早有预料。”麻姑诧异道。
“三六天罡,七二地煞,前后两番着火,史无先例之异象,连我这个不晓占卜与星象的人都看得出,那是大吉之兆,皇族与书院又岂会不知。”秦寿揣了揣手,“或许,这一代的年轻小后辈中,在将来的某年某月某一日,会出一个旷世天骄、甚至是能左右大秦国运的绝代强者,预兆在前,岂有不网络人才之理。”
“宁可错收一万,不放过一个。”麻姑好似开窍了。
“总好过被敌国捷足先登。”秦寿拂袖,放飞了信鸽。
当真涉及国运,皇族与书院哪个敢大意,广撒渔网,方能捞尽天下人杰,也省的不轨之徒从中作梗,坏了那千秋大业。
说至此,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演武台,目光都落在了叶瑶身上。
姑爷修为忒低,今年指定是赶不上了。
二小姐资质上佳,往昔或许不够资格入书院,但有了天罡地煞这档子事,机会还是很大的,哪怕做个实习弟子也好。
“瑶儿,随我来。”
麻姑起了身,朝台上唤了一声。
书院要广收弟子,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二小姐提升修为。
“来了。”
叶瑶就颇有意思了,走都走的恋恋不舍。
踩人一时爽,一直踩一直爽。
她走了,楚萧压力骤减,终是能喘口气儿了,但,也仅仅是一口。
叶瑶走了不假,秦寿上来了,坐他身上修仙儿来了。
“我....。”楚萧那张脸,瞬时通红,一时间,特别想念他的小姨子。
夕阳西下。
楚萧解下了腿上的砂袋。
“感觉如何?”秦寿悠哉的抿了一口茶。
“死不了。”寥寥三字,楚萧说的气息沉重。
高强度锻炼,已让他累至虚脱,若非玄气滋养体魄,多半昏厥。
“今日,到此为止。”
秦寿伸了伸懒腰,随手还取了一包草药,
“此乃淬身散,拿去溶入水中,浸泡身体。”
“谢阁老。”前一瞬还蔫不拉几的楚萧,这一秒,瞬时生龙活虎,临出演武场时,还翻了个跟头。
秦寿看在眼中,捋胡须的手势,又多了几许深沉。
行,这小子行,日后带其修炼,不至于被他折磨疯。
“咋瞅着像烟灰。”这边,楚萧已拆开了草药包,粉末状的东西,乌七八黑,浓烈的药香味,更是呛的他眼泪汪汪。
淬身散,他听过的。
往昔在楚家,楚恒那小子没少向他炫耀。
何止楚恒,其他楚家子弟也基本都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
庶出如他,可没这好待遇,因为这玩意儿,价格异常昂贵。
“功效该是极好的。”
楚萧揣起了药包,随眸还看了一眼天色。
时辰尚早,浸泡身体之后,他貌似还能干点别的事。
譬如,把寿桃拿出来晾一晾,引白狐貂过来唠唠家常。
“姑爷。”
楚萧回别苑时,一众下人已备好泡澡的行头,特别是那俩小丫鬟,格外乖巧懂事,颇有帮他搓背、外加沐浴更衣的架势。
“我自个来。”
楚萧没有在外人面前光身子的习惯,遣散了众人。
待紧闭了房门,他取了老管家给的草药,一股脑全撒入了桶中,用木棍一通搅拌后,才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他以为,忙碌一日洗个热水澡,是个很惬意的事,但入了水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疼,太疼了,明明是温热的水,却宛若岩浆。
“真够劲儿啊!”楚萧紧咬牙关,默念了混沌诀。
功法运转,药力如一缕缕燃火的游丝,通过他全身各大穴位,流入体内,使得他五脏六腑,都如被烈焰灼烧。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在痛苦中熬练筋骨肉。
好在,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肖片刻,淬身散的药力,便被吸噬殆尽,换来的是一股股似清泉般的温凉,甚感舒爽。
呼!
楚萧紧锁的眉宇,渐渐舒缓开来。
该是药力太猛,亦或白日锻炼太疲累,他沉沉睡了过去。
他这消停了,小灵兽不安分了,夜深人静来溜达,墨戒几番颤动,都没能将其唤醒。
嗷呜!
白狐貂不是小二哈,叫却胜似小二哈。
它是个记仇的主,见楚萧沉睡,便很贴心的给人浇了点水。
童子尿嘛!...辟邪。
翌日。
不等晨光斜入房中,楚萧便已起身洗漱。
三天回门,终是能回家看父亲了。
“啥味儿啊!”出别苑时,他嗅了嗅胳膊,除了一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一股奇怪的异味。
为此,墨戒还特意颤了颤,似是幸灾乐祸。
那只小灵兽,忒顽皮了,若修成人形,可不好嫁人。
叶家府邸门口,停有一辆马车,楚萧来时,正见秦寿摆弄他的老烟杆。
“疼不?”秦寿笑看楚萧。
淬身散可是好东西,就是浸泡身体时,剧痛无比。
当然了,也有不疼的,药效与之一般无二,却是价格更加昂贵,他给楚萧的,是最烈最便宜的的那种,没别的,此子皮糙肉厚。
“不疼。”楚萧那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若每日都有淬身散用,他巴不得疼的嗷嗷直叫呢?
“老爷说了,会好好栽培你的。”接亲那日说过的话,秦寿又叨叨一回,只要这小子不闹幺蛾子,修炼资源不成问题,最不济,也好过在楚家。
“明白。”
两人说话时,突有一阵凉风袭来,卷着一抹女子香。
叶柔来了,确切说,是假扮叶柔的叶瑶。
依如成亲那日,她将姐姐淡漠清冷的气质,演的惟妙惟俏。
秦寿冷不冷,无人知晓,楚萧是真真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也或者,是心虚,那夜看光了小姨子,叶柔若知,不得拧他耳朵?
“时候不早了。”
见气氛怪异,秦寿轻咳了一声。
这才哪到哪,同坐一辆马车那两位,何止气氛怪异,还很尴尬嘞!
楚萧似坐针毡,如个尿急的娃子,抓耳挠腮。
叶瑶则像极了一具冰雕,自坐那,便纹丝不动。
无人言语,能听见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甚至在某几个瞬间,连呼吸都听不见。
若有外人在此,若得见这等剧目,定是一脸懵。
小两口,拜过堂的,一路无半分交谈,很神奇有木有。
直至街道拐角,楚萧才不经意侧眸,偷偷看了一眼叶瑶,心神不禁恍惚,成亲了啊!旁边这位是他娘子,咋感觉像在做梦。
“看什么。”
叶瑶蓦的一声轻叱,吓得楚萧一激灵,扭头望向窗外。
同样的事,叶瑶也在做,耳根处还有红霞泛起,就不能与这货单独待在一块,总不觉忆起房梁塌的那一夜。
“咋没动静。”跟在车畔的秦寿,凑到窗前,附耳倾听。
到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好似,里面坐着两个陌生人。
又一次,他意味深长的捏了捏胡子。
有些人哪!天生就是属猪的,拱得一手好白菜。
可有些个人哪!生来就是一颗榆木脑袋,便如这个姓楚的,修炼时虎的一批,卿卿我我就差点意思了,与自家媳妇同坐一辆车,愣是一路没吭声。
所以说,他这个做师傅的,任重而道远。
他的徒儿,可以不八面玲珑,但绝不能老实巴交。
这年头,老实人是要挨欺负的。
不知何时,马车才停在楚府门口。
守门的杂役,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满面春光,这位纵再不受家族待见,也还是他家的三公子。
下了车,楚萧并未挪动脚步,就那般立在石阶下,静静仰望楚府牌匾。
三日前,他还是门里的少爷。
三日后,已是叶家的赘婿,回自个家,正门都不让走的,只能走侧门。
“故地重来,莫不是生出了一种作诗的意境。”秦寿笑道。
“阁老莫打趣我。”楚萧一声干咳。
“大丈夫不拘小节。”一个称职的师傅,是不忘时刻教导弟子的,如秦寿,此刻便揣了手,似有若无的来了这么一句。
赘婿咋了,摘星书院的第三代掌教,儿时还做过他人的小书童呢?短短一甲子,不照样名震天下?
楚萧收神,迈开了脚步。
今天的楚家,与往昔大有不同。
往日,演武场总少不了楚家子弟修炼时的呼喝声。
而今,正值清晨好时光,竟是冷清的不见半个人影。
“都闭关了?”楚萧一声嘀咕。
秦寿则心知肚明,很显然,楚家定也听闻了八大书院扩招弟子的消息,多半正用灵药,帮族中子弟提升修为,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还是那个靠近后门的小院。
“父亲。”还未进家门,楚萧便呼唤了一声。
楚青山是在的,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忙碌,给儿子和儿媳准备家宴。
本是喜庆事,可望见楚萧时,他眼眶就红了。
楚,他孩子姓楚,可百年之后,却埋不进楚家的祖坟,楚氏一族的宗祠,也不可能有楚少天的牌位。
“回...回来了。”
千言万语,到楚青山嘴边,只剩一句温和却颇显牵强的笑。
楚萧是懂宽慰老人的,笑的毫无负累,就是再见老爹,心口猛地一阵疼,才三日,父亲鬓角已多银丝,面容也更显憔悴,连腰背都佝偻了几分。
‘这,就是姐夫的家?’
角色扮演的叶瑶,自进了这小院子,也难免有几瞬失神。
总听闻楚家三公子在族中备受冷落,万不成想,过的这般清苦,偌大的楚家府邸,竟有如此寒酸之地,与繁华格格不入。
嗯咳...!
秦寿清了清嗓子,似在说:姑奶奶,你跑这赏风景呢?
叶瑶这才收了目光,意识到失态,忙慌上前,欠身行礼,“见过父亲。”
“好好好。”
儿媳的一声父亲,驱散了楚青山心头所有的阴霾。
他虽无能,但并不迂腐,只要叶家好生待他孩儿,埋不进祖坟又如何。
“放心,饿不着姑爷。”叶家的老管事,可比楚家的王阁老平易近人多了,惹得楚青山开怀一笑。
这一笑,面容舒展,才显得他脸上的一块淤青,格外明显。
楚萧眼不瞎,双目还不禁微眯了一下,“父亲,你脸上的淤血....。”
“夜里看书忘了时辰,一头栽桌子上了。”楚青山笑道。
“您老身子弱,少熬夜才是。”楚萧口上说着,眉头皱了一下。
他不是三岁小孩了,不是父亲三两句就能糊弄了。
那块淤青,分明是五指的轮廓,哪里是撞桌子来的。
“稍等片刻,饭菜就好。”楚青山招呼一声,又走上灶台。
“如此,我先去给爷爷敬茶。”楚萧说着,转身出了小院。
叶瑶没心没肺,俨然不觉楚萧面色变换,秦寿却不傻,分明瞧见楚萧出门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散了干净,变的冰冷吓人。
“老夫也去瞧瞧。”秦寿跟了出去,还拉走了叶瑶。
门外,已不见楚萧的影子。
再见他时,他已从走廊一角,拽住了一个路过的杂役。
“三...三少爷。”冷不丁的被抓,且迎面是楚萧那双已布满血丝的眸,杂役吓得一阵尿颤。
“谁打的我父亲。”楚萧冷冷问道。
“不清楚。”杂役唯唯诺诺道,“只知那日,青山老爷去账房领月俸,与二先生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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