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膳在旖旎暧昧的气氛中用完。
碗筷刚放下，秦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了起来，提着裙摆就往门外冲，仿佛身后有恶犬追赶似的。
才跑到廊下，她又突然折返，急匆匆地转到屏风后。
不多时，一个灰扑扑的身影钻了出来，她竟换了身短打衣裳，袖口紧束，腰间系着素色汗巾。
活脱脱就像是当年，在太医院当药童时的打扮。
散落的青丝也被她草草挽成个小揪揪，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
沈砚卿倚在门框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忙活：“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啊？”秦暖头也不抬，正往腰间塞手帕：“去晒当归啊。”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卷出了院子。
沈砚卿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吩咐丫鬟收拾碗筷，自己则踱步跟了上去。
穿过月亮门时，正好看见那个小揪揪“咚”地撞在门楣上。
秦暖捂着脑袋踉跄两步，气鼓鼓地抬头瞪了眼月亮洞。
这月亮门是沈砚卿特意命人修得矮些，用来防刺客的，没想到刺客没防着，倒把自家夫人给磕着了。
她这副又恼又委屈的模样，让沈砚卿忍不住笑出声来。
阳光透过藤蔓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揉着额角的憨态，比满园春色还要生动三分。
“大人笑什么？”
秦暖的小脾气上来了，回头瞪着他，小揪揪也跟着一晃。
沈砚卿负手上前，伸手替她揉了揉额头：“笑我的夫人...”
指尖点了点她微红的鼻尖：“可爱得紧。”
让他想把人揉进怀里：“走吧，不是说好了我陪夫人吗，夫人怎么也不等我。”
“大人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其实秦暖想问的是，怎么沈砚卿今日如此有空，还有心思陪她晒当归。
当真稀奇。
“告了假，今日无事，特意陪陪夫人。”
沈砚卿牵着秦暖往药房走，秦暖只觉得院中的下人们都在偷偷看她，很是奇怪。
“大人有没有觉得，今日院中的下人们都很奇怪？”
秦暖问了出来。
“不觉得。”
沈砚卿淡淡回道，在秦暖看不见的地方用犀利的眼神扫过那群下人。
满院的下人立马就安分了，不敢再偷看。
沈砚卿倒是无所谓，他登上首辅这个位置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都在盯着他。
他都习惯了。
药香逐渐浓郁，秦暖松开沈砚卿的手：“大人自己坐，我很快就好。”
由始至终，秦暖都没有想过让沈砚卿动手，她理解的“陪”就是沈砚卿陪她来，看着她弄，从未想偏过。
药房里氤氲着苦涩的清甜，秦暖正弯腰分拣当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
她回头看去，沈砚卿竟解了玉带钩，将紫檀木食盒往旁边一推，玄色外袍滑落在藤椅上。
“大人这是......”
她话音未落，就见沈砚卿已经挽起雪白中衣的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不是说好陪夫人？”他指尖掠过青石药碾，沾了些许药粉：“站着看算什么陪？”
秦暖怔怔地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药刀，寒光闪过，厚重的当归头瞬间变成透薄的圆片。
那手法之娴熟，竟比她这个太医之女还要精准三分。
“大人竟识得这些药材？”
沈砚卿捻起一片当归尾：“当年在...”话到嘴边却转了个急弯：“给陛下当伴读的时候学过一些。”
“大人会的真多，不像我，除了这医术，旁的我都没学会。”
秦暖转了转眼睛，想起她学管家学刺绣的时候，秦母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情顿时就差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