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顾长生面前，双膝一软，重重跪下，将头深深地埋在尘土里。
“是，主人。”
尘土冰冷，渗入骨髓。
魅姬跪在地上，手中的抹布机械地擦拭着被她鲜血染红的地面。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竹椅偶尔发出的“吱呀”声，像是在丈量她生命的倒计时。
她不敢抬头，不敢去想那个躺在椅子上的老人。
神明？禁忌？
不，他是比魔更恐怖的存在。魔至少有欲望，有目的，而这个人，她看不透。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碾压。
“你的幽骨蚀心诀，练到第几重了？”
顾长生平淡的声音传来，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魅姬身体一僵，这个问题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险些断裂。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根本功法？
“……第三重。”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
顾长生从竹椅上坐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第三重，气走‘膻中’，逆行‘紫宫’，再经‘天突’而返，对么？”
魅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不仅知道功法名，连行功路线都一清二楚！这……这绝不可能！幽骨蚀心诀是幽骨堂核心弟子才能修行的不传之秘！
顾长生仿佛没看到她的惊骇，自顾自地点评起来。
“路线倒是没错，可惜，是个死胡同。”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看似霸道，能速成魔气，实则是在自毁根基。每运功一个周天，便是在你的经脉中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阴火暗伤。”
“最初只是隐隐作痛，到了第三重，是否每逢月圆之夜，丹田便如针扎火燎，必须靠吸食生魂才能勉强压制？”
一字一句，如重锤砸在魅姬心头。
她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恐惧。
他说的，全中！
这些修炼中的隐秘痛楚，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连她的师尊都只说是修行必经的考验！
“不出十年，你必被阴火焚身，魔气反噬，化为一滩脓血，神魂俱灭。”顾长生下了最终的判词。
“不……不可能！”魅姬失声尖叫，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揭开，让她彻底失控，“师尊说过，这是最上乘的魔功！这是通往魔君大道的捷径！”
“捷径？”顾长生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俯瞰蝼蚁的漠然，“通往地府的捷径么？”
“创出这功法的人，要么是个蠢货，要么，就是想让所有修炼此功的弟子，都成为他日后的养料。”
养料！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魅姬脑海中的重重迷雾。
她想起师尊看向她们这些弟子时，那偶尔流露出的贪婪。
想起几个天资卓越的师兄师姐，在突破瓶颈时莫名“走火入魔”而亡，一身修为尽数被师尊“吸收炼化以慰在天之灵”。
原来……都是假的！
所谓栽培，不过是圈养！
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窟，心神剧震之下，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魔气瞬间暴走！
“呃啊——！”
黑紫色的魔气从她体内窜出，在她皮肤下如毒蛇般游走。经脉寸寸断裂般的剧痛袭来，阴冷的火焰从丹田燃起，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这就是……阴火反噬！
他说的，是真的！
魅姬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意识在迅速消散。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只干瘦却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她的后心。
嗡——
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