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车的样子和他本人一样，沉稳、精准、一丝不苟。修长冷白的手指搭在深色的方向盘上，骨节分明，力道均匀。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下利落干净，下颌线绷着，薄唇微抿。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旁边坐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件行李。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模糊的车流声。
沈棠感觉手心微微冒汗，夏言教的“自然开启话题”的技巧在脑子里疯狂打转：聊天气？太low！聊路况？太无聊！聊工作？⋯对！工作！现成的！
“顾总，”沈棠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关于暖迹快闪店的选址，市场部提供了三个方案。
A点在核心商圈步行街，人流量最大但成本极高；B点在艺术园区，调性契合但辐射人群可能受限；C点在新建的大型社区广场，潜力大但需要培育期。您更倾向……”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顾砚白的反应。
顾视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依旧目视前方，没有立刻回答。就在沈棠以为他不会理睬时，他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风险评估报告看了吗？”
“啊？”沈棠一愣，没想到他问这个，赶紧回答，“看…看了！三个点的风险评估都在可控范围内，A点主要是租金成本风险，B点是客流稳定性风险，C点是市场培育周期风险。”
“B点。”顾砚白言简意赅，直接给出了结论。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艺术园区是暖迹的核心受众聚集地。精准投放比盲目追求流量更重要。成本可控，风险明确。”
沈棠：“…”好吧，思路清晰，一击即中。她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分析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她只能点头：“是，明白了，那下午我就让市场部重点推进B点方案。”话题似乎….终结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沈棠有点挫败。这工作话题起得快，结束得更快！完全达不到“增进了解、制造氛围”的目的啊！
她偷偷瞄了一眼顾砚白。他依旧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冷硬。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的睫毛很长，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敛去了平日的锐利，显出几分沉静的俊美？
沈棠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不行！不能沉迷男色！任务要紧！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更“生活化”的切入点，她目光扫过车内简洁到近乎空旷的装饰，最后落在车载屏幕上。
“顾总，您车上…⋯好像没连音乐？”沈棠故作轻松地问，带着点好奇，“开车听点音乐放松一下挺好的，要不要我帮您连蓝牙？我手机里有几个不错的歌单….”
“不用。”顾砚白直接打断，声音没什么起伏，“安静就好。”
“.….”沈棠再次噎住。安静就好，行吧，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两次出击，两次碰壁。挫败感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沈棠的神经。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飞快地转着，还有什么话题？总不能聊早饭吃了啥吧？
就在这时，车子遇到一个红灯。
短暂的停顿。
沈棠的余光瞥见顾砚白似乎微微侧了下头，目光极其短暂地掠过了她这边。那眼神…好像落在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