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书窈宋书柠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妹逆袭!用脸反杀白莲花嫡姐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沉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转过头去,”“你嫡姐没教你侍寝的规矩的吗?”“不许看着朕。”冰冷不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下一瞬,宋书窈惨叫一声,冷汗顷刻间冒出。原本浑浑噩噩的灵魂瞬间被惊醒。……宋书窈孤零零跪在椒房殿外雨幕中,大雨倾盆,将她浇的彻底。可宋书窈神情中,竟隐隐透露出几分疯狂的笑意来。她重生了!她竟然重生了!哪怕重生的极不是时候,可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癫狂的笑意中,却隐隐翻滚着无边的恨意。椒房殿内,嫡姐宋书柠娇柔的哭诉传进耳中:“皇上,臣妾为您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连臣妾清清白白的庶妹都叫父亲送进了宫。就是为了能给皇上一个孩子。”“皇上可要好好补偿臣妾和宋家才行。”紧接着传出来的,便是前世宋书窈日日听,已经全然听腻了的声音。牺牲?宋家和宋书柠有什么牺牲...
《庶妹逆袭!用脸反杀白莲花嫡姐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转过头去,”
“你嫡姐没教你侍寝的规矩的吗?”
“不许看着朕。”
冰冷不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下一瞬,宋书窈惨叫一声,冷汗顷刻间冒出。
原本浑浑噩噩的灵魂瞬间被惊醒。
……
宋书窈孤零零跪在椒房殿外雨幕中,
大雨倾盆,将她浇的彻底。
可宋书窈神情中,竟隐隐透露出几分疯狂的笑意来。
她重生了!
她竟然重生了!
哪怕重生的极不是时候,
可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癫狂的笑意中,却隐隐翻滚着无边的恨意。
椒房殿内,嫡姐宋书柠娇柔的哭诉传进耳中:
“皇上,臣妾为您做了这么大的牺牲。”
“连臣妾清清白白的庶妹都叫父亲送进了宫。就是为了能给皇上一个孩子。”
“皇上可要好好补偿臣妾和宋家才行。”
紧接着传出来的,
便是前世宋书窈日日听,
已经全然听腻了的声音。
牺牲?
宋家和宋书柠有什么牺牲?
分明是宋书窈,
被亲生父亲拆了亲事、污了名声强送进宫,
叫傅承钧夺了清白之身,
又让宋书柠毁了容貌、抢走怀胎十月生下的龙凤胎。
最后被宋父扔进自家青楼,
整日接待的却是……
直至宋书窈被凌辱至死。
前世的悲剧和痛楚仍历历在目,
宋书窈恨不能冲进椒房殿,用匕首将宋书柠千刀万剐。
可宋书窈不能。
她只是区区庶女,
宋书柠却是当今皇上傅承钧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
独占六宫的皇后娘娘。
只怕是宋书窈连椒房殿的门都未能打开,
便会被侍卫的长剑刺死。
死——
宋书窈最不怕的就是死。
她只怕,自己死前没能拉宋书柠垫背。
只怕,没能将身为帮凶的宋家满门覆灭。
寒凉的雨水兜头浇下,
宋书窈紧紧咬着下唇。
明日一早,宋书柠就会亲手划烂她的脸。
宋书窈要让宋家和宋书柠付出代价,
这张脸才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她绝不能失去自己的仪仗。
但有一个人,一定能帮她!
宋书窈扭头,死死盯着另一侧的下人房。
“臣妾恭送陛下。”
晨光熹微,椒房殿房门大开。
宋书柠一身华贵凤袍,从殿内挽着傅承钧走出来。
傅承钧一眼看见冻得浑身颤抖的宋书窈。
脚步顿了顿,有些犹豫。
到底顾忌着皇后的体面,什么都没说。
大步越过宋书窈离开。
目送傅承钧离开椒房殿,
宋书柠嘴角温婉的笑意倏然转冷。
刀子般锋利的目光落到宋书窈身上。
哪怕被淋成了落汤鸡,
也遮不住她那张惊艳绝绝的脸。
“贱人!”
宋书柠一脚踹在宋书窈身上,
同她曾经上百次这般踹宋书窈的力度一般无二。
宋书窈颤抖着砸到地上,却连痛呼都不敢出声。
“滚进来为本宫侍膳。”
顾忌着在殿外,宋书柠收敛起一身怒气。
可她溢满杀气的眼却掩藏不住。
宋书窈起身。
跪了一夜,膝盖只怕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
可宋书窈早已习惯了这些痛楚,
只一并记在宋书柠的账上。
往后,自有她一一讨回来的时候。
进殿,为了在被救出去之前少受些罪过,
宋书窈温顺的低头跪在宋书柠膳桌旁。
“看来庶妹这五年,也没忘了从前伺候本宫的规矩。”
看宋书窈奴颜婢膝的跪着,
宋书柠心中畅快。
只一眼扫过宋书窈的美貌,
还未散去的那股气便又聚集起。
“贱人!”
宋书柠一巴掌扇到宋书窈的脸上,
疾言厉色的呵斥她。
“昨夜,你是不是忘了本宫的警告?”
“你用这张狐媚的皮去勾引皇上了,是不是?”
尖锐的护甲狠狠掐着宋书窈的下颌。
左脸都肿了一片,分毫不掩宋书窈的美貌。
反而更叫看见的人心生怜惜。
昨夜,傅承钧是回了宋书柠的榻。
可傅承钧明显的敷衍潦草和心不在焉,
作为房事的主人公,宋书柠怎么会感觉不到?
从前那些人代替宋书柠承宠时,
傅承钧从未这般。
唯一的可能便是,宋书窈没听她的话。
心间燃起熊熊烈火:“木香,给本宫拿把剪子来。”
她今日便铰烂宋书窈的这张脸!
宋书窈身子轻颤,挣脱宋书柠的手。
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嫡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握住剪子,宋书柠一把揪起宋书窈的长发。
宋书窈的脸皱作一团,如见了恶鬼般惊悚恐惧。
冰冷锋利的刀刃抵住宋书窈的脸,
寒芒晃着眼,宋书窈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心思——
夺走剪刀,反杀了宋书柠。
不行,绝不行!
宋书窈忍下来,只一味装着恐惧和痛苦。
单单一个宋书柠,完全不够。
何况,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宋书柠此刻不会划烂宋书窈的脸。
她就是要看宋书窈惶恐不安,
像猫捉老鼠一般。
让宋书窈折碎一身骨头伺候她,
以为自己会放过她,
再在宋书窈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时,
用剪刀狠狠划烂她的脸。
果然,宋书柠停住手。
膳桌上是御膳房的人刚送过来的早膳。
宋书柠一眼就瞧见了热气喷薄的燕窝粥。
木香自小便同宋书柠在一处,最会体察宋书柠的心。
她上前几步,端起燕窝粥下的托盘。
递到宋书窈面前,面无表情:
“请三小姐服侍皇后娘娘用膳。”
碗底和碗壁滚烫。
指尖发麻,宋书窈却端的稳稳当当。
自小,她就是这般过来的。
足足两刻钟,燕窝粥都冷了。
宋书柠也未用一口,只嫌恶的看了那碗一眼。
又仿佛是赐了天大的恩情给宋书窈:
“这样好的东西,本宫今日便赏给庶妹。”
“毕竟庶妹从来未曾尝过燕窝的滋味儿。”
两刻钟的时间,足够久了。
宋书窈仰起头,头一次看清。
前世被自己奉若神明,谨慎伺候的嫡姐,容貌尚不及自己三分。
“嫡姐如此忌惮我,是因为我这张艳绝天下的脸吗?”
宋书窈最了解宋书柠,
一开口便是朝宋书柠心窝上戳。
“放肆!”
宋书柠没想到宋书窈敢挑衅自己,
原本放置在身侧的剪刀被宋书柠重新握住,
森森戾气自美眸中一闪而过,
宋书柠使了大力气,朝宋书窈的脸划下去——
“住手!”
亏得宋书窈躲得极快,
以宋书柠反应的速度,真能停手时,
只怕要划烂宋书窈一半的脸。
宋书柠脸色一白。
不是因为宋书窈的闪躲,而是从门口进来的这位太后。
她扔下剪刀,一脚踢入膳桌底下。
强撑着面色起身,朝着殿外走进来的太后行礼:
“臣妾见过母后。”
“母后怎么来了?”
眼尾锋利,神情冷若冰霜。
太后在巧慧的搀扶下走进来,
眼神触及宋书柠,布满厌恶之情:
“哀家若再不来,还不知这后宫如今全都是皇后一个人的天下了。”
“因为皇帝宠幸就大开杀戒,滥杀无辜。”
“如今,连自己的庶妹也容不下吗?”
这些年宋书柠独自霸占皇上,
生不下孩子也不肯将皇上分出去半分。
原本太后对皇后也很是慈爱。
可这些年太后劝了几次子嗣为重,
就被皇上这位亲儿子顶撞了几次。
三番四次,太后气的也不想管后宫之事了。
对皇后这个造成她们母子二人离心的罪魁祸首,更是没了好脸色。
宋书柠眼底极快闪过不甘心,却不得不福身弯腰:
“母后,臣妾……”
太后直接打断她:“你不必同哀家解释什么。”
又看向身旁的巧慧,让她去将跪在地上的宋书窈扶起来。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宋书窈恭恭敬敬朝太后磕头后才随巧慧姑姑起身。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连宋书柠都忌惮的脸,
太后倒是也生了几分好奇。
宋书窈依言抬头,不卑不亢的与太后对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是个惹人怜惜的。”
也是个有本事的。
能说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深夜为她走一趟福康宫。
太后笑了笑,显然对宋书窈的容貌极为满意。
又转向另一侧站着的宋书柠,
那抹笑意便极快转成了厌恶,
“人,哀家今日就带走了。”
宋书柠此刻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划烂宋书窈的那张脸。
她心里清楚的很。
这些年,太后用尽手段就是为了给傅承钧塞女人。
宋书窈这张脸如此娇媚,
又是傅承钧尝过荤腥的人,
只怕太后从此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可“孝”字压在头上,宋书柠不得不应下。
临出门时,太后停下脚步。
到底是多年的婆媳,
若是皇后愿意悔改,太后也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但这,也是最后一次。
“皇后,哀家劝你好自为之。”
“若是皇上知道你这些年的真面目,恐怕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话音落,太后的身影从晨光中远去。
宋书柠起身,寒霜似的眸子里含着狠辣的杀意。
这个老妖婆,该死的年纪了怎么还不去死!
皇上绝不会知道她的这些手段。
“贱婢!太后进宫为什么不通报?”
门外守着的书香甫一进门便挨了一巴掌。
书香惶恐的跪到地上磕头请罪。
伺候宋书柠这么多年,
书香知道,自己唯有温顺的跪下,
任打任骂才有一条活路。
福康宫,
太后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盯着跪在地上的宋书窈。
“哀家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竟能说动皇后身边最贴心的大宫女,亲自来福康宫替你送信。”
宋书柠暗地接庶妹进宫,太后是知道的。
只是因着前些日子皇上特意来赔罪,
太后便干脆撒手不管了。
想着到底是亲姐妹,宋书柠总不能也杀了亲妹妹。
却没料到,宋书柠这亲妹妹,
竟在深夜托了皇后身边的人,来福康宫传信。
还放话说她能叫太后想的事情成真。
成不成真,太后倒不太相信。
只是诧异,那书香四个丫头可都是宋书柠身边最亲信的人。
为宋书窈送信,显然就是背主。
太后想看看宋书窈的本事。
何况昨夜宋书窈承宠,太后也盼着宋书窈能一举得子。
为皇上生个儿子,也是她膝下唯一得皇孙。
左右太后与皇后早撕破了脸,
太后也真就亲自去了椒房殿,将人带了回来。
只是,太后也不是什么人都容纳得下。
若宋书窈空有一张嘴皮子,
对太后既无助力,一夜后也未能有孕……
那就休怪太后手下无情了!
“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先前被皇后杀了的那七位宫女?”
宋书窈沉着冷静,开口惊人。
“其中一位,是书香寻了十几年的亲生胞妹。”
前世,书香也曾找机会刺杀宋书柠。
只可惜并未成功。
听闻皇上为此事震怒。
可最后却不知为何,竟是与皇后彻底离心。
书香被送出宫,却被宋家捉住。
扔到了青楼里,与宋书柠一同被人凌辱。
那时,宋书柠与书香二人渐渐熟识。
才叫宋书柠知道了此事。
也不止此事,
还有许多被书香四人所知的,
宋书柠的私事。
“难怪她肯帮你。”
太后冷嗤一声,眸间多是对皇后的不满。
殿中一片寂静,再无人出声。
宋书窈朝太后恭恭敬敬磕头,
是谢恩,也是投诚。
“臣女多谢今日太后救命之恩。”
“臣女不才,虽曾在家中待嫁。却也听父亲说过些嫡姐在宫中的事。”
“也听闻过太后的打算。”
“若太后不嫌弃,臣女愿为太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以身入局,期望达成太后的心愿。”
说自己曾待嫁,
是主动将把柄递给太后。
说自己明白太后的打算,
是告诉太后自己有法子叫太后心愿成真。
是个聪明人。
太后喜欢宋书窈的聪慧,
但有些事,不是聪慧就能完成的。
“哀家是皇上的亲娘,都没能叫皇上全了哀家的心愿。”
“凭你?你从何处来的信心?”
没说什么重话,
落在宋书窈身上那怀疑的目光却表明了太后的态度。
“凭着臣女这张脸,”
宋书窈从容且自信。
“以及,今日清晨,皇上出椒房殿时,看向臣女的那一分犹豫。”
不发一言,太后只用一双,
经年累月算计拼杀出的,满是丘壑与沉淀的眼,
静静盯着宋书窈。
宋书窈坦荡荡回望。
于此事,她并非盲目自负。
而是知道,
哪怕傅承钧的后宫,如今唯有宋书柠一人。
可从傅承钧在椒房殿中承宠他人之日起,
傅承钧对宋书柠的承诺便破了。
不是她宋书窈,
也有前世的毓贵妃和梅妃。
“那你,又要跟哀家求什么?”
许久之后,太后终于缓缓开口。
宋书窈弯腰磕头,嘴角微勾:
“臣女只求,能暂居福康宫。”
“避开嫡姐,在这深宫中得太后庇佑。”
“至于其他的,容臣女入宫之后,再来求太后成全。”
言语逞能算不得本事。
只有宋书窈真叫傅承钧改了心意,
允她入后宫。
届时,宋书窈才有同太后谈判的资本。
“好,哀家准了。”
太后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来,
看向宋书窈时倒多了几分欣赏。
巧慧亲自带着宋书窈去了福康宫侧殿。
“太后吩咐,这两个宫女往后就跟着宋姑娘。”
“宋姑娘有任何事,也可随侍来找奴婢。”
“劳烦巧慧姑姑了。”
宋书窈囊中羞涩,拿不出荷包来送人。
唯有对巧慧福身行礼以谢。
“宋姑娘客气。”
巧慧回以一礼,又笑着提点宋书窈:
“今日宋姑娘受惊了,太后娘娘准许姑娘的午膳就在房间用。”
“晚膳时,皇上会亲自来福康宫的。”
宋书窈又行礼谢过巧慧,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房间内的两个宫女宋书窈不认识,
也不叫她们伺候。
“都先下去吧。我累了,想先躺一躺。”
昨夜在雨幕中跪了一整夜,
一大早又折腾了那么一通。
宋书窈如今十分疲累。
可真独自躺在床上了,宋书窈却也睡不着。
重生一事太过虚无缥缈,
若不是身上痛意显著,宋书窈都要以为,
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前世,宋书窈也是这般被宋父亲自扭送进宫。
进宫的第一日,便被宋书柠用金子制成的锋利护甲掐住下颌,
恶狠狠警告:
“宋书窈,让你替本宫去侍奉皇上,是本宫抬举你。”
“但你若敢存心勾引皇上,仔细你和你姨娘两个贱人的狐媚皮”
宋书窈有亲事,
她求过宋书柠和宋父的。
她们连宋书窈的死活都不在意,
更不在意她所谓的亲事。
宋书窈被迫承宠,隔天就被宋书柠划烂了脸,
一个月后,宋书窈当真有了喜讯。
纵使宋书窈从无相争之意,
纵使她身怀六甲,
也逃不过宋书柠嫉妒之下的百般折磨凌辱。
最后更是落得被夺子、凌辱而死的凄惨下场。
可宋书柠并不是唯一一个如此凄惨的人。
天下人皆知,
当今帝后结婚五年,夫妻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此乃一桩美谈。
皇帝傅承钧甚至为了宋书柠空悬后宫,不肯选秀纳妃。
偏偏宋书柠的肚子不争气,五年都没有一点动静。
无数太医看诊,日复一日的苦药灌口,
宋书柠就是怀不上。
为了诞下子嗣稳固朝纲,堵住众臣幽幽之口。
傅承钧亲口应允宋书柠,
叫她挑选宫女替己侍寝,不入后宫,无有名分。
宫女承宠,彤史只会记载为宋书柠侍寝。
待宫女有孕,便叫宋书柠假装有孕。
宫女生产后,这孩子便是宋书柠亲生。
傅承钧已经为宋书柠考虑的万般周全。
可宋书柠仍是百般不愿——
她如何能心甘情愿,与她人分享自己专一深情的帝王夫君?
再抚养一个不是从自己腹中爬出来的孽种?
可再不愿,宋书柠也不得不如此。
傅承钧已经给足了她体面,她不能不承情。
更何况,倘若宋书柠再生不出,那傅承钧就不得不为了堵住臣民幽幽众口而选秀。
为了保住自己椒房专宠。
一年前,宋书柠不得不开始亲自替傅承钧挑选宫女。
怕傅承钧被宫女勾了心神,
宋书柠每人都只给一夜承宠的机会。
宋书窈之前七位都是正经宫女,承宠后未能有孕。
宋书柠当着傅承钧,说是将她们送出宫出家静修。
可宋书窈知道,她们全都入了宋家暗自开的那家青楼。
同她前世一般,青楼不收分文。
却只叫阉人、乞丐等低贱之民凌辱折磨。
足足七人,每一个都过的生不如死。
这一切,只因为宋书柠恨她们。
恨她们沾染了皇帝傅承钧的身子,
叫傅承钧破了对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可明明,是宋书柠亲手送她们上的龙床。
是傅承钧,亲自宠幸的她们。
宋书柠不恨傅承钧,却独恨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宫女。
最后,宋书柠还盯上了从小就是自己出气筒的庶妹——宋书窈。
哪怕宋书窈已经在外有了心上人,
还定了亲,一个月后便要出嫁了。
宋书柠一道密旨,
便叫宋父以宋书窈的姨娘威胁,
亲自毁了婚,扭送宋书窈入宫。
宋书窈恨。
既然重生,为何偏偏是在龙床上?
若是再早一些,她一定有本事带着自己姨娘逃出那吃人的宋府。
可如今,她与那人再无可能。
闭上眼,
宋书窈似乎还能看见,
前世自己那具满是青紫的身子,
和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命中注定她再逃离不开这皇宫,
那宋书窈就不得不去争。
去争傅承钧的宠爱,
争宋书柠的皇后之位,
争——
那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傅承钧是皇帝,她暂且奈何不得。
可宋家和宋书柠,
宋书窈要她们全都死绝。
才对得起前世的自己。
太后是傅承钧的生母,又自小抚养他长大。
傅承钧每晚都会来福康宫请安。
只是今晚,一进门便带着几分压抑着的怒气。
“母后,您又去皇后宫中了?”
待看见温顺立于太后身侧侍奉的宋书窈,
怒气更是到达了顶峰。
“是你?”
“你同母后都乱说了些什么?”
“敢挑拨太后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朕看你是活腻了!”
亏得他早上看见宋书窈跪在房门外时还心软了一瞬。
早知宋书窈是个如此搬弄是非的人,
傅承钧昨晚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皇上!”
“在福康宫如此放肆,哀家从前便是这般教导你的吗?”
太后也沉了脸,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
自从太后与皇后撕破了脸,
每每太后训诫宋书柠几句,她就跑到傅承钧那里哭诉。
傅承钧便会来太后这儿求情告罪。
今日想来也是如此。
宋书窈“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到地上。
倒是叫太后与傅承钧都惊住了。
“臣女有罪,全都是臣女的罪过。请太后息怒,请皇上息怒。”
宋书柠那个蠢货,
明知道她在福康宫,还敢叫皇上来福康宫。
她正愁没手段,将自己刻在傅承钧心里。
若不能把握这机会,倒是对不起宋书柠这一番苦心了。
宋书窈微微仰起头,
以绝妙的角度向傅承钧展示着自己的娇柔美丽。
眼底含着水光,以及几分同傅承钧处境极为相似的,复杂、无奈的痛楚。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
“是臣女亲自来求太后到椒房殿的。”
“臣女知道,嫡姐与皇上情谊深厚。是为了子嗣,皇上才不得不……”
“嫡姐那般深爱皇上,怎么会愿意日日看着,承宠过的臣女在眼前晃。”
“所以臣女才来求太后,带臣女回福康宫。”
“嫡姐定然是误会了太后,才会心情不好。”
“全都是怪臣女自主主张。”
“皇上处罚臣女吧,臣女愿承受一切责罚。”
美人泪眼婆娑,便是再冷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更何况,宋书窈全心全意为了傅承钧与皇后的感情着想,
又有什么错?
因着啜泣,宋书窈丰腴饱满的身躯轻颤着,
叫傅承钧无端想起昨夜她缠绵婉转的低吟,
与承受疾风暴雨时的摇曳身姿。
不可思议的,傅承钧心底的怒气悄悄消散。
取而代之的,
是看向宋书窈时燥热的喉头。
立时,傅承钧别过头去。
“母后,儿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破天荒头一次,傅承钧对太后软了语气。
“皇后她,这些日子为了子嗣一事心力交瘁,儿臣看着心疼。”
“更何况,当初是儿臣亲口允诺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为了子嗣,儿臣不得不违背这诺言。皇后她于此事上受了许多委屈。”
“儿臣自然要顾忌皇后的感受。”
“母后从前也曾如此奢求过父皇这般的爱。”
“想来,应当是能体谅朕与皇后的。”
太后失望的看了眼傅承钧,胸前愤怒起伏:
“所以,你就不顾及哀家这个生你养你的亲娘的感受?”
“皇儿,你可还记得你是徽朝的皇帝?”
“五年了,皇后不曾为你生下一儿半女。”
“却仍霸占着你,不肯叫你选秀纳妃。哪怕为了子嗣推人到你面前,也有这样那样的招数对付她们。”
“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哀家过去,这孩子要……”
“太后。”
宋书窈慌乱的看了眼傅承钧,惊声打断太后。
水汪汪的泪眼快速看了眼傅承钧,
又极快低下头,眨去泪珠,心酸开口。
“太后,臣女是心甘情愿替皇上和皇后娘娘诞下子嗣的。”
“还请太后千万莫要为难皇上和皇后娘娘。”
太后蹙眉,等看见宋书窈的眼色,这才扭过头去,
“一个两个皆是如此,倒是哀家多管闲事了。”
傅承钧头疼,甚至顾不得去深想宋书窈话里的意思。
“母后何出此言?”
可太后摆明了不想再继续开口。
宋书窈跪行到太后面前,太后却又撇过头,不想看她。
犹豫半晌,宋书窈怯怯的抬眼哀求傅承钧:
“皇上,臣女有些话想私下同皇上讲。请皇上应允。”
傅承钧看看太后,又低头凝视着宋书窈的泪眼。
到底,偏头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宋书窈同太后告退,谨小慎微领着傅承钧到自己所居住的偏殿去。
等傅承钧进了屋,宋书窈甚至刻意掩上房门。
傅承钧不悦,略防备的盯着宋书窈。
“皇上。”宋书窈跪到地上,深吸了一口气。
“太后刚刚,全是为了臣女在打抱不平。”
“臣女不愿因自己,扰乱皇上和太后的母子之情。”
“臣女斗胆,求皇上看在太后一片慈母之心上,万勿再同太后争执了。”
“仅仅只是一个月,便足矣。”
傅承钧不说话,只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宋书窈。
“臣女,”宋书窈哽咽,又泪落如雨。
“臣女昨日承皇恩。若有幸有孕,便可解皇后嫡姐同太后之间的结。”
“届时,皇上便也无需再同太后争执了。”
“皇上放心,臣女无意同嫡姐争夺什么。更不会同嫡姐抢孩子。”
嘴角嘲弄的笑着,宋书窈凄苦道:
“臣女之所愿,自昨日便烟消云散,再不复存在。”
“臣女唯有一个心愿,望皇上成全。”
傅承钧皱眉。
他听得出宋书窈的意思,却不太敢相信。宋书窈竟真不愿意伺候他?
“说来听听。”
“一个月后,若臣女无孕,恳请皇上送臣女入青莲寺。”
“臣女自愿落发为尼,一生常伴青灯古佛。”
荒谬!傅承钧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猜想多半是真的。
脸色渐渐转青。
他堂堂天子,就算五年未有子嗣,
也不需要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来为自己生孩子。
“倘若你有孕呢?”
“倘若臣女有孕,便等臣女诞下皇嗣后。再入青莲寺。”
“臣女会在青莲寺内,日日为皇上、嫡姐和孩子祈福。”
宋书窈恭恭敬敬行大拜礼。
“臣女唯此一桩心愿,请皇上成全。”
傅承钧是帝王,但他这一生过的太顺了。
先帝与太后情深意重,傅承钧地位极其稳固。
再加上先帝强势,先帝着意傅承钧,
傅承钧的几个兄弟便各个装的兄友弟恭,
不敢有半分逾越争宠。
所以傅承钧无需用恩宠稳固前朝助力,
也无需用铁血手段震慑兄弟、朝臣。
这也是为何,他能坚守五年,对宋书柠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可人总会遇到波折。
宋书窈知道,不出一个月,成王便会造反。
届时,太后所愿便会达成。
无论宋书柠愿不愿意,傅承钧都必须迎太后母家侄女入宫。
便是前世后来,宠惯六宫的毓贵妃。
傅承钧早晚会破掉这个承诺,
可宋书窈要的,是傅承钧心甘情愿,为自己破掉这个承诺。
宋书窈要利用的,
便是傅承钧眼下最为明显的弱点——
因为太过顺遂,所以他保留着的那一丝帝王善心。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宋书窈这话,明显就是在为某个男人守节。
傅承钧强忍着怒气。
无论他是否喜欢宋书窈,宋书窈已经成了他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无论身心皆不能被别的男人沾染分毫。
无关风月感情,
只是男人的劣根性。
“臣女知道。皇上,臣女只是皇上、皇后甚至宋家的生子工具而已。”
“皇上可知,臣女是定了亲的人?”
“臣女的意中人,早已来臣女家下了聘,合了庚帖。”
“原本一个月后,便是臣女的婚期。”
“若不是……”宋书窈缓缓顿住,心酸的撇开头。将原本激动的情绪缓缓压下。
“臣女何至于被亲父扭送入宫,成为一个工具?”
“臣女这一生所求,不过是安稳和睦。”
“可只这样简单的心愿,臣女此生也无法拥有了。”
“臣女恳求皇上,看在昨日露水情缘的份儿上,便遂了臣女的愿吧!”
宋书窈跪在地上,神色凄苦。眼角两行清泪滚落,诉出她此刻,无数说不尽的惆怅痛楚。
一句“露水情缘”,道出自己的不情不愿。
宋书窈在赌,赌她前世对傅承钧的那五分了解。
赌傅承钧的君子善意,会压制过男人的那些劣根性。
宋家对不起她,
傅承钧也夺了她的身子。
那傅承钧必须承认心底对宋书窈的亏欠。
宋书窈不奢望一步登天,叫傅承钧心里的人变成自己。
可亏欠,便是感情的起始。
宋书窈会叫它一点一点变味,
叫傅承钧再也放不下自己。
果然,傅承钧被宋书窈这一席话惊了惊。
尤其是宋书窈那一句“她定过亲”,
对傅承钧这样的君子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
为宋书柠找借腹生子的宫女时,
傅承钧无数次强调需要她人自愿。
承过皇恩的宫女,
他各个赐了黄金百两和京郊一座宅院,
足够她们安稳余生。
这样的善良,这样的君子,
怎么能接受自己做出强夺人妻,毁人幸福的事情来?
宋书窈满眼嘲讽。
嘲讽傅承钧的虚伪。
嘲讽宋书柠、宋家的贪心。
嘲讽傅承钧被宋书柠瞒成了瞎子、聋子。
她却不得不,利用这可悲的事实,
叫自己将亏欠二字,深深埋入傅承钧这个伪君子的心中。
福康宫主殿。
巧慧站在凤椅后,轻轻为太后按摩着太阳穴。
眼睛时不时望向偏殿紧闭的房门。
犹豫半晌,巧慧还是斟酌着开口:
“太后,您说皇上会留在宋三姑娘的房中吗?”
太后睁开凤眸,淡淡扫巧慧一眼。
巧慧头皮一紧,连忙住口。却听太后道:
“哀家的儿子,哀家最清楚。”
“那宋三姑娘若不是傻子,便绝不会使手段试图留下皇上。”
太后想起来还有些后悔。
当初若不是她与先帝的缘故,傅承钧也不会如此重诺重情。
做王爷自然是好事。
可做为一国帝王,还苦守着君子端方,便是自讨苦吃。
傅承钧登基五年,手段却仍太过仁善。
又无子嗣。
成王、慧王、靖王三位皆对皇位虎视眈眈。
太后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看不出那宋三姑娘眼底深刻的恨意。
可若是她真能唤醒傅承钧,
太后愿意当作自己没看见。
总归傅承钧是帝王,
宋三姑娘只要不是个傻子,
这股恨意就不会冲傅承钧来。
当然,至于其他人甚至是皇后。
太后便顾及不了那么许多。
巧慧刚要开口,却见偏殿的门被人打开。
傅承钧抿着唇,神情紧绷着出来。
“母后,她便先暂且留在福康宫吧。”
“等一个月后,儿子会叫太医来为她把脉。”
傅承钧要走。
“站住。”太后看他,
“皇帝,哀家希望你好好想想。江山和皇后,究竟哪个更重要。”
“一个月后,无论宋三姑娘有无身孕。”
“哀家都盼着你的答复。”
宋书窈姝色艳绝,有野心却又懂事,
太后并不介意顺势推她一把。
傅承钧没说话,身子也仅只僵了一瞬便大步离开。
太后盯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
偏殿内,
宋书窈跪在地上,沁出满背的冷汗来。
傅承钧是天子,天子之怒,何其恐怖?
幸好,宋书窈赌赢了。
想起傅承钧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的脚步。
宋书窈无声却狂妄的笑出来。
眼底泪花盈盈,悲凉之色中却隐含着疯狂的畅快。
她知道,今日之事会成为她日后同傅承钧相处的一根刺。
可这根刺,却不会只刺痛她一人!
向来温柔单纯的皇后,为了皇嗣不惜强夺人妻,
只为了将最易掌控的庶妹送进宫来替自己生子。
傅承钧这样的君子,怎么会不膈应呢?
可傅承钧绝不会亲自同宋书柠去对峙。
他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妻子,绝不忍心叫妻子因为自己的怀疑而伤心。
所以,傅承钧只会自己派人去调查。
宋书柠,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你可要收好了。
宋书窈跪在地上,直到笑不出来了才收起了笑意。
眼泪流经唇边,带来几分咸涩。
宋书窈静默了许久,这才起身出去同太后复命。
太后没见她。
只让巧慧告诉她,皇上孝顺,每晚都会来福康宫用晚膳。
这是叫宋书窈自己抓住机会去争宠。
可宋书窈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子,
怎么可能会日日在傅承钧前露面?
宋书窈清晨起床侍奉太后,午膳也一向周到妥帖。
唯独晚膳,宋书窈从不肯到福康宫正殿来。
就好似,她在躲着傅承钧一般。
一连三日,全都是如此。
建章宫文渊阁,刘顺福将调查结果呈上来。
没敢去看帝王的脸色,自己亦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后此番实在是糊涂!
这一调查,不仅查出了皇后送上龙床的这位庶妹是真定过亲。
连皇后从前百般磋磨这位庶妹的事,都查出来了不少。
刘顺福战战兢兢的立于帝王身侧,心里连声叫苦。
只看见前头宋书窈确实定过亲一事,
傅承钧就已经脸色铁青。
等看到后面宋书柠曾经为难过的宋书窈那些事,
傅承钧“啪”一声将那折子摔在长桌上。
他霍然起身。
刘顺福硬着头皮跟上,额头的冷汗冒了一头又一头。
老天爷啊!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傅承钧脚步极快。他不信,
他温柔善良的皇后竟然私底下会偷偷磋磨庶妹。
他要亲自去问,要听皇后亲口说!
可还没走到殿门口,傅承钧的脚步却渐渐停下。
他并非完全不知道宋书柠的那些小性子。
这一年来,受过傅承钧恩宠的那些宫女都被刁难过。
如那宋书窈一般,承了恩宠之后,要跪在椒房殿外听帝后欢好。
这样的折磨,傅承钧并非全都看不到。
只是他因着破了对皇后的承诺一事,
对皇后心生愧疚。
再者,这些宫女全都是自愿承宠。
对傅承钧来说,她们图谋的无非就是荣华富贵。
这样心思不纯的人,敢做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叫皇后出出气也不是什么大事。
傅承钧相信,宋书柠是有分寸的。
可宋书窈却不同。
她是皇后的庶妹,进宫前,傅承钧再三同皇后确认过的。
是皇后亲口说,
宋书窈为了钱财,愿意为嫡姐和皇上献身的。
可去调查此事的人都是傅承钧的心腹。
结果必定是真实的。
皇后对傅承钧说了谎。
宋书窈非但不是贪图荣华富贵,
还是被宋家用她小娘的命威胁才不得不进宫来的。
那么,宋家的这些手段,皇后知道吗?
这一瞬间,傅承钧竟然不敢再朝下深想。
傅承钧与宋书柠相识七年,成婚五年。
宋书柠对人对事,从来都是知书达理,柔顺和善。
傅承钧不信,一个人能伪装这么长时间。
一双眸子中原本残存的愤怒,渐渐消散下去。
可转而,那双眸子却变得格外幽深。
傅承钧回到长桌上。
关于宋书窈的那半部分,傅承钧翻了又翻。
很突然,傅承钧开口问刘顺福:
“这三日,她都在做什么?”
刘顺福脑子懵了一瞬,偷偷抬眼瞧了瞧傅承钧的神色。
他是不是听错了?
自家这位心上只有皇后的主子,怎么突然问起了另一个女人?
傅承钧淡淡一眼扫过来,刘顺福压力倍增。
他弯着腰,苦哈哈开口:
“皇上,宋三姑娘日日都呆在福康宫。奴才实在不知。”
眼看着傅承钧神色怔了怔,
刘顺福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忙把自己昨儿听到的八卦说出来。
出口时,却也是仔细斟酌了一番的:
“不过,听福康宫的小太监们闲聊,说是这三日,宋三姑娘日日侍奉在太后娘娘身边。”
“太后似乎对宋三姑娘也很满意。”
“是吗?那为何晚膳时,却不见她侍奉在太后身侧?”
傅承钧神色幽幽说了这么一句。
刘顺福头皮都要炸开了。
这话要他怎么接?
他都没敢将宋三姑娘早膳、午膳侍奉太后格外妥帖的话说出口。
可刘顺福不说,傅承钧也知道。
宋书窈分明是在躲着他!
傅承钧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儿。
从来都只有他,想方设法避着那些,时时刻刻试图扑上来的狂蜂浪蝶。
却从没想过有一日,
傅承钧会被别人当作狂蜂浪蝶避着。
拿到这资料时,傅承钧就已经对宋书窈心生愧疚。
无论皇后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和皇后都对不起宋书窈。
再加上宋书窈已经成了傅承钧的女人。
等看到这资料上写的,
宋书窈同她那前未婚夫感情甚笃的一些小事,
傅承钧竟然隐隐觉得心底有些发酸。
甚至还起了同那人比较的心思。
身为一国帝王,傅承钧有权有势,地位尊崇。
更别说自己身高八尺,容貌同样俊朗无双。
宋书窈那未婚夫,不过是大臣的儿子,只考了个举子的功名。
连一甲进士都还没中。
宋书窈看上他什么了?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傅承钧才惊觉自己的不对劲。
宋书窈只不过是个借腹生子的工具罢了。
就算皇后对不起宋书窈,如今木已成舟。
他自不必放这么多心思在宋书窈身上。
顶多,一个月后若宋书窈未怀孕。
他再把宋书窈赐给那人做妻子就是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傅承钧却不太舒服。
他想,一定是因为他自己觉得,
送自己的女人为人妻子,是对那家大臣的羞辱。
想起宋书窈同自己说的要入青莲寺出家。
傅承钧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该用午膳了。可否要摆驾椒房殿?”
皇后已经派身边的内侍来请了,那人都等了快一刻钟。
刘顺福这才不得不出声打搅傅承钧。
傅承钧从思绪中回神,却拧起眉峰。
他眼下,竟有些不想去见宋书柠。
哪怕傅承钧在心底再怎么为宋书柠开脱,
觉得那些事都是宋家擅作主张。
可宋书柠真的就全然不知情吗?
刘顺福又在原地等了一刻钟,悄悄抬头时却望见,
帝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中,似乎出现了怀疑。
刘顺福不由得心惊。
皇上和皇后之间,恐怕已经出现了裂痕。
傅承钧还是去了椒房殿。
他想,他同宋书柠夫妻五年,他该多给宋书柠一些信任。
想着自己今日来晚了将近半个时辰,
宋书柠必定会有些不高兴。
傅承钧想悄悄进去,给宋书柠一个惊喜。
一到门口,便叫门口守着的人噤了声。
“贱人!必定是太后那老妖婆联合那贱人抢了陛下去福康宫!”
“否则皇上日日都来本宫椒房殿用午膳,怎的今日就请不过来?”
“噼里啪啦”好一阵摔砸声从椒房殿内传出来。
连带着屋里似乎还隐隐传出鞭笞声和宫女的闷哼。
傅承钧脸色有些难看。
这么多年,他才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书香就守在门口。
她先前已经因为太后来而未通报一事被罚狠了。
眼下看见傅承钧过来,
亲眼瞧见傅承钧脸上的震惊,确定他听到了宋书柠先前的话。
书香即刻冒着得罪傅承钧的风险伏拜在地上,高声呼喊: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内,似是花瓶落地的声音传出。之后便一片寂静。
宋书柠匆匆从门内跑出来,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慌乱。
“皇上,您来了?”
宋书柠攥着手帕,勉强扯着笑将傅承钧拦在门外。
瞧傅承钧朝屋内瞧,宋书柠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宋书柠挽住傅承钧的臂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娇意:
“今日来送膳的小宫女笨手笨脚的。”
“臣妾怕皇上来了,饭菜就凉了。特意让她去将饭菜热热,她却失手打翻了整个膳桌。”
“如今屋内已经不成样子了。”
“皇上,不如臣妾陪您回建章宫用午膳吧?”
宋书柠明媚娇俏的脸上,满是对傅承钧的爱意和依赖。
挽着傅承钧的手臂却发紧。
似乎很怕傅承钧会进入椒房殿内。
傅承钧自幼习武,嗅觉听觉都比常人更灵敏。
宋书柠自然不知道,
椒房殿内的血腥气,早已顺着空气飘入傅承钧的鼻息中。
更不知道,
她骂太后是“老妖婆”,骂亲生庶妹是“贱人”,全都被傅承钧听进了耳朵里。
眼下又亲眼看着宋书柠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
傅承钧头一次,对宋书柠生出了厌恶的心思。
她并非伪装了七年,
只是在自己面前伪装了七年而已。
傅承钧忽然后退了一步,扯开宋书柠挽着自己的手。
眸子里燃起怒气,神情是难见的冷漠:
“朕都听见了。”
宋书柠一慌,面色不自觉惨白如纸。
“朕以为,皇后从来都是温柔纯善的人。却不料,竟是朕没看清。”
“皇后可真是好本事。能瞒的朕团团转。”
七年的感情,五年的夫妻,都不是虚情假意。
也是因为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傅承钧才会如此信任宋书柠。
此刻,傅承钧才更生气。
身为帝王,他却像是个瞎子、聋子一般被皇后如此欺瞒着。
连枕边人的真面目都没能认清。
“皇上,臣妾不是,”
宋书柠要解释,却不知道傅承钧究竟听了多少。
她慌张伸手去抓傅承钧的手,却被傅承钧避开。
“朕同皇后,都暂且各自冷静着吧。”
傅承钧不希望和宋书柠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才压着想要杀人的愤怒,只说了这么一句。
可他也是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也要好好去了解了解,
他的这位皇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书柠眼睁睁瞧着傅承钧的手、衣袖,
全都从自己伸出去的手掌中划过。
人也大步踏出椒房殿的宫门。
宋书柠急着去追,却因为乱了分寸而跌倒在地上。
无边痛意从擦伤的伤处传出来,宋书柠却顾不得这些。
她脸色惨白无比,满心只有傅承钧听到了她的那些话的惶恐。
而这份惶恐,在书香战战兢兢跪着过来扶自己时,
便又转成了愤怒。宋书柠一巴掌扇在了书香脸上:
“贱婢!又是你!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既然你自己找死,本宫就送你去死!”
“荣昌!”
宋书柠的惶恐和怒气,迫切的要有发泄口。
她高声喊着自己的大总管太监,
全然不顾书香泪流满面的磕头求饶。
宋书柠要书香这贱婢去死!
木香不着痕迹看了眼书香,却连忙开口拦住了宋书柠:
“娘娘不可!”
“娘娘,您同皇上刚生了龃龉。此刻绝不能一错再错了。”
木香的劝慰,宋书柠听得进心里去。
她沉着脸剜了眼书香,却又转头无限慌张的抓住了木香的手:
“怎么办?木香?本宫该怎么办,皇上是不是都知道了?”
傅承钧在太液池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头一次直面端庄贤良皇后的另一面,
傅承钧很难描述自己心底的情绪。
震惊、失望、被骗多年的愤怒,
以及心底莫名生出来的,
对宋书窈这位庶妹的愧疚、疼惜。
傅承钧想起那日太后未曾说完的话,
“今日要不是哀家过去,这孩子要……”
要如何?
宋书柠会怎么对宋书窈?
傅承钧不用想,也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自小便被嫡姐嫡妹欺压作弄。
长大了又因为嫡姐一句话就被毁了亲事,
被亲生父亲强送进宫。
又被他夺去清白,
还要被嫡姐以皇后之位欺压。
她从前究竟过的有多苦?
从前的事,严格意义来讲同傅承钧无关。
可宋书窈如今成了傅承钧的女人。
傅承钧一向是极具责任感的端方君子。
便是从前的那些认为贪图荣华富贵的宫女,
傅承钧也为她们一个个想好了后路。
更何况是宋书窈这般,
间接因为自己而被毁了亲事,夺了清白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
傅承钧此刻很想见见宋书窈。
他想起宋书窈那日在福康宫内绝望的神色,
想起宋书窈自请入青莲寺。
想起宋书窈被逼迫至此,却也没对任何人生出任何怨恨来。
这样的女子,傅承钧不应该辜负。
他不会叫她凋零在青莲寺的。
傅承钧打定主意要给宋书窈一个名分了。
这是宋书柠欠她的,
也是傅承钧这位帝王,间接欠下她的。
傅承钧朝建章宫外走,
却正与匆匆走进来的刘顺福遇见。
“皇上,福康宫里宋三姑娘过来了。说是太后叫她来为皇上送汤。”
说是送汤,实际上就是太后在试图塞女人给皇上。
自家皇上一向性子温和,
但在这种事上,却从不肯任太后或一众大臣干涉。
要不是因为皇后如今惹了皇上生气,
宋书窈又是受害者,又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
刘顺福此番也不敢真到皇上面前来通报。
来是来了,心里却有点发颤。
傅承钧脚步顿了顿,
心底竟莫名的有些失望。
只是傅承钧将情绪控制的极好,脚下步伐未停:
“走吧,朕正好要去福康宫见母后。”
宋书窈提着食盒,柔顺谦卑的立于建章宫文渊阁门外。
眉眼低垂,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的出来,宋书窈似乎提前精心打扮过一番。
傅承钧是真的有些失望。
他停下步子,回身进了文渊阁正殿。
只淡声吩咐刘顺福:
“叫她进来见朕吧。”
皇上明明刚刚是打算亲自见宋书窈,
怎么见了人却又回去了,还让人自己进来?
刘顺福看了看皇上的背影,
一时也有些琢磨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不过并不耽误他做事,
刘顺福脸上带出和善的微笑来,
快步走到宋书窈面前。
“宋三姑娘,劳您久等了。皇上就在殿内,请您随咱家来。”
宋书窈“嗯”了一声,规矩的跟在刘顺福身后进殿。
傅承钧就坐在处理政务的长桌前。
一双温润的眼意味不明的盯着刘顺福身后的背影。
宋书窈察觉的出这目光,却完全不在意。
她只是一味恭顺低着头,
将食盒放在地上,朝傅承钧恭敬行叩拜大礼: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为何,宋书窈的自称叫傅承钧心里不太舒服。
“起来吧。”
“谢皇上。”宋书窈起身,却仍低着头。
她嗓音倒是自带甜意,语气却叫人无端觉得冷漠。
“皇上,臣女今日是奉太后之命,来为皇上送补汤。”
“太后一片慈母之心,望皇上能收下汤饮。”
傅承钧盯着宋书窈的头顶,
望了刘顺福一眼。刘顺福立刻上前接过那食盒:
“宋三姑娘,这食盒给老奴就是。”
宋书窈没半分不愿,反而似是松了口气。
她再度跪下,同傅承钧告退:
“太后的心意臣女已经送到,臣女告退。”
傅承钧有些错愕。
却见宋书窈也未等自己发话,便已经后退几步离去。
她今日如此盛装打扮的过来,真的只是替太后送个汤?
傅承钧看了眼被刘顺福端出来的汤饮,
不自觉眉头微微蹙起。
往后三日,宋书窈皆是如此。
只提着福康宫的食盒送过来后便告退。
从头到尾都十分恭敬。
态度不仅没有半分逾越,反而还带着几分冷漠。
“太后对皇上果真是一片慈母之心。今日这碗汤饮,是养脾胃的。”
刘顺福笑呵呵端出来摆在桌面上,
还顺嘴拍了拍太后的马屁。
反正皇上与太后是亲母子,关系也好。
刘顺福不怕自己拍到马腿上。
傅承钧看了看那汤饮不置可否,却又忽地开口:
“摆驾福康宫。”
刘顺福应了声是,就去吩咐龙辇。
却不料,刚出门就被皇后宋书柠的大宫女木香拦住了。
木香“砰砰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抬眼时涕泪横流的哀求傅承钧: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知错了。求皇上去椒房殿看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几日都不吃不喝的在抄写佛经,说是为从前的自己赎罪,也是为太后和三姑娘祈福。”
“皇上,再这般下去,皇后娘娘只怕要熬不住了!”
“皇上,求求您开恩,去椒房殿走一趟吧!”
木香说完,又是不停的在地上磕头求恩典。
傅承钧原就是明君,不自觉皱起眉,威严开口:
“好了。在文渊阁前这般行为,像是什么样子?”
木香不敢再继续磕,
却依然满脸哀求的看着傅承钧。
这几日,傅承钧都是刻意冷淡皇后宋书柠的。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见识到皇后的另一面。
傅承钧也在想,
从前自己眼中的那位皇后,究竟又有多少这样的另一面?
可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缘分。
若是皇后自己想得通,想得明白。
傅承钧也愿意再给皇后机会。
想着,傅承钧到底点点头应允了木香所求:
“走吧。朕去瞧瞧皇后。”
木香连忙应下来,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就说,皇上绝不可能轻易废后的。
刘顺福敏锐察觉到木香的反应,
不自觉摇了摇头。
他最了解傅承钧的性子,
若皇后当真是知道错了,
傅承钧必不会再对皇后如何。
可若是皇后只是暂且敷衍过去,
往后只怕这宫里还有的闹腾。
看了眼龙辇上仍端正坐姿的皇帝,
刘顺福将自己的这些心思全都收了起来。
而不远处,宋书窈眼见着傅承钧随着木香一同朝着椒房殿的方向走过去。
嘴角流露出冰冷却又嘲讽的笑意。
想来今日也无需再闲逛。
宋书窈干脆早早回了福康宫那边去。
椒房殿内。
宋书柠手腕已经浮肿,
桌面上散落着这些时日椒房殿众人抄写的佛经。
墨香跪在桌前替宋书柠上妆。
宋书柠脸色阴沉的难看。
怕再被傅承钧不声不响的听去些什么,
椒房殿房门大开。
宋书柠也时不时朝门口看过去。
墨香用粉遮去宋书柠脸颊和唇上的血色,
又低声提醒宋书柠:
“娘娘既要摆出诚心悔过的样子,便必得全心扑在抄经上。”
“皇上对娘娘有情,木香必定能将皇上请来。”
“若是稍后娘娘同皇上视线对上,那此计便不管用了。”
“奴婢看着时间,稍后便去关了殿门。”
“娘娘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莫要同皇上再僵着了。”
宋书柠眼底闪过烦躁。
她下意识的要摔东西,却又硬生生克制住。
指尖攥着上好的狼毫笔,
却恨不得用力将这笔折断。
“贱人!全都是些同本宫作对的贱人!”
到底有了阴影,
哪怕看得见殿外没人来,宋书柠也不敢再指名道姓的说谁。
墨香也知道宋书柠的性子,
连忙好声好气的劝慰她:
“娘娘何必将她们放在心上?”
“三姑娘不过就是娘娘生子的工具罢了。”
“等一个月后,三姑娘若是没怀孕,娘娘只管叫老爷将她扔进那地方去就是了。”
“若是三姑娘怀了孕,娘娘只管等三姑娘生了再抱回来自己养着。”
“刚出生的孩子,还不是娘娘怎么养怎么是?”
“至于那三姑娘,等她生了叫人打死了事。”
“或是娘娘不解气,仍叫老爷把她扔进去就是。”
“日后娘娘有了皇子,也不必再受臣民指摘了。”
“至于太后那边,只要皇上一日向着娘娘,娘娘就不必担心太后会使绊子。”
“从前太后也找过娘娘许多次,哪次皇上不是替娘娘顶回去了?”
“娘娘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解了皇上的误会。”
“万不可再意气用事。”
墨香轻轻握住宋书柠的手腕,字字恳切。
宋书柠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来。
墨香说的对,
她绝不能叫傅承钧继续这般误会自己了。
傅承钧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宋书柠再清楚不过。
至于太后那老妖婆和宋书窈那贱人,
等宋书柠得了傅承钧的原谅,
自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宋书柠叫墨香将上妆的东西全都收拾下去。
自己则是提笔继续继续抄过了半数的佛经。
宋书柠甫一安静下来,
墨香便很机灵的关了椒房殿的房门。
等傅承钧推开门,
看见的便是一身素衣,脸色苍白,
捏着狼毫笔,颤着手却仍不停抄写佛经的宋书柠。
夫妻多年,宋书柠又一向会保养自己。
哪怕已经是双十的年华,
看着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区别。
哪怕如今看着憔悴了许多,
也比那些小姑娘还多了几分韵味。
她又刻意叫墨香帮自己扮弱装可怜。
傅承钧一眼过去,竟想起从前那些夫妻情好的时光来。
心口便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只面上仍不动声色,傅承钧唤:“皇后。”
宋书柠身子一颤,手中的狼毫笔惊得落下来。
仰起头望过去,一双泪意盈盈的眼欲语还休。
泪珠子从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到地上溅出水花。
宋书柠轻声道:“皇上,您竟还肯来见臣妾吗?”
傅承钧走过去,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宋书柠红肿的手腕。
有些心疼,语气也带了不悦:
“手都肿成这般了,何必还要逞强抄佛经?”
宋书柠咬着唇,眼泪簌簌朝下落。
或许是察觉到傅承钧语气软了几分,
宋书柠竟直接扑进了傅承钧的怀里恸哭。
“皇上,臣妾知错了。”
“臣妾只是好怕,怕皇上眼中有了妹妹和别人的影子。”
“皇上原本是臣妾的夫君。偏偏臣妾不争气,成婚五年也未能有子嗣。”
“又不得不亲手送女人到皇上龙床上来。”
“皇上,臣妾真的好怕。”
“怕皇上再也不喜臣妾了。”
分明是舍不得权势地位,却叫宋书柠说成了对傅承钧的一片真心。
做错了事,也全然是因为太爱傅承钧而致。
可偏偏宋书柠还哭着认错,要以退为进,
“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臣妾如今已然知错。”
“从前是臣妾错了主意。生不出来还要霸占着皇上。”
“母后说的对,臣妾不能这么自私。”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帝。子嗣更是天下之本。”
“皇上,臣妾同意了。”
“臣妾恳请皇上纳了臣妾的庶妹为妃嫔。”
“无论臣妾的庶妹一个月后能否有孕。”
“明年,臣妾都会奏请太后为皇上选秀,广开后宫大门。”
最后这两句,宋书柠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傅承钧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痛楚?
原本任由宋书柠抱着的他,
双手缓缓扶上宋书柠的肩膀。
他下意识想要拒绝。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承诺,是他亲自允诺给宋书柠。
可想起后宫中的宋书窈,
想起那日太后问他的那句,
“江山和皇后,究竟哪个更重要。”
傅承钧是皇帝,底下兄弟的那些异动。
他比太后要清楚的多。
和江山,万千子民相比。傅承钧只能对不起皇后。
皇后所言,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沉默了半晌,直到宋书柠都有些惴惴不安时,
傅承钧才轻声道:
“容朕再考虑考虑。”
又像是在安抚宋书柠,傅承钧承诺她:
“柠儿,无论将来后宫会不会有其他人。朕都能保证,你……”
不知想起了什么,傅承钧话音顿了顿。
随后又沉着嗓音道:
“只要柠儿仍贤淑良善,皇后之位便永远只能是你的。”
保养得当的指甲猛地刺入掌心,
脆弱的小指更是几乎险些被掀开整个指甲盖。
可这些痛意,
远不及傅承钧这些话带给宋书柠的痛。
傅承钧当真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贤淑良善,凭什么?
宋书柠根本不想叫傅承钧纳什么妃嫔!
她也不想抚养别人生下来的贱种。
提太后,提宋书窈,提纳妃选秀,
都不过是宋书柠的心计,不过是她在暗暗同傅承钧告状罢了。
可傅承钧竟真的应允了。
哪怕傅承钧只说要考虑,
可他后面一番话,几乎是将自己的态度摆明了。
从前,傅承钧从不会说这种话。
宋书柠掩去眼底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疯狂,
在傅承钧怀抱里颤着身子。
这次总算不是装的了。
而是无尽的惶恐与愤怒,尽数被压进心底的喘不过气。
宋书柠“嗯”了一声,唇边却染着冷笑。
选妃进宫又如何?
宋府里她那亲爹也有无数的小妾。
可她亲娘宋夫人从未惧怕过,
这么多年更是拿捏的她们死死的。
莫说是她亲爹,便是那些妾的儿女们,
也全都是她娘给她和哥哥预备好的垫脚石。
宋书柠同宋夫人学了无数手段,
那些狐媚子进了宫,宋书柠早晚会一一都收拾了!
当夜,傅承钧留宿在椒房殿。
第二日上朝时,宋书柠亦步亦趋送傅承钧出椒房殿。
二人看不出前几日的龃龉,
反倒是看起来更亲密了些。
帝后不和不过五天,便已然和好。
消息传入福康宫,
宋书窈正侍奉太后用早膳。
太后看了眼宋书窈,白玉筷子被搁在桌面上。
“这就是你同哀家说的,能叫哀家心想事成?”
宋书柠同傅承钧闹别扭时,
太后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
这才叫宋书窈日日去建章宫送汤。
如今二人已然和好,
宋书窈却并没叫傅承钧对她上心半分。
太后倒不会因此迁怒宋书窈。
只是多少觉得先前宋书窈的那些话,都是大话罢了。
宋书窈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太后,还请太后多给臣女几日。臣女定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
宋书窈有自己的成算。
更何况,昨日书香悄悄给宋书窈递了书信。
帝后为何和好,宋书窈心知肚明。
这两日傅承钧不一定会在太后面前说。
毕竟要亲口破诺,
傅承钧这位明君,定然要好好挣扎一番的。
但不出五日,傅承钧一定会亲口告诉太后。
而宋书窈,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如既往去建章宫送汤,
再一如既往去琼华囿闲逛就是了。
太后盯了宋书窈良久。她原本也没将希望都寄托在宋书窈身上。
尽管有些失望,仍是叫宋书窈起身。
“起来吧。”
“不用说几日。你还有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
“若是有幸怀孕,你便还有十个月的时间。”
“只要你在福康宫一日,哀家都会尽力护着你。”
言下之意,是愿意给宋书窈机会和时间。
宋书窈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这才起身。
今日下午,宋书窈一如从前来建章宫送汤。
见傅承钧一面,宋书窈便走,毫不留恋。
傅承钧看着被刘顺福接过来的食盒,微微皱眉。
他原以为宋书窈顺太后之意来送汤,
是同其他人一般要攀龙附凤。
尽管因为愧疚,傅承钧已经打算要给宋书窈一个名分。
可这样谄媚讨好的做事,
还是叫傅承钧对宋书窈失望且不喜。
毕竟当初宋书窈直言自己有心上人,还定过亲。
还自请入青莲寺出家。
傅承钧以为,宋书窈会是个极具气节的姑娘。
可宋书窈来送汤,好似并非傅承钧所想那般。
沉吟半晌,傅承钧打算去福康宫看看。
他想知道,宋书窈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摆驾福康宫。”刘顺福朝外喊了一嗓子。
可目光落到自家皇帝主子身上,却不自觉摇摇头。
当局者迷,可刘顺福这个旁观者看的倒是清楚。
傅承钧对宋书窈分明是不一样的。
那宋三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
就算她最后只为妃妾,被皇后压了一头。
可有傅承钧和太后护着,宋书窈只怕比皇后还要风光几分。
福康宫,太后倒是没想到傅承钧今日会过来。
想起他早上才同皇后和好,
太后便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哀家今日可没去椒房殿。皇上要是想为你那皇后出气,只怕是找错了人。”
傅承钧同皇后再怎么闹,
也没耽误过来福康宫同太后用晚膳。
后宫空置,傅承钧膝下也无子嗣。
从前皇后与太后关系好时,
皇后来福康宫也勤一些。
可自从皇后迟迟无子,
皇后就不怎么来福康宫了。
按照皇后的说法,
是太后此次想着让皇后劝皇上开后宫选秀。
皇后心烦,又日日被训斥。
便不来了。
傅承钧允了,却又知道太后最怕寂寞,
这才开始日日在福康宫用晚膳。
算是对太后的抚慰。
眼下听太后这般说,傅承钧哭笑不得。
却也坐到太后身边哄着她:
“母后怎么说这话?儿子来福康宫,全然是一片孝心。想多陪陪母后罢了。”
“你满心满眼都只有你的那位皇后。如何还看得见哀家?”
太后白了傅承钧一眼。
她其实想的也开,若不是皇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子嗣,
太后也不是非要傅承钧纳妾不可。
太后已然足够开明了。
可皇后实在是叫太后失望。
想着,太后自然想多说说宋书窈的好话。
“如今哀家也不用你和皇后来尽孝心了。”
“宋三姑娘是个好的,有她陪着哀家,事事妥帖周到。哀家舒心的很。”
“若是一个月后,宋三姑娘能怀上哀家的小皇孙。哀家自然更舒心了。”
“所以太后便日日叫她来给朕送汤?”
傅承钧顺势就问出来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傅承钧,
“哀家知道你偏爱皇后。可宋三姑娘再怎么说,如今也已经成了你的女人。”
“哀家想叫她同你多亲近亲近,又有何妨?”
说着,太后又看了看傅承钧,想起来什么。
“说起来,今日那姑娘好似还没回来。”
“你可带着她一起回来了?怎么没见她?”
傅承钧被这个问题问的怔了一下,心也提起了几分。
“她还没回来?”
宋书窈送了汤就走了。
按理来讲,应当比傅承钧还要早回福康宫才是。
“前几日你不是都留她在身边研墨说话?要一个时辰才回来。”
“如今她才给你送汤过去不到半个时辰,你倒是过来了。怎么哀家却不见宋三姑娘回来?”
研墨说话?
宋书窈都是这般同太后说的?
傅承钧尴尬的咳嗽一声,
使眼色给刘顺福,叫他立刻去找人。
自己则是撇开头不去看太后,只宽慰太后道:
“估摸着女儿家走得慢。跟着龙辇回来时一时没跟上罢了。”
太后看着傅承钧这样子,撇了撇嘴却没继续扯这个话题。
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每次一说谎,便撇开头不看自己这个母后。
又想起刚刚眼角瞧见的,刘顺福悄悄离开的身影。
太后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
看来,那宋书窈竟真有几分本事。
她就等着宋书窈的好消息了。
心中有事,傅承钧在福康宫待了没多久就回了建章宫。
刘顺福已经在建章宫等着了。
等进了文渊阁,刘顺福这才上前汇报:
“皇上,宋三姑娘已经回福康宫去了。奴才是在琼华囿瞧见宋三姑娘的。”
“宋三姑娘就坐在凉亭处赏景呢。”
刘顺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宋三姑娘送了汤,为何不回福康宫去?
“她可有叫你带什么话?”
傅承钧看了刘顺福一眼,却没给他解疑答惑的意思。
“宋三姑娘说她马上回去。别的倒是没说。”
刘顺福倒是想揣摩圣意说什么,
可宋书窈确确实实没说什么话。他想美化都没得美化。
刘顺福偷偷抬眼瞧傅承钧,
却见傅承钧嘴角竟然牵出一抹笑意来。
心中一惊,刘顺福赶紧低下头去。
“等明日她来送完汤,你叫人悄悄跟着过去看看。”
“是。”
宋书窈第二日照常来送汤。
可去琼华囿时,却隐隐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条尾巴。
看来,自己的计谋奏效了。
宋书窈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神色如常。
只当自己完全没察觉身后有人。
琼华囿就在后宫的正中央。
从建章宫来此,一来一回约莫两刻钟的时间。
底下的人上报过来,
刘顺福立刻就进了文渊阁内。
看傅承钧在批折子,也不敢耽误。
“皇上,宋三姑娘还在昨日奴才找到的那凉亭内。”
傅承钧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昨日他去了椒房殿,也确实同皇后和好如初。
可不知为何,
入夜欢好时,傅承钧却满脑子都是那夜的宋书窈。
他对宋书窈,绝称不上怜惜。
他也以为,自己不过是把宋书窈当作,替皇后生子的工具罢了。
可昨夜再回想起来,
傅承钧竟能仔细想出那夜里,宋书窈落了几次眼泪。
就连昨日的皇后,都察觉到了傅承钧的敷衍。
傅承钧手下迟迟未动。
笔尖上落下一滴墨来,染去了他原本写下的字。
刘顺福原本还在等着傅承钧吩咐自己,
可许久听不到傅承钧吩咐,
刘顺福心中惶惶的抬头去看傅承钧。
却听见傅承钧“嗯”了一声后,
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朕如今对这位宋三姑娘倒是好奇的紧。”
“带路,朕去瞧瞧这位宋三姑娘究竟要做什么。”
刘顺福应下,连忙起身出去。
琼华囿凉亭。
宋书窈从那日被刘顺福在此找到,
就一直在等着今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宋书窈有些惊喜的转过头去。
却又在看清来人后,
眼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
近乎绝望的失望。
“臣女参见皇上。”
傅承钧身为帝王,一向最敏锐。
可这种时候,他又隐隐希望自己不那么敏锐。
也就抓不住宋书窈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宋书窈不想见他。那她想见的又是谁?
傅承钧走到宋书窈身旁,
越过她看向她刚刚所望向的方向。
身后,刘顺福带着宫人远远候着。
“起来吧。”
“谢皇上。”宋书窈低着头起身,
敛去自己一身的情绪。
又成了傅承钧面前那副,
恭顺到几乎是冷漠的样子。
傅承钧不开口,
她也绝不会主动同傅承钧开口讲一个字。
只谦卑站在傅承钧的身后。
“送完汤为何不直接回福康宫?”
到底觉得心中有愧,傅承钧率先发问。
实际上,他是带着答案来问的这个问题。
宋书窈沉默半晌。
察觉到头顶的那道视线,
撇过头淡声开口:
“臣女头一次进宫。只是想来琼华囿赏花而已。”
“撒谎!”
傅承钧轻笑一声。
宋书窈果真有意思,连撒谎都不会。
她说话时下意识撇头的动作,不自在的语气。
都说明她在撒谎。
“宋家难道未曾教导过你,欺君乃是死罪吗?”
宋书窈身体僵了一瞬。
她知道傅承钧是位明君,
可她不能拿自己和姨娘的命来赌。
宋书窈深吸一口气,直视天子:
“太后希望臣女能借着送汤的机会,同皇上亲近。”
“皇上与皇后夫妻伉俪,臣女亦有自己的骄傲。”
“哪怕臣女如今已经成了皇上的人,也不愿插足皇上和皇后的感情。”
“但太后这几日十分照顾臣女。臣女亦不愿拂了太后的好意。”
撒谎精!
傅承钧冷笑。
口口声声不愿插足他与皇后的感情,
不愿拂了太后的好意。
实则,她只不过是心里还念着,
她定过亲的那位未婚夫罢了。
此事终究是皇后与傅承钧对不起宋书窈。
傅承钧压下胸口的情绪,
目光却紧紧盯着宋书窈。
“朕是天子,你嫡姐是皇后。终究不是寻常夫妻。”
“又何来什么插足一说?”
“你嫡姐昨儿还同朕请命,说希望朕能纳你为妃嫔。”
宋书窈错愕的抬头望向傅承钧,
神情中多是无法掩饰的慌乱与不情愿。
同傅承钧对上目光时,
宋书窈咬着唇复又低下头去。
手指不自觉揪紧袖口,
“嫡姐说过,皇上当初许过嫡姐,一生一世一双人。”
“嫡姐深爱皇上,必是迫不得已才允许皇上纳妃妾。”
“可臣女自小侍奉在嫡姐身后,最了解嫡姐为人。”
宋书窈深吸一口气,跪到地上叩首:
“请皇上开恩,臣女不愿入宫。”
宋书窈就是太了解宋书柠了!
睫毛遮住的眼底尽是讽刺。
宋书柠同傅承钧所言,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估计宋书柠自己都没想到,
她以退为进一提,傅承钧居然不顾从前的诺言就允了。
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带着怒意,落到宋书窈头上。
宋书窈只恭恭敬敬伏拜着。
她怎么会不愿入宫呢?
不入宫,她拿什么同嫡姐斗?
拿什么同宋家斗?
可男人骨子就是犯贱的。
轻易能得到的,绝对也会被轻易弃如敝履。
傅承钧就算是君子,亦是如此。
“入不入宫,随不得你的意思。”
傅承钧弯腰攥住宋书窈的手腕,
一个用力,便将人带起来带入怀中。
宋书窈这般嫌弃自己不愿入宫,
又不顾太后意愿,为了一个举子守身如玉。
傅承钧早已是满心怒火。
若不是仍有几分理智控制着思绪,
傅承钧恨不能下旨杀了那举子。
宋书柠百般忌惮宋书窈,
又要迫不及待毁掉宋书窈。
就是因为嫉妒宋书窈这张,堪称世间绝色的脸。
美人入怀,身上的幽香直入鼻腔。
又梨花带雨,一双怯怯的水眸惹人怜惜。
傅承钧揽着宋书窈纤细柔软的腰肢,
脑海却浮现起,那日美人承恩时的娇弱柔软之姿。
心底一股邪火窜起来,
傅承钧盯着宋书窈的眸光便愈发幽深。
“宋书窈,你已经成了朕的女人。”
“从前皇后不愿,朕便将三宫六院闲置。”
“如今皇后应允,入宫便是你的宿命。”
“宋书窈,这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你说这些话。”
“在朕面前,收起你其他的那些心思。”
“否则,朕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来。”
“朕是个男人。某些方面,也绝称不上是位明君。”
“你若是不信,尽可以试试。”
宋书窈似是被傅承钧一番话震住,
同傅承钧对视良久后,她苦涩开口:
“多谢皇上教诲,臣女谨遵圣意。”
宋书窈绝望的闭上眼,
眼角落下晶莹的泪珠来。
傅承钧心底发紧,
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放开宋书窈。
不待她再说什么,便格外狼狈的离开了凉亭。
宋书窈在原地站了许久,
才沉默着、低着头回福康宫去。
一直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偏殿,
宋书窈才抬起头来。
那张美艳的小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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