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辰老李头的女频言情小说《战神归来,发现户口被注销叶辰老李头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实在是太南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君临套房。叶辰走进房间,身后的厚重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房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脚下,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三年前,他离开时,这座城市在他眼中是家。三年后,他回来,这座城市在他眼中,只是一座城市。家,已经没了。他脱掉身上那件带着尘土味的便服,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他走进了浴室。宽大的浴缸里,很快就放满了热水。他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让他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他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缘。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刀伤,有枪伤,还有一些被凶兽利爪撕裂留下的狰狞痕迹。每一道伤疤,都是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
《战神归来,发现户口被注销叶辰老李头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君临套房。
叶辰走进房间,身后的厚重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
脚下,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三年前,他离开时,这座城市在他眼中是家。
三年后,他回来,这座城市在他眼中,只是一座城市。
家,已经没了。
他脱掉身上那件带着尘土味的便服,随手扔在地上。
然后,他走进了浴室。
宽大的浴缸里,很快就放满了热水。
他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让他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
他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缘。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刀伤,有枪伤,还有一些被凶兽利爪撕裂留下的狰狞痕迹。
每一道伤疤,都是一个故事。
每一个故事,都代表着一次生死。
这些,就是他三年军旅生涯,留下的印记。
也是他用命换来的功勋。
可这些功勋,在那些所谓的家人眼中,一文不值。
他们需要的,只是他的死亡证明,和那一百万的抚恤金。
想到这里,叶辰的心,又冷了下去。
他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
他没有擦干身体,而是直接走到衣帽间。
里面,挂着一排崭新的衣服,各种款式都有,显然是酒店提前准备好的。
他随手取下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穿上,然后走到了客厅的酒柜前。
他从里面拿出一瓶看不出年份的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他没有用开瓶器,只是用手指在瓶塞上轻轻一弹。
啵。
一声轻响,瓶塞自动弹了出来。
他为自己倒了半杯酒,走到落地窗前,靠在沙发上,轻轻地摇晃着酒杯。
殷红的酒液,在杯中旋转,像极了鲜血的颜色。
他需要一点酒精,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叩叩叩。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叶辰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刚才已经吩咐过,不要任何人来打扰。
“进来。”
他的声音很冷。
门被推开,市首李卫东,正一脸谦卑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他的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对不起,大人,冒昧打扰了。”
李卫东不敢抬头看叶辰,只是微微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
“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他说着,双手将档案袋奉上。
叶辰没有去接。
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淡淡地问道:
“我的户籍,恢复了吗?”
“恢复了!恢复了!”李卫东连忙回答,“我亲自督办的,系统里的信息已经全部更正。您现在随时可以去办理新的身份证件。”
“办得不错。”叶辰点了点头。
李卫东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很低。
这位神秘的大人物,心情似乎很不好。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城。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伺候,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有别的事吗?”叶辰问道。
“没……没有了。”李卫东连忙说道,“那……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说完,他将档案袋轻轻地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直到走出房间,李卫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和这位大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那种压力,比在省里向最高长官汇报工作还要大一百倍。
他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身走向电梯。
……
宴会预定部。
叶建国正为了宴会厅的事情,和销售经理吵得面红耳赤。
“什么意思?我们半个小时前来看的时候,‘空中花园’明明还空着,怎么一转眼就被人预定了?”
他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市府的叶主任!你们酒店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
销售经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表情。
她刚才接到了总经理王海的亲自指示。
那位住在顶楼的贵客,未来一个月内,可能会频繁使用酒店的各项设施,包括宴会厅。
所以,最好的场地,必须为他预留。
至于其他的客人,只能往后排。
“不好意思,叶主任。”销售经理微笑着,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疏离。
“‘空中花园宴会厅’确实已经被一位更尊贵的客人预定了。这是我们总经理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我建议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玫瑰厅’,虽然面积小一点,但布置一下,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放屁!”叶建国怒道,“我儿子订婚,怎么能用次一等的场地?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你把你们王总叫来!我亲自跟他谈!”
销售经理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王总现在没空。他说过,这件事,谁来都一样。”
叶建国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纵横江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尤其还是当着叶凡和林雪的面。
他的面子,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叶凡和林雪站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本来是想来看父亲大展神威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吃瘪的一幕。
“爸,算了。”叶凡拉了拉叶建国的衣袖,“不就是个宴会厅吗?江城又不止他们一家酒店,我们换一家就是了。”
“对啊,叔叔,别生气了。”林雪也跟着劝道。
叶建国借坡下驴,指着销售经理的鼻子,撂下一句狠话。
“好!好得很!你们君悦酒店,以后别想再做我们市府的生意!”
说完,他便气冲冲地带着叶凡和林雪,离开了预定部。
就在他们走到大堂时,正好看到市首李卫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叶建国的眼睛又是一亮。
真是冤家路窄。
他心里的火气还没消,正好想找个人问问清楚,刚才在电梯口,那个让市首亲自作陪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敢抢他的宴会厅!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谦恭的笑容,再次迎了上去。
“李市首,您忙完了?”
这次,李卫东没有无视他。
他停下脚步,看着叶建国,眼神有些复杂。
他刚从叶辰那里出来,心里正装着事。
他对叶辰的身份愈发好奇,也对叶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想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让他去查一个同姓的、名不见经传的市府副主任。
“哦,是建国同志啊。”李卫东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叶建国见市首理会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市首,刚才我看您陪着一位年轻才俊,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啊?真是气度不凡,连君悦酒店的王总,都把最好的宴会厅给他留着,把我的预定都给顶了。”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李卫东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盯着叶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叶主任,我劝你一句。”
“有些人的世界,你不懂,最好也不要去打听。”
“管好自己的人,做好自己的事。”
“你的那点面子,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叶建国,径直走出了酒店大堂。
茶餐厅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刚才还存在的低声议论,在赵天龙弯下腰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空气中只剩下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送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点上。
那个角落里,独自喝茶的年轻人。
他的面前,是江城地下世界的王者,赵天龙。
赵天龙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双手奉着那壶顶级大红袍,一动不动。
他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叶辰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去看那壶茶。
他只是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微凉的龙井,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嗒。”
这声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邻桌那几个最先认出叶建国的中年男人,此刻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其中一人悄悄碰了碰同伴的胳膊,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叶建国站在原地,伸出的双手还停在半空。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他的大脑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龙爷。
赵天龙。
这个他想尽办法都见不到一面的大人物,此刻正像个仆人一样,对着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废物儿子,卑躬屈膝。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搞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包含了震惊,不解,以及浓浓的嘲讽。
就在刚才,他还吹嘘自己和君悦的王总很熟,要让王总来敬茶。
可现在,比王总地位高出无数倍的龙爷来了。
却不是为他而来。
这种对比,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叶辰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那壶冒着热气的大红袍,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没有对赵天龙说话。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茶是好茶。”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是环境太吵,影响喝茶的心情。”
赵天龙听到这句话,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立刻直起身。
脸上的敬畏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了一股森然的霸气。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餐厅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清场。”
赵天龙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身后那十几个黑衣大汉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没有大声呵斥,也没有粗暴的动作。
两个人一组,走到每一桌客人面前。
其中一人站着,另一人微微俯身,用一种平静但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说:
“先生,请您离开。”
“今天的账单,全部由龙爷承担。”
邻桌那几个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走走走,快走。”
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
经过叶建国身边时,他们甚至不敢看他一眼,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
很快,整个餐厅的客人都被“请”了出去。
刚才还算热闹的茶餐厅,转眼间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两张桌子还有人。
一张是叶辰。
另一张,是叶建国和他那几个生意伙伴。
那几个生意伙伴此刻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他们看看面无表情的叶辰,又看看霸气十足的赵天龙,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脸色惨白的叶建国。
其中一个姓李的老总,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
“叶主任,我……我公司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他对着叶建国拱了拱手,不等他回应,就快步离开。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起身。
“是啊是啊,叶主任,我老婆让我早点回家,下次再聚。”
“叶主任,改天我做东,今天就先到这。”
他们找着各种蹩脚的借口,仓皇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转眼间,那张大圆桌旁,只剩下了叶建国一个人。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小丑。
赵天龙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山一般的压力。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挽回一点尊严,但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那可笑的虚荣心。
他猛地抓住桌上的公文包,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
由于动作太猛,他的膝盖撞在了桌子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我市府还有个紧急会议!”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大声说了一句,像是在为自己的逃跑寻找一个体面的理由。
然后,他头也不回,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茶餐厅。
他的背影,充满了狼狈和恐慌。
叶辰端起赵天龙送来的那杯大红袍,喝了一口。
茶香醇厚,确实是极品。
他看着叶建国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对他而言,那个人,确实和陌生人没有区别了。
赵天龙看到叶建国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叶辰的桌边,再次弯下腰,姿态放得比刚才更低。
他试探着,用极低的声音请示道:
“先生,那个人……需要小的处理一下吗?”
“江城,赵天龙,龙爷到!”
司仪这一声高喊,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整个酒店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宾客,无论是在交谈的,还是在喝酒的,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酒店大门口。
叶建国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恐惧,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茶餐厅里那屈辱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下意识地想躲。
可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也有一部分,落在了他这个“主人家”的身上。
他不能躲。
躲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怕了。
他叶家,在赵天龙面前,就是个笑话。
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也许,龙爷不是来找麻烦的。
也许,他是来化解恩怨的?
今天是自己儿子订婚的大喜日子,他作为江城的地下王者,过来露个面,给个台阶下,也说得过去。
对,一定是这样。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念头,像一针强心剂,让他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不能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再丢一次脸。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僵硬的领带,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叶凡。
“走,跟我去迎接龙爷。”
叶凡的脸色发白,腿肚子都在打转。
“爸,还……还去啊?”
“去!为什么不去!今天我们是主人!”
叶建国低声呵斥了一句,然后挺直了腰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他走在前面,叶凡紧张地跟在后面。
父子俩穿过人群,来到了赵天龙的面前。
“龙爷,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叶家蓬荜生辉啊!”
叶建国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想和赵天龙握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
这一次,赵天龙终于有了反应。
他停下了脚步。
但他没有看叶建国,也没有看他伸出的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叶建国父子,看向了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
然后,他就像没有看到眼前这两个大活人一样,迈开步子,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过时带起的风,吹动了叶建国额前的头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叶建国伸出的双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布满了裂痕。
全场死寂。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不解,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无视得彻彻底底。
叶建国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恨不得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身后的叶凡,更是羞愤得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赵天龙,并没有走向宴会厅的主席,也没有去和其他宾客打招呼。
他带着他那群气场森严的手下,径直走到了那个偏僻的“紫荆厅”门口。
然后,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住了。
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眼神锐利。
他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大汉,则在入口两侧一字排开。
他们像一排排黑色的雕塑,将那个小小的宴会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架势,哪里是来参加订婚宴的?
分明是来站岗的!
所有人都看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来砸场子?不像,他什么都没做。
来祝贺?更不像,哪有祝贺是堵在门口的?
大厅休息区,一个消息灵通的富商,端着咖啡杯,低声对他身边的朋友说:
“看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龙爷这不是来吃饭的,这是来站岗的!”
富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站岗?给谁站岗?”
“还能给谁?肯定是里面有他得罪不起,或者说要巴结的大人物!他这是在门口站岗赔罪,或者是在等候那位大人物的吩咐!”
这个猜测,迅速在宾客之间传开。
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让赵天龙亲自在门口站岗赔罪的大人物?
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整个江城,有这号人物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个被堵住的紫荆厅。
他们开始疯狂地猜测,到底是哪位神仙,在叶家这个小小的订婚宴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大厅另一侧,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穿着普通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神情淡然,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悠闲。
他似乎只是路过,准备去酒店的其他地方。
他看到了宴会厅门口这诡异的一幕,看到了像门神一样站着的赵天龙。
他微微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碍事,便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
一直如雕塑般站立的赵天龙,动了。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那个年轻人。
在全场所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刚才还霸气外露,气场全开的赵天龙,对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充满了敬畏,传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先生!”
夜色,笼罩着江城。
天誉府,叶家别墅。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开着,光线明亮,却驱不散笼罩在这个家里的阴冷和压抑。
叶建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门缝里,不断有青白色的烟雾飘出,伴随着一声声沉重的咳嗽。
刘梅躺在沙发上,已经哭哑了嗓子,双眼红肿,只是时不时地抽泣一下,嘴里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
叶凡,则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狰狞和扭曲。
今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宾客们嘲讽的眼神。
林雪决绝的背影。
父亲的失魂落魄。
母亲的嚎啕大哭。
以及,那个站在阳台上,主宰着一切的冷漠身影。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优越感,都在今天,被叶辰踩得粉碎。
他无法接受。
一个被他踩在脚下十几年的废物,一个他眼中的“死人”,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拥有那样的力量?
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
所有的不解和屈辱,最终都转化成了最原始的恨意。
“砰!”
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叶建国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傍晚时更加苍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满脸的颓败。
他没有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巨大的打击面前,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情绪——推卸责任。
他走到叶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充满了怨毒。
“都怪那个小畜生!”
“他一定是傍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故意回来报复我们的!”
“他见不得我们家好!见不得你比他优秀!”
他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了叶辰的身上。
“小凡,你放心,爸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他不是认识那些大人物吗?”
“他跟黑社会混在一起,我就不信他身上是干净的!只要让我抓住他的把柄,我一定让他身败名裂,重新变回那个任我们拿捏的废物!”
叶建国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叶凡心中的炸药桶。
“等?!”
叶凡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嘶吼起来。
“我等不了了!”
“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他的理智,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嫉妒彻底吞噬。
他抄起茶几上那把红色的法拉利车钥匙。
这辆车,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是用叶辰那笔一百万的抚恤金,买来的。
“小凡!你要去哪!”
刘梅从沙发上惊坐起来,想去拉他。
“别管我!”
叶凡一把推开母亲,双眼赤红,像一头失去控制的公牛,冲出了家门。
“轰——”
车库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488,发出了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下一秒,红色的跑车像一支离弦的箭,从别墅里冲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叶凡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仪表盘上的指针,飞速攀升。
120…150…180…
窗外的街景,变成了模糊的光带,飞速地向后掠去。
风声,引擎的咆哮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他试图用这种极致的速度,来发泄心中的屈辱和怒火。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要去找叶辰。
他要当面质问他,凭什么!
他要和他打一架,就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开着车,在城市的公路上疯狂地穿梭,像一个亡命之徒。
很快,他驶上了通往城郊的环城高速。
这里的车辆相对稀少,他开得更加肆无忌惮。
在一个多车道的拐弯处,他前方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在最内侧车道平稳行驶。
叶凡嫌它太慢,按了几下喇叭。
对方没有反应。
一股无名火,从叶凡心头窜起。
他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盘,准备强行并线超车。
“吱——嘎——”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法拉利的车头,重重地蹭到了劳斯莱斯的车身侧面。
两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都在瞬间紧急刹停。
叶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他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他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了下去。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没看到老子要超车吗!”
他先声夺人,想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劳斯莱斯的车门,也打开了。
但下来的,不是司机,而是四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
他们动作统一,面无表情地将叶凡围在了中间。
那股冰冷肃杀的气场,让叶凡心头一跳,酒醒了大半。
紧接着,劳斯莱斯的后座车门,被其中一个保镖恭敬地拉开。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高定休闲服的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约莫二十四五岁,长相英俊,但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和贵气。
他看都没看叶凡一眼,只是走到自己的车旁,伸出戴着百达翡丽限量款腕表的手,轻轻拂过车门上那道长长的划痕。
那道划痕,从后车门一直延伸到车尾,破坏了完美无瑕的黑色车漆,看起来格外刺眼。
青年看了一眼划痕,又抬起头,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叶凡。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上前。
他先是恭敬地对青年弯了弯腰,然后才转向叶凡,用一种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们是省城王家的人。”
“我家少爷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M国总厂为他私人订制的,全球仅此一辆。车漆里面,掺了钻石粉。”
管家顿了顿,像是在宣判。
“这一道划痕,维修需要返厂,连工带料,加上运输和少爷的误工费,你准备赔偿一千万吧。”
“另外,你刚才危险驾驶,强行并线,吓到了我家少爷。”
“所以,你还得留下一条腿,当作赔罪。”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面前这对几乎快要崩溃的夫妇。
他的声音,平直,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事实。
“先生说。”
“他不想见。”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像五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叶建国和刘梅的心脏。
叶建国的身体,猛地一晃。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刘梅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抓着黑衣人手臂的手,无力地滑落。
整个人,呆立当场。
不想见。
他不想见他们。
这个结果,他们来之前不是没有想过。
但当它真的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那种羞辱和绝望,还是瞬间将他们淹没了。
前台的服务生,大堂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一道道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投了过来。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叶建国的后背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在被一寸一寸地剥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他想走。
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可他不能走。
走了,叶凡就真的完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屈辱得快要窒息的时候。
那名黑衣男人,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先生还有一句话。”
“如果你们想等,就去那边的沙发上坐着。”
他抬起手,指向大堂角落里,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位置。
“不要在这里,妨碍酒店的其他客人。”
这句话,是压垮叶建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感觉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这已经不是拒绝了。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羞辱。
让他们像两个乞丐一样,被安置在角落里,等待着那个他们曾经弃之如敝履的儿子的施舍。
叶建国死死地咬着牙,牙根都快要咬碎了。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转身离开。
他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角落里的沙发。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刘梅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大堂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却让他们感觉无比的寒冷。
不远处,传来前台服务生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那不是市府的叶主任吗?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好像被拦下来了,不让上楼。”
“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来求人的……真是稀奇。”
那些议论声,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叶建国的脸上。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难堪的一天。
他坐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而审判他的人,是他最看不起的儿子。
刘梅看着身旁沉默的丈夫,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两个如门神一般守在电梯口的黑衣人。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再次将她包围。
她抓着叶建国的手臂,声音颤抖。
“建国,现在……现在怎么办?”
时间,在流逝。
大堂角落里的沙发,像一座孤岛。
叶建国和刘梅,就是被困在岛上的两个人。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午夜一点。
分针每跳动一格,声音都清晰可闻,像是在计算着他们被公开羞辱的每一秒。
大堂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只有几个值夜班的服务生和保安,偶尔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那些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好奇。
而是一种确认。
确认了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市府主任,此刻的确是虎落平阳。
叶建国低着头,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冰冷地流淌。
从政几十年,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什么叫任人宰割。
刘梅坐在他旁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红肿,嘴唇干裂,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花纹。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恐惧,已经麻痹了她的所有神经。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十分钟?
半小时?
还是一小时?
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在这死寂的等待中窒息时。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大堂里响起。
声音,来自他们面前茶几上的那部内部电话。
这声音,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两个麻木的人。
叶建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刘梅也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身体一颤,直勾勾地盯着那部白色的电话机。
电话,还在响。
一声接着一声,不急不缓。
仿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叶建国伸出手,他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他试了两次,才成功地抓起了听筒。
他把听筒凑到耳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
一个年轻的,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平直,冷漠。
像是从遥远的冰川传来,能冻结人的灵魂。
是叶辰的声音。
叶建国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张了张嘴,嘶哑地挤出一个字。
“我……”
他想说“我是爸爸”,但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旁边的刘梅,已经等不及了。
她一把抢过叶建国手中的电话,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耳朵上。
“叶辰!是妈妈!我是妈妈啊!”
她的声音,在瞬间就带上了哭腔,语无伦次。
“叶辰,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
“他被人抓住了,要打断他的腿!你快救救他!”
“我知道,以前是爸妈对不起你!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把你送到战场上,不该拿你的抚恤金!”
“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能说的话,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她没有条理,没有逻辑。
只有最原始的,一个母亲的哀求。
“叶辰,你就看在……看在你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你就救他这一次吧!”
“他要是残废了,他这辈子就完了!妈求你了!妈给你跪下都行!”
她一边说,一边哭,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绝望。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着。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
刘梅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以为叶辰已经挂了电话。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话筒哭喊。
“叶辰!你听到了吗!你说句话啊!”
叶建国看着几乎崩溃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烦躁。
他一把夺回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哭喊和哀求,对那个铁石心肠的儿子,没有任何用处。
“叶辰。”
他的声音,比刚才镇定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是叶建国。”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有怨。”
“当年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他放下了最后的尊严,第一次,向自己的儿子低头认错。
“但现在,人命关天。”
叶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怜悯,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那是一种彻底的,发自内心的漠然。
就像一个人类,在看一只路边的,与自己毫不相关的蚂蚁。
他看着她,看着她身上那条精心挑选的白色连衣裙,看着她脸上那楚楚可怜的妆容。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然后,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和你弟弟的超豪华订婚宴,办得不错。”
君临套房的门,在林雪面前缓缓关上。
厚重的实木门板,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也隔绝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破军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的眼神,和叶辰一样,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林小姐,请吧。”
林雪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她放下所有尊严的哀求,换来的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评价和一道紧闭的门。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猛地转身,扑向那扇门。
“叶辰!你开门!你听我解释!”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有苦衷的!”
她用力地拍打着门板,指关节很快就变得通红。
两个守在门口,如同雕塑般的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的身体像一堵墙。
“女士,请您立刻离开这里。”其中一名保镖开口,声音像机器一样,没有任何起伏。
“滚开!我要见叶辰!”
林雪的情绪失控了。
她伸手去推那名保镖。
但对方纹丝不动。
她的力气,就像石沉大海。
“叶辰!你出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你忘了你说过要娶我,要对我好一辈子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奢华的顶层走廊里回荡,显得那么刺耳,那么可笑。
破军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她表演,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丑。
他拿出一个对讲机。
“保安部,顶层有客人情绪失控,上来处理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林雪的耳朵里。
林雪的哭喊声停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破军。
他们要叫保安。
他们要把她像一个闹事的疯子一样,从这里赶出去。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无力地滑落在地毯上。
她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只是想救我爸爸,我只是想救我们家……”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从哭喊变成了低声的啜泣和哀求。
但那扇门,始终没有再为她打开过。
很快,电梯门打开。
酒店的保安队长带着四名保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保安队长愣了一下。
他认得林雪。
林氏集团的千金,江城上流圈子里有名的名媛。
可现在,她却如此狼狈地坐在地上,哭得妆都花了。
保安队长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破军,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能住在君临套房里的人,能量通天。
这位林小姐,显然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把她带走。”破军的声音传来。
“另外,我需要提醒您。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我行未能收到款项,我们将立刻向法院申请,冻结林氏集团以及您个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房产、车辆和银行账户。”
“请您,好自为之。”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林国栋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爸……银行……银行他们说什么?”林雪怯生生地问。
林国栋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放下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坐回沙发里。
他的嘴唇在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夜,父女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天,就这么在煎熬中,一点一点地亮了。
……
第二天一早。
林氏集团总部门前。
黑压压的一片人,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各样的横幅。
“林氏集团,还我血汗钱!”
“无良老板林国栋,欠债不还!”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养家!”
这些人,都是林氏集团的原材料供应商。
天龙集团终止合作的消息,就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江城的商界。
这些供应商是最敏感的。
他们知道,失去了天龙集团这个最大的客户,林氏集团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
如果现在不来要钱,等船沉了,他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林国栋的车,在距离公司几百米外的地方,就被迫停了下来。
他看着前方混乱的人群,脸色灰败。
“走后门。”他对司机说。
然而,当他从后门下车,准备溜进去的时候,还是被人发现了。
“林国栋!他在这里!”
一声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来。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后门。
“林董!我们厂几百号工人等着发工资,你不能不管啊!”
“上个月送来的那批货,两百万的货款,你今天必须给我结了!”
“林国栋,你别想跑!今天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愤怒的质问声,绝望的哭喊声,将林国栋团团围住。
公司的保安冲出来,勉强维持着秩序,护着林国栋,艰难地挤进了办公楼。
林国栋的办公室里。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领带被扯歪了,头发也乱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爸,你没事吧?”
跟在身后的林雪,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国栋摆了摆手,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一个一个地拨打。
他打给了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兄弟”。
得到的回复,却出奇地一致。
“老林啊,真不是我不帮你,我公司最近也困难……”
“林董,我现在在国外,信号不好,回头再说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个,两个,三个……
十几通电话打出去,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墙倒众人推。
林国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变卖资产。
他给房产中介打电话,将自己名下的一套景观别墅和两套公寓,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紧急挂牌出售。
他给古董行的老板打电话,将自己收藏多年的几幅名画和古玩,折价处理。
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疯狂地抛售着自己的一切。
一个上午过去。
他的秘书敲门进来,脸色凝重。
“林董,房子和古董都卖了,一共……一共凑到了八百五十万。”
八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在平时,是一笔巨款。
可是现在,面对银行三千万的催款,和楼下供应商们上千万的欠款,只是杯水车薪。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将一张牌打了出去。
“九条。”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人啊,眼睛得放亮点。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自己心里得有数。”
“有些人,有些家族,看着风光,其实就是个空架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结果呢?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给摁死。”
这话一出,牌桌上另外三个人心里都是一凛。
她们立刻明白了。
林家之所以倒得这么快,这么惨,根源,就在叶家。
“刘姐说的是!”李太太立刻附和道,“那林家父女,就是有眼无珠!放着小凡这么优秀的女婿不要,非要去捧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不是嘛!”王太太也说,“我可听说了,订婚宴那天,那林国栋是被吓得腿都软了,拉着他女儿,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跟你们家退的婚。现在好了,知道你们家建国的厉害了,想后悔?晚了!”
“这就叫报应!活该!”
听着这些吹捧,刘梅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她想起了那天在宴会厅,林国朵那张惊恐的脸。
想起了林雪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起。
她将手里的牌重重一推。
“胡了!清一色!”
……
叶凡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牌桌上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退出了游戏界面,点开了一个短视频软件。
热搜榜上,一个词条格外醒目。
#林氏集团千金跪求前男友#
他点了进去。
视频里,林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跪在君悦酒店的门口,身形单薄,看起来楚楚可怜。
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这男的是谁啊?这么牛?”
“听说就是叶家那个大少爷,以前不是个废物吗?”
“管他是不是废物,能让林家大小姐下跪,就是牛人!”
“这林雪也是活该,当初退婚,现在看人家厉害了又想贴上来,真够贱的。”
叶凡一条一条地翻看着评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这几天因为叶辰而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气,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他甚至觉得,叶辰回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让林雪那个拜金的女人,看清楚了,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他关掉手机,站起身,走到牌桌旁。
“妈,我出去一下,晚上跟朋友有约。”
刘梅一边收着赢来的钱,一边头也不抬地嘱咐道:“去吧,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叶凡走出别墅,开上他那辆新买的保时捷跑车。
他要去告诉他那些朋友,林雪那个女人,现在跪着求他们家原谅。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叶凡,才是最后的赢家。
……
傍晚。
叶建国下班回到了家。
他刚一进门,刘梅就兴奋地迎了上来。
“建国,你回来了!你听说了吗?林家的事!”
她手舞足蹈地,把白天听来的消息,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叶建国换了鞋,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听完妻子的话,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早就料到了。”
他端起保姆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说。
“林国冻那种人,目光短浅,见风使舵。他以为我们叶家是好欺负的?他以为我叶建国在江城这几十年是白混的?”
林雪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刘梅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绝望,彻底将她吞噬。
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还不够。
她转身走进客厅,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叠钱。
她数了数,大概有五六张,都是一百的。
她走回来,走到林雪的面前。
然后,她将手里的钱,像打发一个乞丐一样,轻蔑地,一张一张地,扔在了林雪的脸上,头上。
红色的钞票,轻飘飘地,散落在林雪的周围。
“拿着。”
刘梅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看你这么可怜,这点钱,就当是我赏你的。”
“拿着去给你爸买点药,或者,买口好点的棺材也行。”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别再来,脏了我家的地。”
红色的钞票,散落在林雪的周围。
像一滩干涸的血。
刘梅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林雪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风吹过,一张百元大钞从她的脸颊上滑落,飘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她没有去捡。
她的眼睛,空洞地看着面前冰冷的地砖。
刘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魔咒一样,在她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报应。”
“我看着,心里痛快得很。”
“赏你的。”
“别再来,脏了我家的地。”
羞辱,愤怒,怨恨……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麻木的空白。
她感觉不到额头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膝盖的冰冷。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一分钟,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
直到她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
她才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用手撑着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去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钱。
她转身,一步一步,僵硬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地方。
她走在马路上。
阳光刺眼。
过往的车辆,鸣着笛,从她身边飞驰而过。
路上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她的世界,只剩下黑白两色。
她回到了医院。
浓烈的消毒水味,将她的神志,拉回来了一丝。
她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的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规律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在为他的生命,进行倒计时。
林雪的手,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眼泪,再一次,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是她。
都是她。
是她害了父亲。
是她的愚蠢,她的自以为是,她的有眼无珠,才让林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才让父亲躺在了这里,生死未卜。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退婚。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叶辰。
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还会是她的父亲吗?
不。
不会的。
如果她成了叶辰的妻子,那她就是江城,乃至整个江南行省,最尊贵的女人。
林家,也会成为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她的父亲,会比现在风光一百倍,一千倍。
他会满面红光地参加各种顶级的宴会,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谈笑风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个废人一样,毫无尊严地躺在这里,等着死亡的降临。
都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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