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始终没往她这边落,嘱咐她的声音也淡淡的。
沈嘉似乎是被鸡蛋噎到了又去喝奶,只点头,没开口说话。
车子停在法院门口,谭林松还没转头,她就下了车。
在前面等她的同事拉着她的手,一副着急的模样。
他们侧头说话的时候,谭林松隐约瞥见那通红的眼尾,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倏地握紧。
她哭了,在他车上的时候就哭了。
看着她走进玻璃门,谭林松才掉头回修车铺。
张彬收拾完零件,看一眼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坐在门口的谭林松,擦擦手走过去。
“松哥,你怎么了?”
目光涣散的男人回过神,站起来。
“没事,今天你先干着,给你加钱。”
说完他就进了隔间。
张彬站在原地,他跟着他干了两年了,还没见过他失神成这样。
隔间电脑音箱里传出一阵笑声,屏幕里穿着校服的女生举着吹泡泡的杆往男生身上吹泡泡。
彩色的泡泡充满了镜头,模糊了笑着的女生,也模糊了回头的男生。
那是他们高二期末考完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宣传委员拍的。
男人窝在电脑椅里,嘴角勾起来又沉下去。
垂在座椅两侧的手动了动,抚上脸侧一处。
四年多,她还是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充满生命力,真挚又热烈。
而他早就在肮脏的社会里发脏发臭,烂的已经找不到视频里的影子。
这样的他,染指她就像一种罪孽。
隔间里响起一声轻叹。
谭林松啊,也不知道你还能在她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混乱的一天,他什么也没干,就这么把自己关在隔间里。
直到手机的闹钟响了,他抓起短袖套上出门。
步伐散漫的男人沿着路边往法院走。
路过一家馄饨铺子,男人脚步猛的顿住。
店门口的散桌边坐着一个脸上带伤的中年男人。
谭林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路尽头法院的大门。
他心里有了几分把握,转身过去。
阴影罩下来,中年男人抬头。
“小兄弟,你挡着我了。”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轻嗤,那双淡漠的眼微微垂下眼皮睨着他。
“昨晚没打服你?还敢来?”
中年男人腾的站起来就要跑,谭林松扭住他的胳膊把他压在墙上。
“狗杂种!老子正愁去哪里找你呢!”
被按住的中年男人被他话里的狠厉吓得一哆嗦,嗷嗷叫起来, 又听到那人一股子邪气的笑。
“使劲叫,正好警察也在找你。”
谭林松押着中年男人往法院走,就在快到大院时,手底下的人哈哈笑起来。
“小子,你有种就弄死我,不然等我出来了,那娇滴滴的法官……”
谭林松目光一沉,脚底转了个方向拖着他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些年,打了那么多架,他悟出一个道理,没种的人再多的法律教育都是多余的,只有打服了,他才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沈嘉收拾了包下班,走到大院门口环顾一圈,没看到谭林松。
她叹口气,抓紧了包带,警察局那边还没找到那个人,他藏起来了,不在住所附近。
沈嘉加快脚步往回走,路过馄饨铺子的拐角时,鬼使神差的往那边存放垃圾桶的巷子瞥了一眼。
巷子尽头堆着好几排垃圾桶,另一边开出一条夹道,站在路上是看不到里头的。
垃圾桶旁边掉了一只手机,此时屏幕正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