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苏棠摸着口袋里的遗嘱复印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这一次,她不仅要护住测评台,还要撕开所有藏在阴影里的手——包括那只握着苏家遗产,正准备扼住她咽喉的手。
苏棠把最后一叠测评策划案拍在餐桌上时,窗外的梧桐树正飘着新抽的嫩芽。
裴砚端着刚煮好的酒酿圆子过来,瓷碗边缘还沾着糖渍,映得她眼底的光更亮了。
“我要测评苏家老宅斜对角的‘福来居’。”她指尖戳着策划案里的老照片——青瓦白墙的门脸,门楣上“三代卤味”的木牌被岁月磨得发亮,“那是我爸当年常带我去的铺子,老板孙爷爷总说我舌头灵,能尝出他卤汤里藏的第七味香料。”
裴砚舀起一颗圆子吹了吹,递到她嘴边:“苏婉儿最近在老宅那边搞什么?”
“她让人在老宅外围拉了警戒线,说要‘修缮祖宅’。”苏棠咬碎圆子,甜香在舌尖炸开,“可孙爷爷说,上周有穿西装的人去福来居,说要高价收铺子,理由是‘影响老宅景观’。”她抽出一张照片,是手机偷拍的——穿酒红色套装的女人站在福来居门口,涂着同款酒红甲油的手正敲玻璃,“孙爷爷记不清长相,但这指甲,和苏婉儿上个月在律师所拍监控的一模一样。”
裴砚的拇指轻轻摩挲她发顶的呆毛。
三天前直播澄清时,她被弹幕骂“蹭热度”,现在倒要主动往苏婉儿的局里撞。
他把圆子碗推到她面前,声音却沉得像压了铅:“需要我让陈特助去谈福来居的合作?”
“不用。”苏棠舀起最后一颗圆子,圆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我要孙爷爷亲自说——当年我爸常抱着我来吃卤鸭,我蹲在灶台边数八角,他偷偷往我兜里塞糖桂花。”她抽出钢笔在策划案上画了个星星,“真实的故事,比任何证据都有力。”
书房的电话在这时响起。
裴砚接起,听了两句,指节突然收紧。
苏棠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知道是赵海的消息——这三天裴砚的手机24小时开着免提,赵海的调查进展总在凌晨或深夜传来。
“好,我马上过去。”裴砚挂断电话,转身时已经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陈特助说车库新到了辆粉色小电驴,说是你上次直播提过‘测评路边摊需要接地气的座驾’。”
苏棠当然知道他在撒谎。
裴砚说谎时耳尖会泛红,此刻那点红正从衬衫领口冒出来。
她踮脚啄了下他耳尖:“赵叔查到什么了?”
裴砚的呼吸顿了顿。
他低头看她,晨光透过纱窗落在她睫毛上,像沾了层细雪。
前世她被网暴时,也是这样仰着头问他“为什么没人信我”,可现在她眼里有火,烧得他想把全世界的阴谋都撕成碎片。
“苏家破产那年,你爸的运输公司出事故,说是货车刹车失灵。”他捏了捏她后颈,“赵海查到,那批刹车零件的供应商,和裴氏三年前收购的‘恒通机械’是同一家。”
苏棠的瞳孔骤缩。
前世她只知道父亲死于车祸,却不知运输公司的事故是压垮苏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起苏婉儿上周在产权申请书上的签名,突然明白那些急切——苏婉儿怕的不是她要回老宅,是怕老宅里藏着父亲留下的,关于供应商的证据。
“我今晚去老宅。”她转身要回房间拿钥匙,却被裴砚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