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口袋里的薄荷糖，又觉得不妥似的缩回去：“我、我是小明，您上次测评煎饼果子时，说我举的应援牌‘小甜饼超会吃’写得好看...”
苏棠眼睛亮起来，关掉直播走到他面前：“是那个把’甜‘字写成’田‘字的小明？
我当时还想，这小朋友肯定语文作业没少被老师画红叉。“
男孩耳尖爆红，从书包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我、我每天都看您的视频，上周奶奶住院，我偷偷用病房的微波炉给她热您推荐的藕粉，她喝着喝着就哭了...她说像极了我妈走前给她冲的那碗。”
苏棠蹲下来，和他平视。
风掀起男孩额前的碎发，她看见他眼尾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奶奶现在好点了吗？”她轻声问，伸手把他揉皱的衣领抚平。
“好多了！”男孩用力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个塑料盒，“我、我今早用零花钱买了糖霜饼干，和您视频里吃的那种一样！”
裴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弯腰从西装内袋摸出包湿巾，不动声色地递给苏棠。
她接过擦了擦手，才去接男孩的饼干盒，指尖碰到他冻得冰凉的手背：“小明要不要一起吃？
老李的麻辣烫，加份鱼豆腐就不那么辣了。“
“真、真的可以吗？”男孩眼睛亮得像星子，被苏棠拉着在小马扎上坐下时，裤脚还沾着摊位前的煤渣。
裴砚转身去买冰奶茶，回来时正看见苏棠夹起块吸饱辣汤的豆腐，吹得腮帮子鼓鼓的，递到男孩嘴边：“小心烫，吹凉了再咬——对，像这样。”
暮色渐浓，小吃摊的白炽灯在头顶亮起。
苏棠的直播又开了，镜头里是她沾着辣油的嘴角，和男孩举着奶茶杯碰杯的手。
裴砚站在人堆外，看着弹幕疯狂刷“小甜饼和小粉丝的双向治愈”，忽然摸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联系教育机构，给三中贫困生设个‘甜饼奖学金’，重点帮扶单亲家庭。”
收摊时，老李往他们塑料袋里塞了把刚炸的花生米：“苏姑娘，明儿我新到批山竹，您来尝尝？”
苏棠抱着装测评素材的手机，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来！
不过得先记账——裴总，花生米算你请客啊。“
裴砚接过塑料袋，看她低头翻找车钥匙时，发梢扫过他手背。
路灯在她身侧投下暖黄的影，他忽然想起今早她在老宅说的话：“前世我以为暴雨夜是终点，现在才知道那是起点。”
而此刻的起点，是油光围裙的老李，是红着眼眶的小明，是麻辣烫锅里翻涌的辣油，是苏棠举着手机时，屏幕里跳动的、鲜活的、热气腾腾的人间。
回到车上，苏棠的手机亮个不停，是测评平台的消息提示。
她点开看了眼，又赶紧锁上屏幕——弹幕还在疯狂催更，评论区已经有人在猜“今晚小甜饼会怎么夸老李的辣锅”。
裴砚发动车子，瞥见她正拿小本本记着什么：“记什么呢？”
“麻辣烫的辣度分级，牛筋丸煮三分钟最弹牙，小明的奶奶需要藕粉的无糖版...”苏棠抬头，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还有——”她突然凑近，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下，“裴总今天当工具人买奶茶，记欠我一杯糖霜饼干味的。”
夜风卷着小吃摊的香气钻进车窗。
裴砚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红灯笼，喉结动了动：“今晚帮你剪视频。”
“成交。”苏棠晃了晃手机里的素材，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亮，“不过先说好，你要是敢把我被辣出眼泪的镜头剪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