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目光,变得锐利。
“朕要赤狄可汗,亲自来京城,向朕解释这个‘误会’。”
使者脸色大变。
赤狄使者离开皇宫时,腿肚子还在转筋。
为首的使者名叫呼延图,他此刻面如死灰,额角冷汗涔涔。
南胤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砸得他魂飞魄散。
要赤狄可汗亲至京城。
这已经不是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回到驿馆,呼延图屏退左右,只留下副使巴图。
“他怎么敢?”
巴图年轻气盛,兀自愤愤不平。
“三千破三万,他有什么不敢。”
呼延图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他比巴图更清楚,惊雁谷的惨败意味着什么。
“可汗亲至,与阶下囚何异?”
“那也比整个部落覆灭强。”
呼延图颓然坐倒。
他想起林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仿佛他们赤狄的命运,早已被他握在掌心。
“我们必须将此地虚实,尽快回报王庭。”
巴图压低声音。
呼延图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他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议和是假,刺探虚实才是真。”
林澈的话,言犹在耳。
他早就看穿了。
数日后,林澈下旨,邀请赤狄使团“参观”京城几处工坊。
旨意说得客气,名为参观,实为展示。
呼延图心中叫苦,却不敢违抗。
第一处,是城郊的一座炼铁高炉。
使者们远远望去,只见那高炉巍峨,烟气冲天,数十名赤膊的工匠正忙碌着,将一车车矿石与焦炭投入炉中。
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硫磺的气息。
不多时,炉底开闸,赤红的铁水奔涌而出,如同一条火龙,注入早已备好的模具。
“此炉一日出铁,可抵贵部十座小炉一月之产。”
陪同的工部官员语气平淡,却字字惊心。
呼延图看着那源源不断的铁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南胤的铁器本就精良,如今产量如此恐怖,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武装更多军队,打造更多破甲箭、轰天雷。
他不敢想下去。
第二处,是一间玻璃工坊。
工坊内窗明几净,与炼铁厂的粗犷截然不同。
匠人们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吹管,将熔融的玻璃液吹制成各种形状。
最让呼延图等人震惊的,是那些晶莹剔透的平板玻璃。
“此物名为玻璃,可透光,却坚硬。”
官员拿起一块,轻轻敲击,发出清脆声响。
“若用于窗户,则冬暖夏凉,光线充足。”
赤狄人住帐篷,用兽皮或毡布挡风,何曾见过这等奇物。
一个年轻使者忍不住伸手去摸,被呼延图厉声喝止。
“不得无礼。”
那官员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随后,他们看到了一些打磨好的凸透镜与凹透镜。
官员拿起两片镜片,一前一后,对着远方。
“此物名为望远镜,可观远景,于军阵索敌,有奇效。”
他将望远镜递给呼延图。
呼延图颤抖着手接过,凑到眼前。
远处城楼上的旗帜,士兵的眉眼,清晰可见。
他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将望远镜失手跌落。
这东西若用于战场,斥候的作用将被无限放大。
己方动向,将再无秘密可言。
“天神之眼……这是天神之眼……”
巴图在一旁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骇。
最后一处,是神医门的外院。
几名身着素衣的门徒,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一些草药,清洗伤口用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与酒精混合的气味。
“陛下仁德,特许神医门救治伤患,军中伤药,亦多有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