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怕他,还是嫌他太浑?
他心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厌烦。
大约半小时后,孟新竹气喘吁吁地跑到操场,绕着跑道转了一整圈才来到后操场。
傍晚的光线低沉下来,树影斜斜地洒在地面上,她终于在靠近林子的长椅上看见了那个懒洋洋靠着椅背的人。
路扬闭着眼,耳机塞着一只,另一只垂在肩头。他身前披着校服外套,长腿一伸,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故意晃着不理人。
孟新竹停住脚步,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走上前。
他仿佛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倦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他擦破皮的手背上,那道血迹干得有些发黑,沿着指骨蜿蜒,看着便疼。
孟新竹手里攥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碘伏、棉球、创口贴,还有卷着边角的纱布。
阳光斜照下来,把那袋子的轮廓映得清清楚楚。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她轻声说,声音还带着跑步后的喘息,语调平缓,却有种笃定。
路扬没动,眼皮微垂,只挑了挑眉,看着她,好像在衡量什么,又像懒得拒绝。
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半是应允,半是随她去。
孟新竹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袋子放在腿上,动作不紧不慢地取出碘伏,蘸了棉球。
“会有点疼。”她小声提醒了一句。
他没回话,只把受伤的那只手稍微抬了抬,摆在她眼前,指节蜷着,骨感分明,像是压根没打算配合,只是随便应付。
棉球碰上伤口那一刻,他皱了皱眉,低声“嘶”了一下。
她手指稳稳地按住他掌心,动作很轻,却透着一点坚持和不容挣脱的意味。
路扬眼皮动了动,低头看她,发现她睫毛低垂,眼神专注,像是把注意力全放在那条伤口上。
他垂在一侧的手忽然握了握,又悄悄松开。
孟新竹没抬头,只是继续轻轻地擦着,棉球蘸着碘伏的酒精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下次别这样了。”她轻声说,“他们说什么你不理就是了,我也没在意过。”
路扬嗤笑一声:“你还真觉得我是在替你出头?”
孟新竹顿了顿,没有反驳,只是慢慢地打开创口贴,贴上他的指背,又贴了一张在他的额角,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不管是不是,我还是谢谢你。”
风从树林那头吹来,夕阳染红了她的侧脸。
他忽然移开了视线,像是有点不自在。
“不用谢我,我是看他们烦。”
“嗯。”她应了一声,笑得很轻。
他忽然觉得那天的傍晚,比他想象中还要长了一点。
……
但哪怕后来路扬和孟新竹结了婚,他也从未真正和她有过什么身体接触。
路扬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她只是顺从了他妈临终前的那句托付,履行着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义务。
而她演得也并不特别用力。
每当他起身离开房间,不和她共处一室时,哪怕背对着她,他也能感觉到那股隐约的松弛——她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吐息、肩膀的那点放松,全都像针一样落在他背上。
就好像他存在,就是她的负担。
想到这里,路扬冷笑了一下。
女人真是善变。
而此刻,孟新竹手指轻轻地掠过他,柔软又专注,像是无声地抚平他的烦躁与不耐。
心跳在一瞬间错乱。
路扬不自觉地低头,看她细细擦过每一只爪子,她还在和他讲话,低声地念叨着:“你今天脾气好像稍微好了一点点……是不是因为吃了包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