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怎么偏偏选我不在的时候离婚啊？”方晴一边嚼着鸭肉，一边控诉似的看她，“我都没法第一时间冲过去给你撑场子！”
孟新竹和路扬的结婚纪念日是9月30号，离婚的那天刚好是10月1号。
十一放假，方晴刚好坐了早班机去日本看演唱会。
“因为……30号那天，他带我去高空餐厅吃饭。”
原本趴在沙发上、看似睡着的比格犬，耳朵悄悄竖了起来，眼皮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忽视的讯号。
“啊？！”方晴一下激动了，筷子都快敲到碗边，“他脑子有病吧！”
比格犬的尾巴僵了一下，原本松散的身躯也悄悄绷紧，黑亮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似乎在等接下来的话。
路扬心底其实颇有些不以为然，至于吗？
“他不知道你爸是跳……” 方晴说到这里，微醺的醉意让她的语速有些发飘，可话在最后一刻硬生生顿住了，像撞在了舌尖上。
跳什么？
跳……楼？
这两个字没被说出口，却如沉石一般砸在了路扬的脑海里，掀起一圈又一圈的回响。
他当然知道孟新竹父母早亡，但她从未说过任何细节，他只当是一场意外，从没往“自杀”两个字想过。
那一瞬间，他的目光落在孟新竹身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她没什么异样，只是用筷子慢慢夹着菜，表情安静，却带着某种轻微的，日常里也难以察觉的疲惫。
像是背后有风正吹着她，她始终站得挺，却不愿让人看出她其实一直在抵御。
“真不是个东西！”方晴一拍桌子，怒火重燃，“就这也配当你老公？他连你恐高都不知道！”
比格犬在沙发上轻轻地动了一下，他以为她只是不想和他说话，现在想来，那根本是忍耐，是在强撑。
“离得好！” 方晴说完，又仰头灌了一口啤酒，眼睛却有点红了。
孟新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地笑着说：“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吗？还拿了离婚证呢。”
“你也不用觉得是你欠了他们家的，要说欠，你也是欠路家姨姨的，又不是欠他路扬的！”方晴哽咽着，“你看你在路家，一天比一天瘦了，一看就过得不好！”
“哪有。”孟新竹扯了扯嘴角，试图笑得轻松些，“我这是为了保持身材，路家又没人为难我。”
“可你不开心啊。”
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了路扬的耳朵里。
方晴的声音有些哑，眼神却温柔又真切地落在她脸上：“竹子，以后你的生活都会越来越广阔的，你会拥有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不是谁安排的，不是为了还谁的情，也不是为谁强撑起来的，而是你自己选的。哪怕只是一个午后，一间小屋，或者一个不说话但能陪你的朋友。”
孟新竹点点头，眼里像是也泛起一点光芒，但她还是忍不住笑着调侃：“怎么当老师了还这么爱哭？那群初中生不笑话你？”
“谁敢笑我！”方晴破涕为笑，一挺胸，毫不示弱，“我给小屁孩们加十张英语卷子！保准他们哭！”
屋里气氛一下子轻了，暖了。
而那头趴在沙发上的比格犬，缓缓垂下了耳朵。
他闭上眼，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回忆。心底某一块，轻轻地松动了——迟来的、沉默的、像愧疚，也像恍然。
“这次你去日本买什么了？”孟新竹轻声问，顺势把话题轻轻转了个弯。
一听到这个问题，方晴像被人按下了启动键，整个人瞬间来劲，唰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跑到门口，蹲下身子打开了那只银灰色的行李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