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我艰难地睁开眼。
喉咙火烧般的疼,却有人将温水缓缓渡进我口中。
我惊惧地向后缩,却被握住脚踝拽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低笑一声,烛火映亮半张清隽面容,竟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暗卫,谢惊澜!
“娘的命真硬。”
他指尖拂过我脖颈青紫,“连九十九株断肠草都能扛过来。”
“是你换了药?
为什么要救我……”在我的惊讶声中,谢惊澜忽然单膝跪地:“臣这条命,本就是娘娘给的。”
记忆突然翻涌,原来谢惊澜是三年前我从流民刀下救下的少年。
他眉骨那道狰狞刀疤透着杀气:“娘娘要想报仇,我愿意做娘娘的刀。”
我看着谢惊澜眼神灼灼,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太累了,累到连恨都觉得痛。”
“那娘娘想怎样?”
我看着暗室出口透着一丝光亮,像是最后抓住希望。
“我不想做皇后了,我想要做个普通人。”
谢惊澜讷讷地应了声好。
当夜,他就带我搬进了山庄里。
他指尖掠过我被断肠草毒伤的心口,心疼地出声:“这是西域的雪莲。
能养经脉。”
我望着他侧脸怔住,他捧着青瓷碗半跪在竹榻前,却在触及我指尖时猛地缩回手。
他收回手的瞬间,我忽然看清他腕间层层叠叠的伤口。
我知道,这是他爬山雪山替我采雪莲划伤的。
他仓皇要藏起伤痕,却被我握住手掌。
暗卫常年执剑的指节粗粝带茧,刺的我手心生疼。
“往后不必称娘娘。”
我蘸着药汁在他掌心写字,“凤叶,我叫凤叶。”
他怔怔地点头,往后陪着我在农庄里待了一月又一月,却从不敢有丝毫僭越。
只是日日带着满身的伤痕,捧着一碗雪莲汤过来。
“谢惊澜。”
我忽然唤住他,他却僵在门前,控制不住颤抖。
“娘娘……不,凤叶……怎么了?”
我看着他痴愣的模样,笑着开口。
“明日……教我辨草药可好?”
在听见我笑后,我看见他紧绷的肩背一寸寸软下来,轻声答应:“好。”
往后他日日教我辨识草药,我随他过了一月又一月。
直到三年后,我开始习惯这种生活。
他却拖着一身伤回来。
我看着他浸血的衣裳一滴滴落下血痕,泪水不自觉落下。
他声音喑哑开口:“凤叶,顾瑾行他谋反了……”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忍不住颤抖。
这三年来,每到深夜辗转难眠之时,我还是会想起顾瑾行。
他的恨,他的不堪,还有他的爱……可他为什么会谋反?
还没来得及等我多想,谢惊澜就失血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