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俞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我习惯性掏出钥匙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
江瑶睡眼惺忪,睡衣外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红痕。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俞川:“这是我爸妈买的婚房,你带她来?”
“俞川,你穷疯了吗?”
当初我爸妈看俞川人不错,但家里实在困难。
于是拿出老两口毕生积蓄给我们买了这套婚房。
三年前,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舍得卖掉这套房。
却没想到竟会被鸠占鹊巢。
房子是这样,那房本?
我一把推开江瑶冲进主卧,翻箱倒柜地找房本。
不看不知道,主卧里早已没了我的任何物品。
江瑶的护肤品,江瑶的衣服,江瑶的照片,满满当当占据了主卧。
我抖着手去开床头柜的隔层,在摸到那本房产证时。
心骤然从嗓子眼落回胸口。
可当我看到房本署名时,脑袋嗡的一声,全身血液倒流。
俞川气冲冲地上楼,一张嘴就是呵斥:“你什么意思?
一进门就翻箱倒柜,惯得你无法无天了?”
“你还敢推瑶瑶,赶紧给她道歉!
不然你休想拿到那三千万!”
跟过来的江瑶早已泪流满面,发抖的身子像是风中飘荡的柳絮。
一开口,声音哽咽得不像样:“姐姐,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初次见面你竟要这样羞辱我!”
话还没说完,俞川就心疼地把江瑶搂进怀里。
可我根本顾不上这两人演戏。
抖着手指着房产证上的江瑶两个字,眼泪像决了堤:“俞川,你怎么解释?”
抽屉内的夹层极其隐蔽,我只告诉过俞川。
我以为他多少会愧疚,没想到他只顾着安慰江瑶,头也不回:“你常年不回来,房子总不好空着吧?
瑶瑶也只是为你好,给房子增加点人气。”
为我好?
他明知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遗物。
我只是让他代为保管,他到底凭什么私自过户?
又是谁帮他办的这过户?
我眼泪吧嗒吧嗒掉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俞川,把房子还回来,不然我就去告你!
告你非法侵占他人财物!”
像是很久没见我这样哭了,俞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那是独属于大学时的他会露出的神色。
那时我脾气倔,人前落不下一滴泪。
被欺负狠了也只会躲在俞川怀里嚎啕大哭。
眼泪就像这样,雨滴般簌簌落下,像怎么也流不干似的。
俞川知道,我会这样哭,一定是难受到了极致。
他怔愣的往前走两步,想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将我搂进怀里。
却被我一巴掌拂开。
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江瑶的尖叫声。
她把俞川护在身后,愤怒至极:“苏云橙!
房本是我过户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她站到灯下,我这才注意到。
她身上还穿着我妈生前给我准备的结婚睡衣。
我彻底疯了,“冲你来是吧?
好!”
“那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我还没碰到江瑶,俞川便攥住我的手扔到墙上。
一片猩红中,我听见他愤怒的声音:“苏云橙,你疯了吗?”
“房子又不是不让你住,你到底在闹什么?”
“做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瑶瑶?!”
我踉跄起身,一双眼睛木然地看着他:“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俞川,你的格局没小到分手了,还要侵占前女友财物的道理吧?”
听到“分手”两字,江瑶眼睛一亮,却还要故作委屈。
她倔强地朝我抬起下巴,一字一顿道:“是我不对,我这就脱给姐姐!”
俞川脸上的心疼立即转为愤怒,他一把将我推出屋外。
抱着哭泣的江瑶千哄万哄:“好好好,咱不要她的东西,什么东西也配给咱瑶瑶穿!”
“老公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主卧大门骤然关上,半晌出来的只有俞川。
他将撕得粉碎的房本,和剪得稀烂的睡衣一同砸到我身上。
像是要把今天我让江瑶受得气通通报复回来。
“苏云橙,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别为难瑶瑶。”
“今晚你去杂物间睡一晚。
别惹事,不然你休想拿到那三千万!”
我沉默地捡起一地的杂乱,一瘸一拐下楼。
杂物间阴冷不堪,我睡不着,只能在半夜爬起来,望着月色发呆。
纯穷的那年,为了不让爸妈的房子被追债人收走。
我和俞川挤在三百块一个月的阴冷地下室。
冬天透风,夏天蒸笼。
俞川不止一次盯着与地面平齐的天花板劝我:“想清楚,苏云橙。”
“我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给不了你想要的以后。”
我那时纯爱得要命。
把刚冷水淋完澡的身体缩进俞川怀里。
整颗心小鹿乱撞。
明明地下室离连束光都透不进来,我却执拗地硬要撞南墙。
“俞川,我想要的以后,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托举俞川。
他说过,等哪天他有钱还清债务。
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赎身,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现在他有钱了,买得起几千万一枚的钻戒了。
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和我划清界限。
叹出口气,我连夜起身,收拾好所有证件和爸妈遗物。
只等俞川给我支票后,我即刻就走。
可第二天,俞川没有给我支票,而是将我带到了一个拍卖会。
正在我摸不着头脑时。
我看到了自己大学的设计作品,出现在拍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