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家境的骤然好转和苏明理在家中日益凸显的核心地位。
却如同滚油一般,灼烧着苏明志那颗早已被嫉妒和不甘填满的心。
他依旧被苏大山逼着干些杂活,但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他每日看着苏明理穿着簇新的细棉布衣裳,用着上好的笔墨纸砚,在特意为苏明理添置的书桌前用功。
而自己却只能穿着打补丁的旧衣,用着苏明理“淘汰”下来的残墨秃笔。
苏明志心中的怨气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这日,苏明理正在房中临摹周夫子新借给他的一本名家法帖。
苏明志却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苏明理,你倒是清闲得很啊!”
苏明志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酸意,“全家人都指望着你这个‘神童’光宗耀祖,你可别到时候掉链子,让大家白欢喜一场!”
苏明理放下笔,平静地看着他:“明志哥有话不妨直说。”
“哼!直说?”苏明志冷笑一声,“我只是提醒你,别以为自己会做几个不入流的小玩意儿,认得几个字,就真把自己当成文曲星下凡了!科举考场,看的是真本事,不是你这种投机取巧的小聪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我听说,镇上有些富家子弟,为了能在县试中取得好名次,可是会花大价钱请人代笔,或者提前疏通关系的。你可别到时候……被人当成了那种不学无术之辈,连累了苏家的名声!”
这话里话外的暗示,分明是在影射苏明理可能会通过不正当手段来获取成绩。
苏明理闻言,眼神骤然一冷。
他可以容忍苏明志的嫉妒和无理取闹,但绝不能容忍对方如此恶毒地污蔑自己的人品和即将到来的科举。
“苏明志,”苏明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我苏明理读书习字,凭的是自己的努力和恩师的教诲,从未想过走什么歪门邪道,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他虽然年幼,但此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迸发出的凌厉光芒,竟让苏明志心中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对峙。
“苏大山在家吗?县学里的贵客到了!”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县学里的贵客?
苏家众人都是一愣。
苏大山和张氏连忙从屋里迎了出去,苏明理也跟在后面。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文士,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礼盒的小厮。
那文士神情倨傲,目光在苏家这破旧的茅草屋上扫过,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请问……请问贵客是?”苏大山有些局促地上前问道。
那文士用鼻孔“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吾乃县学陈教习门下管事,奉教习之命,特来拜访。”
陈教习?
苏明理心中一动,想起了周夫子曾提及的那位在县学任教的同年旧友。
难道是恩师已经替自己引荐了?
苏大山和张氏听闻是县学教习派来的人,更是受宠若惊,连忙将人往屋里请。
那管事却摆了摆手,目光直接落在了苏明理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你便是苏明理?”
苏明理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学生苏明理,见过管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