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喉头滚动,面色发白,心虚地瞥了眼尤娇娇,却始终没敢接陈阳云的话。
陈阳云挠了挠头:“姐夫,你咋不说话啊?”
陈君雅狠狠瞪向弟弟:“乱什么嘴!你姐夫……早就不在了!”
“姐你装什么糊涂?”陈阳云吊儿郎当地晃着腿,“那姓封的不是一直惦记着当你男人吗?现在前姐夫死了,他不正好上位?你们那点事儿我可都门儿清。”
尤娇娇坐在椅子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肩膀止不住地发颤,呼吸也越来越急——她明明攥紧了拳头,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口翻涌的血气。
陈君雅转而望向警察,眼角挂着抹似有若无的泪:“警官,我弟弟这事……要坐牢吗?”
“若能取得受害者谅解,交些罚款便可。”
“那就好……谢谢谢谢。”她转头看向尤娇娇,刚要开口,却见对方猛地站起身。
“抱歉,我需要冷静一下。”
尤娇娇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翟夏兰急忙跟上,路过封景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到底是封家二少爷,纵有满心怨怼,她也不敢当面发作。
陈君雅低头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带了颤:“阿景,你看娇娇这样子……我弟弟会不会真要坐牢?他才十六岁啊,要是留了案底,这辈子可就毁了……”
“我去劝劝她,不要担心。”封景起身追了出去。
目送封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阳云冲姐姐挤眉弄眼:“姐,你这魅力值够高啊,都这么久了,封家二少还对你念念不忘?”
“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陈君雅轻斥一声,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抹得逞的笑,到底还是没藏住。
警局门口,尤娇娇蜷着身子蹲在台阶上,翟夏兰气鼓鼓地在旁骂骂咧咧:“这死渣男,连句人话都没有,装什么深情种马?真该送他去庙里当泥菩萨,起码还能骗两柱香供着!”
话音未落,她瞥见封景的身影,瞬间噤声,干笑着打招呼:“封、封二少爷。”
封景自然听见了那些话,挑眉道:“少在这儿挑拨我和娇娇的关系!我对她的心日月可鉴,为了娶她,我可是下了天价彩礼的!”
“是是是……”翟夏兰忙不迭点头,瞥见他沉下的脸色,识趣地撒腿跑开。
封景在尤娇娇身边坐下,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娇娇,别听陈阳云胡说八道。我和陈君雅早就是过去式了,如今我们都订婚了,我心里只有你。”
尤娇娇深呼吸一声,轻声应了句:“我知道。”
“别生气了,嗯?”封景指尖摩挲着她的发顶,“那小子不懂事,你要是真让他坐牢,传出去难免说你气量小……”
“如果我不原谅呢?”
“娇娇!”他语气骤然带了点急,“她毕竟是我初恋,你总得给我点面子……这样,你要什么补偿?”
“我退婚,彩礼钱不还了。”尤娇娇抬眸看封景,“如何?”
封景一愣,随即笑出声:“开什么玩笑?就为这点小事闹退婚?一个亿不是小数目,你若真这么做,网上唾沫星子能把你淹死。”
尤娇娇勾唇轻笑——这话,她早该料到的。
“我开玩笑的。”
封景松了口气,指尖轻拍她手背:“这就对了,以后别总拿退婚说事。你说吧,想要什么赔偿?”
“我亲自和陈小姐谈。”
封景眉心微蹙:“你要和她谈什么?别吓着人家。”
“不会。”
一进警局,陈君雅立刻迎上来,眉心拧成一团:“娇娇……”
封景冲她摆摆手,示意安心。
她立刻展颜,只是眼底还凝着未褪的忧色。
尤娇娇直视着陈君雅:“陈小姐,令弟撞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有个条件——别再和封景来往。”
“这……”陈君雅望向封景,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
“娇娇,你这要求太胡闹了!”封景急得往前半步,“她儿子失踪了,现在孤立无援,我必须帮她找孩子。你不让我插手,是想让那孩子出事吗?”
“警察和孩子父亲的家人都在找,少了你就不行?”
“多一个人多份力!”
陈君雅忽然掩面低泣:“你们别为了我吵架……娇娇提的要求我都答应。阿景,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忙,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话音刚落,她便扯了扯陈阳云的袖子:“快跟尤小姐道个谢,人家不追究你了。”
少年斜睨着天花板,满脸不耐,压根没打算开口。
陈君雅苦笑:“娇娇别介意,他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阿景,我们先告辞,不打扰你们了,你和娇娇好好聊一聊,别让她一直生气,女孩子生气会变丑的。”
刚转身,听到这句话的陈阳云忽然拧起眉,狐疑地打量尤娇娇:“这美妞和姐夫啥关系?”
“别乱说话,娇娇是封二少爷的未婚妻。”
“卧槽?!”陈阳云当场炸毛,“姐夫你玩呢?都有未婚妻了还跟我姐不清不楚?”
封景喉结滚动,眼神发虚:“这事以后再说,你们先回去——”说着,他紧张地瞥向尤娇娇,生怕她露出愠色。
可陈阳云不依不饶,一把勾住封景的脖子:“我姐虽说结过婚生过娃,追她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很受欢迎的,你要是不抓紧,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拐跑了!再说了,你要敢脚踩两条船,我第一个不认你这姐夫!”
封景喉头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我会处理好的,很快。”
“最好赶紧的!”陈阳云甩下一句威胁,结果就被陈君雅红着脸强行拖走。
尤娇娇抿紧唇线转身就走,封景慌忙跟上:“娇娇,你别这样……要不要再去医院做个检查?你被撞伤的地方还疼不疼?”
她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大厅拽起翟夏兰:“走,回去。”
“哎,好……”翟夏兰偷瞄眼封景黑沉的脸色,忙不迭跟着她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尤娇娇压根没看封景伸来的手,径直跟着翟夏兰坐进保姆车。
车内,封景隔着玻璃拍打车窗的身影十分着急,翟夏兰握着方向盘直叹气:“娇娇,你瞧他那猴急样……”
“别理他,开车。”
翟夏兰冲车外赔了个苦笑,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封二少爷。”
踩下油门时,后视镜里映出封景趔趄的身影。
车子驶出一段路后,她终于憋不住:“你也太憋屈了!怎么就被封景三言两语哄好了??要我说,就该让那混小子吃点苦头,哪能这么轻易放过?或者是敲诈一笔钱!!”
“伤得不重,就算闹到法院,顶多赔点医药费。”尤娇娇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捏紧安全带,“何必和他们闹的太难看。”
“也是……”翟夏兰偷瞄她脸色,“不过封二少这事确实过分,一边和初恋纠缠不清,一边又让你受委屈,以后结婚了,也要憋屈。”
“我退不了婚。”尤娇娇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在自我催眠,“一个亿的彩礼,我拿不出来。”
翟夏兰长叹一口气,“娇娇,许多豪门公子哥拥有女人无数,就咱们身边都那些人,哪个女朋友不多??更别说封景这种财阀世家的少爷了,你们结婚后,说不定他还会带女人回来,依我看,你还不如嫁给钱算了,爱情……爱情算个屁啊!!”
车厢里沉默片刻。
尤娇娇觉得很有道理。
反正她退不了婚,还不如老老实实嫁了,然后使劲花钱!!
至少这样,心里也有安慰。
她摸出手机,给封景发去消息:补偿的事想好了,转笔钱过来。
很快,消息框弹出回复:多少?
她咬了咬唇,指尖飞快敲击屏幕:五十二万。
对面沉寂几秒,跳出句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话:送你五百二十朵玫瑰如何?浪漫又实惠。
尤娇娇攥紧手机,气得连指甲都在发颤——果然,男人的嘴永远比鞋底还薄。
她关了手机,“我估计,嫁给封景,也花不到他的钱。”
“为什么?”
“他不给。”
“艹!!”
尤娇娇在这一刻,彻底决定要退婚了。
她向来不愿回尤家,可这次不得不硬着头皮踏进门——她要搬走自己的东西,更要想办法讨回那笔被吞的彩礼钱。
刚跨过门槛,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便刺得耳膜发疼。焦霞文攥着条钻石项链对着光晃来晃去,眼角笑出的褶子能夹死苍蝇,尤文成则捧着幅新得的名人字画,摇头晃脑得像在品鉴传世珍宝。
茶几上堆着清一色的奢侈礼盒,包装丝带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尤娇娇眉峰微蹙:“这些是谁送的?”
焦霞文慌忙侧身挡住礼物,金戒指在锁骨处晃得人眼晕:“什么谁送的?这是我们自己买的!”
“用我的彩礼钱买的吧?”
“闭嘴!”尤兰娜甩来个白眼,口红涂歪的唇角扯出尖酸的弧度,“爸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这点钱是他们该得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