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我?你们摸着良心说话不觉得亏心吗?从小我就跟着奶奶长大,要不是奶奶走了,我死都不会回这个家!你们尽过一天当父母的责任吗?哪年过年给我买过新衣服、备过礼物?”
焦霞文翻了个白眼,指甲在沙发扶手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瞧瞧,这是开始翻旧账了?”
“少废话!把彩礼钱还给我,不然就断绝关系!”尤娇娇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哟,哪家嫁女儿的彩礼不是归父母?你还想带走?封家那么有钱,会在乎这一个亿?”焦霞文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戳向尤娇娇,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不管!今天必须把钱给我,不然我就报警!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尤兰娜的名声还要不要?她还想在娱乐圈混出头?做梦!”
尤娇娇这话像戳中了要害。
以往她撒泼打滚时,尤文成和焦霞文眼皮都懒得抬,此刻却同时变了脸色。
焦霞文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几乎戳到她鼻尖:“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
“一个亿买断血缘关系,你们赚大发了。”
“你……”焦霞文心口一阵发闷,忽然瞥见玄关处的身影,眼睛瞬间亮起来,“阿桓!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你这白眼狼姐姐,非要让我们还一个亿,不然就断绝关系!”
尤桓扫了眼沙发上的尤娇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断就断,早该把她赶出去了,留着碍眼。”
“你糊涂!”焦霞文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儿子胳膊,“她以后嫁到封家,咱们还要靠她……”
尤桓眼神一滞,上下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尤娇娇,喉结滚动了两下,没再说话。
这时,尤兰娜踩着细高跟扭进来,吊带裙的领口几乎开到腰间,口红在嘴角洇开一抹艳红,即便自己哥哥和爸爸在家,她也不避讳 似乎被看光也没有什么影响:“哎呀,有什么好吵的?家里不是砸钱让我出演女主角了吗?等剧一播,我每天赚208万,还怕没钱?到时候我给咱家公司代言,产品分分钟卖爆!”
焦霞文瞬间转怒为喜,捏着女儿的手腕直点头:“可不是嘛,我家娜娜天生就是当大明星的料,之前没火就是缺资源,这次咱们砸锅卖铁也得捧红你!”
说完,她转身瞪向尤娇娇,眼底闪过狠意:“你要断亲是吧?行!我今天就遂了你的愿!从今天起,你踏出尤家大门就别想再回来!你结婚那天我们也不会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就是一个没有家没有人要的野种!”
尤娇娇冷笑一声,从包里抽出早已备好的断绝关系协议,推到两人面前。
焦霞文看都不看,抓起钢笔就签了名,墨迹在纸上洇出粗重的褶皱。
尤文成下笔时几乎要把纸戳破,牙缝里挤出一句:“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尤娇娇收起协议,转身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背上,压了二十年的重担忽然轻得仿佛一片羽毛。
车子驶出院落时,她听见焦霞文在身后尖声咒骂,却只觉得风从车窗灌进来,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后视镜里,尤家的雕花铁门越缩越小,她闭上眼睛,忽然想起小时候趴在奶奶膝头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奶奶总是摸着她的头说:“傻孩子,有的人心是冰做的,暖不热的。”
此刻,她终于信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郊区公寓楼下。这是翟夏兰帮她租的房子,淡蓝色外墙爬满绿萝,比尤家那座阴森的别墅顺眼太多。
“环境不错,谢了兰儿。”尤娇娇拖着行李箱下车,仰头望着阳台上的藤编吊椅。
“跟我客气什么?朋友不就该互相搭把手?”翟夏兰穿着oversize卫衣,蹲下身帮她整理滑落的编织袋,“行李全搬出来了?”
“嗯。”
“真和你爸妈断干净了?”
“嗯。”
翟夏兰忽然凑近她,指尖戳了戳她发顶:“说真的,你确定不是捡来的?哪有亲生父母这么狠的?”
尤娇娇垂眸盯着地面的裂缝,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偷偷做过亲子鉴定,是亲生的。但……”
她喉结滚动,没再说下去。
翟夏兰瞪圆眼睛,下巴几乎要砸到锁骨:“那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亲生女儿?这简直比电视剧还离谱!”
“算了,不想这些了。”尤娇娇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抬头望向公寓楼,“反正都断了。”
“那一个亿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封家彩礼到账太快,我没拦住。”尤娇娇苦笑,“从他们嘴里抠钱,比让铁树开花还难。”
“接下来什么打算?总不能真嫁给封景那纨绔吧?”
“我要进娱乐圈当明星。”
“啥?”翟夏兰猛地转身,卫衣帽子都歪到了一边,“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娱乐圈?”
“听见尤兰娜说,大明星一天能赚208万。”尤娇娇眼神逐渐冷下来,“我去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一线大明星一年收入上亿不是问题,只是……”翟夏兰上下打量她:“你身材颜值确实没话说,可演戏这事儿……可不容易。”
“学呗。”尤娇娇扬起下巴,“三个月赚够一个亿有点难,但半年内爆红——”她勾了勾唇,“赌一把,成了我就是富婆,输了……输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行啊你,破釜沉舟了!”翟夏兰拍了下她肩膀,忽然想起什么,从卫衣口袋掏出手机,“我工作室常给十八线明星拍硬照,人脉虽不多,但带你入行还是够的。明天就去见个导演,先从网剧女三号试起?”
“可以啊!不过……明天我有点事。”
“什么事?”
“明天我先去封氏集团辞职,然后………还个人情。”
因为封景得这一层关系,公司特地给尤娇娇一个月的假期,结婚之后还可以申请三个月的蜜月假期。
“辞职?还是慎重些吧,封氏集团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万一你在娱乐圈没闯出名堂,至少还有份稳当工作,对吧?”
尤娇娇都神色暗淡了几分,忽然想起之前她那个熬了一个月做出来的设计方案——明明被封总拍板通过,甚至还当众夸赞了,可是第二天却在茶水间听见有人咬耳朵,说她“床技比设计稿更漂亮”。
说她用身子取悦了封景,才让封景在他哥面前说好话的。
虽然她当时就把手里的水泼过去,但是每一次想起来,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算了,就算我做的再好,他们都觉得我上靠着封景都关系。”
翟夏兰觉得有几分道理,“要是混不下去,就来我工作室搭把手。反正我缺个能怼客户的狠人。”
“嗯。”
接下来,翟夏兰还有一点事要去处理,尤娇娇也赶紧收拾一下这个小公寓,布置得更加温馨。
此刻公寓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
尤娇娇踢掉拖鞋,瘫在浅灰色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轻笑——这才是她的家,没有水晶吊灯,没有佣人窃窃私语,连空气里都飘着洗衣液的清香。
她拿起手机,给云锦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有空吗?
云锦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复:?
尤娇娇:请你吃饭啊,选个地址吧。
云锦:到时候你直接来维尔薇梨花园。
尤娇娇:那地方这么贵,你把我卖了我也请不起啊。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立刻跳出对方的回复,快得像是早就等在对话框里:
云锦:卖你不如留着当私厨,黑市报价连我的袖扣都买不起。
尤娇娇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永远有本事把“嫌弃”说得这么拐弯抹角,却又让人挑不出刺来。
她:哦?你是不是想要聘请我当私厨?有什么待遇?包吃包住吗?
云锦:现在来,包吃。
尤娇娇:这么急?饿疯了?丑话说在前头,吃坏肚子我不赔。
云锦:也行,你别哭就可以。
她盯着那两个字哼了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地址发我”,没看到对方发来的定位,因为她也困了,所以就把手机熄屏了,然后关灯睡觉。
第二天清晨,尤娇娇穿了一件洁白的吊带连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怎么看都像是一朵清纯干净的茉莉花,她站在封氏集团旋转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然后拿出来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辞职信递了过去,“王姐,我来办理离职手续。”
王姐接过辞职信时,眼影下的笑纹挤成两道沟壑:“哎哟,准备回去当少奶奶了?”
“只是换个工作。”尤娇娇扯了扯嘴角,没多解释。
“封经理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那我也不能答应,万一封经理来找我算账,我就麻烦了,你倒是他的未婚妻,不会怎么样啊,可我会丢了饭碗的。”
尤娇娇顿时感觉头都大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王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可以去找封总签字,到时候封经理知道也没用,毕竟在这个公司,一切都是封总说了算,封经理对封总的话也是唯命是从的。”
尤娇娇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来的,入职两年,她只在年会远远见过封云烬一次——那个总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永远被秘书和文件簇拥着,像座移动的冰山。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老板长什么样,毕竟有外界报道他非常的神秘,不怎么出面。
而且,封景每次提起自己的哥哥就一副提心吊胆得样子,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而且听说封云烬每天都很忙,根本就见不到他人影。
她这辞职信,想要让他签字,恐怕比登天还难。
“听说封总今天在28楼会议室。”
尤娇娇瞬间松了一口气,感觉见到了希望,连忙道了一声谢便准备上楼了。
这王姐转头就和其他的员工说:“这尤娇娇真是命好啊,以后都不用工作了,整天穿金戴银的,而且来到公司,咱们还要对他恭恭敬敬的。”
“这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胸大腰细,像个妖精似的,走个路就把男人馋得流口水 ,在床上更别说了。”
“还好咱们封总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不然恐怕也要被她这种人给勾引了。”
“是啊,那封二少爷把她玩腻了,肯定会一脚把她给踹了,到时候她又没工作,等着瞧吧,这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几个女人交换着眼色笑起来,咖啡机的蒸汽声里,飘着酸溜溜的意味。
尤娇娇刚来到了楼上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难道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盖好被子,所以着凉了吗?
她并没有多想,而是来到了封总的办公室,可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估计在开会吧。
所以她直接就把自己的辞职信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尤娇娇前脚刚离开,封云烬后脚就从会议室阔步而出,肩线笔挺如刀削,步伐沉稳,气质冷冽,惹得走廊里的高管们纷纷压低文件偷瞄。
他刚迈进办公室,助理平吕便抱着行程表跟进来,金边眼镜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光:“封总,十一点需出席国际科技展剪彩。”
“嗯。”封云烬解着袖口纽扣,目光扫过落地窗外的梧桐树影。
“下午三点与许氏集团的午餐会——”平吕顿了顿,“是三天前您亲自敲定的100亿半导体合作项目。”
“推掉。”
“为什么?”平吕手指下意识攥紧文件夹,毕竟这位Bosseldom因私人事务改动行程。
封云烬抬眸,想到了尤娇娇,忽然轻笑一声,喉结在衬衫领口处滚动:“我有更重要的约。”
平吕怔住。
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在Boss脸上,他看见向来冷硬如机器的男人,此刻眼底竟浮着一丝罕见的温度,像冰面下流动的春水。
“需要备车吗?”他试探着问。
“不必了,我自己开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