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先生，都愿意花大价钱给您儿子转学了，就不能可怜可怜您自己亲生女儿吗？”
段元这话完全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来的，真就有人可以做到如此狠心？
“段老师，您毕竟是老师，我也不想和您关系搞得太难看了。”
因为甲央这一惹嘉措多出来很多事情，扎西这时真有点懒得再装下去。
叶梓不停地朝他翻白眼，还难看？刚才段元低声下气求你时你丝毫不理不给他面子，现在倒来说不想把关系搞得太难看？
人可以不要钱不要势，但至少不能不要脸。
“段老师，我想怎么做是我的家事，您一个老师，教书就好，手别伸太长了。”
他话已经再清楚不过，这意思，只要他还活着，卓嘎的事就绝轮不到他们这群人插手。
段元拳头捏得死紧，卓嘎彻底崩溃，凄厉哭出声：
“我不要……帮帮我！”
她挣脱拉姆的手，踉跄着奔向段元抓住他手臂。
“段老师……帮帮我……帮帮我。”
“求求你……”她跌落在地，抓着段元的手也缓缓放下。
“求求你”三个字卓嘎完全哑着嗓子，就好像她自己知道这三个字即便说出来也得不到回应。
段元不好受，想拉她起来，可卓嘎根本无力起身，独自坐在地上掉泪。
看着女儿绝望的样子，旺姆几次三番都想上前，可到头来脚没迈开半步。
叶梓也看不了一个十七岁少女的绝望，不自觉抓上旁边嘉措的手臂，侧头朝他身后躲，嘉措感觉到后覆上手掌安慰她。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除了绝望的哭声和愤怒的喘息。
怎么办？怎么办呢？必须要想出方法帮她，否则今天他们一走卓嘎今后的人生就……
怎么办？怎么办？扎西打定法律管不了他，也不在乎道德，那要怎么样，什么东西才能让他有所顾忌呢？
叶梓灵光一闪，看看嘉措，又看看甲央，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起开，她要开始装逼，哦不，她打算开始威胁扎西了。
“扎西先生，或许……我觉得您儿子甲央……”
“你想说什么？”
叶梓被他一吓，声音差点抖成曲线，立马闭嘴将颤抖的声线关在嘴巴里。
好险，差点就破功装失败了。
嘉措发现了她的惊吓，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抬高下巴，开始挽袖子，像个专业打手。
霸气！
有了嘉措在她前面撑气场，叶梓打鼓的心情开始安定，她也学嘉措招牌不屑抱胸，神情倨傲。
说话语气懒散又傲慢。
“我说，您儿子甲央出不了图塔，听懂了吗？”
“拉姆这笔账，他躲不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算掉吧，省得以后他每天提心吊胆的。”
叶梓拿手指顶顶嘉措肩胛，示意他上前去可以动手了。
段元：？
叶老师咋回事儿？不刚才还拦得起劲吗？真气到不顾王法了？
嘉措也不知道叶梓什么打算，但看叶梓一脸平静的样子，他选择听话。
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阿梓绝不会坑他。
所以叶梓话一说完，嘉措就急不可耐地冲上前去。
这下拉姆急了，挡在她哥身前：
“哥，哥，你冷静点，叶姐姐，你干嘛呀？你快拦着他呀！他就听你话你怎么还让他打人呢！”
扎西也怕拉姆拦不住他，忙将甲央护在身后。
“叶老师，您什么意思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叶梓见恐吓效果也差不多了，向嘉措招招手。
“嘉措回来吧回来吧，下次再揍他，反正他出不去图塔，哪天揍都行。”
听见叶梓发话，嘉措停下动作，收了戾气，重新站到叶梓前面。
扎西见嘉措不发疯了，放松下来，口气不善。
“叶老师，甲央出不出得了图塔，这您可管不了吧？”
叶梓撩起头发别在耳后，漫不经心地问：
“行啊，那您说甲央能去哪儿呢？”
“去临州，去临州，爸，转临州去，那地大，他们管不到我。”
叶梓哼一声，左脚撵了撵水泥地。
“那不好意思，临州没有一所学校会收你，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
“谁说的，谁规定的！”
“我说的！如何？”
嘉措拉姆段元同时向叶梓看去，什么情况？咋叶梓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你谁啊？你凭什么决定啊？”
叶梓没说话，眼神发冷盯着扎西和甲央。
扎西被这女老师盯得有点发毛，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她谁啊，不会真有什么权利吧？
但其实叶梓此刻正绞尽脑汁想职位。
淦！教育系统里都有哪些裙带关系啊？
“我不是谁啊，就是个圈内人而已。”好吧，没编出来，搪塞一下好了。
叶梓本来还担心这么说装不到比没说服力呢。
结果这高深莫测的回答倒是让扎西甲央父子被骗到了。
“你……爸，那我转去化东市。”
扎西狠狠掴了甲央一掌，斥责道：“转什么转，她说是你就信啊！”
扎西道行毕竟深，对叶梓的说辞仍旧存疑。
现在这情况，玩的就是心理，装逼么，谁装得像那谁就是真的。
“您尽管可以试试，您尽管可以去等，看看临州市有哪所学校敢收他，就算您等到申请同意，嘉措他们家那笔账也早就算完了。”
甲央在安全与危险状态间反复横跳，心态炸裂，终于有了哭腔。
“爸爸，别拿我赌啊，我转其他市，转化东转单西我都可以的。”
“哼哼……”叶梓笑眯眯看向他，用最温柔的语气打碎他的天真。
“不好意思啊， 我可能没说清楚，我是说，整个省的学校你都去不了。”
“如果你想出图塔，那抱歉甲央你应该是考不了大学了。”
叶梓装完，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作出转身要走的姿态。
“走吧，嘉措，今天太晚了，明天或者什么时候你再来找他算账吧。”
说完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提醒了扎西一嘴：“哦！扎西先生，如果您要是有搬家的打算我劝您尽早，嘉措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搬走时还要多加辆轮椅那可麻烦了！”
对不起对不起，法律至上，法律至上，叶梓心中起誓她只是嘴上说说吓吓人家，绝对不打人不搞特权不搞黑幕。
毕竟对于学历不高，还没有下限的法外流氓，用强权和暴力威胁他们最为有效了。
“搬家！搬家！爸咱搬家吧！明天就搬！”
“爸爸！你说句话啊！”甲央见扎西沉默，急了。
叶梓毫不避讳，目光直视扎西，料定他不敢搬。
就这样等着他妥协和自己谈条件。
扎西也确实不会搬走。
他生意的客户大部分都在图塔，让他搬走重新白手起家，绝无可能！
可是这姓叶的真要在省里有权有势，不出省那他儿子考大学怎么办？留在图塔难道真等到嘉措那一家子给甲央折腾残了再进考场吗！
扎西冷笑一声，盯着叶梓。
“呵呵，叶老师，您这话说的，我何必要搬走，大不了我再多花点钱送甲央去外省念书呗？我虽然存的积蓄不多，但足够送他出省借读三年高中。”
人渣吗这不是！听他这话他家里还有点小富，那给女儿上个大学能要命吗是？居然还要靠卖她收份彩礼！
叶梓气极，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装下去再来威胁他？
但自己权利跨省会不会过于夸张不真实了点，扎西还能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