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说出那句话时，巨大的兴奋浪潮裹挟着心悸感席卷过他心头。
可很奇怪，那块空间同时却又一下松懈，他几乎都能感觉那颗有力跳动的器官在往下坠胀。
胸腔里好似存满了刺激的碳酸汽水，在说出这句台词时一瞬炸开，酥麻酸软就从那处扩散，随着血液涓涓流入四肢与百骸，明明是没被叶梓靠着的右肩，也僵硬起来。
嘉措试着攥了攥拳头，没力气，握不紧。
他放下曲着的长腿，直直伸着，伸到地毯外面。
保持左肩稳定，却仰起头，双目无神直视天花板上简约的壁灯。
白天灯没开，他却忍不住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回味刚才那汹涌又奇异的感受。
怎么回事呢？
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台词而已。
嘉措有点想逃了，他现在好不正常，他想回家去整理整理自己。
他刚悄悄动作准备抽身，左小臂某处被轻轻盖住，她抓住了他。
很轻，不牢。
他哪怕换个角度就能挣脱出来，可是他……却舍不得。
“…………”微弱呢喃从左肩传来。
嘉措听不清，却也知道，她做梦了，不知美梦噩梦。
他想起先前住院时她也会做梦，是噩梦，她一直不停地喃，别放开我，别放开我，梦话里都是被被抛弃的无助。
那时见她害怕他便握上了那只没打吊针的手，她像救命稻草般抓得死紧，紧到他的指骨都有些钝痛。
他其实很好奇，在那场噩梦里她究竟想抓住什么呢？
“…………”她又在喃了。
嘉措这回选择了听一听，他将耳朵凑近，小声到不能再小声唤她：“阿梓。”
她似是听见了又似是没听见，像是回应又不像是回应“嗯”了一声：
“别放开我……”
又是这句话，嘉措很想知道，那个抓住她的人是谁呢？
“阿梓……”他又唤她一声，想问她在求谁别放开她，想问这四个字为什么那么寂寞。
“谁……”
“嘉……措……”
！
嘉措没能问，因为叶梓先说了出来。
竟然是他吗？可……可……可是……
他也不知道可是什么，只感觉到刚才那熟悉感受又一次袭来，可他发现了，这次的碳酸汽水，是橙子味的，好甜。
嘉措又仰起了头，右手被他抬起盖住眼睛，嘴唇不停轻动，无声低语。
他好像一直在循环四个字。
在黑暗里，在舒缓治愈的钢琴配乐里，他听见莫娣的温柔和埃弗雷德的低落：
“你看见了什么？埃弗雷德。”
“我看见了你，一直以来。我只是……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莫娣。”
台词结束了，柔和的纯音乐跟着响起，嘉措仍然躲在黑暗里。
怎么办，他发现那句话对他而言，好像……不是台词。
是心声。
叶梓醒过来时，嘉措已经走了，自己则躺在沙发上，被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脸都给捂上了，她就说怎么睡到一半呼吸受制。
嘉措这小孩呀，属实也是忧心过度了一嗲。
只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叫醒自己，也好送送他嘛。
叶梓找到手机给他发了个微信，问问他到家没。
那头回得很快，几乎是秒回。
“我到家了。”
见他到家叶梓也安心，打了个哈欠锁了屏幕想去倒点水喝。
屏幕刚锁上没几秒手机又是震动两下，一看嘉措发了个微信，只可惜被撤回了。
叶梓原本以为是他打错了字，会重新编辑过来，可等了有一会儿，那头也没什么其他话。
她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刚想打字问问他，微信又来了。
没什么内容，就只有四个字：
小叶姐姐。
嗯？
叶梓一时奇怪，他都好久没这样叫了，不是一直执着叫阿梓吗，听起来显得他成熟。
他无头无绪就这样发了四个字，后面也不接话，搞得叶梓好糊涂。
“怎么了？你怎么又突然改口叫姐姐了？还有你刚才撤回了什么呀？”
叶梓一股脑打出一大段，问了好几个问题。
他还是回得很快：“你刚没看见吗？”
“没有，我刚手机锁屏了准备去喝水来着。”
这次没秒回，隔了一点点久。
“没什么，就发错人了。”
“对了，阿梓，下个月有转山会，你去吗？”
叶梓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止不住奇怪，称呼怎么又变回去了，果然三年隔一代，年轻人的心思就是难猜。
“转山会是什么？你们的传统节日吗？”
“这个还挺难解释，和信仰有关，等下我转篇帖子给你。”
他给她发来一张帖子，叶梓没怎么理解明白，满眼只有限定地区放假三天，只知道这节日很隆重很欢乐。
“那图塔也放假吗？”果然假期永远是人类最关系的事。
“会放的，假期你去吗？很热闹的。”
“去呀，四月的事你好早提啊，还要半个多月才到四月呢。”
嘉措发来一个憨笑表情，回道：“我想带你去玩儿，我以前答应过你的。”
叶梓回想起来，他说过五年前他答应过她找好玩的喜欢的东西，只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
总觉得五年前自己在图塔应该玩得挺开心的，她有点遗憾。
“那我的四月行程就先给你定下啦。具体事情到时候再安排吧？”
“好的。”
回完消息叶梓看向音量调到几近无声的电视，莫娣早已结束，这电影像是铁了心一般，愣是不想让她完整看完。
算了算了，再看前半部都要看三遍了，属实是腻味了。
为了不让自己审美疲劳，叶梓很识时务重新开了一部。
《塔洛》，听起来不错，就这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