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上来把狼狈不堪的刘氏往外搬。
宣凝唇角微勾,悠悠道:“既然祖母已经把刘氏给罚了,那不如说说看,如何补偿我母亲吧?”
宣老夫人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补偿的?要怪只能怪你母亲太蠢!当年的事情当年不解释清楚,现在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活该!”
宣凝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见此,宣湘刚因刘氏被抬出去而产生的惊慌感就消散了大半。
她适时接话道:“对不起,凝妹妹,如果不是我母亲她一时糊涂,就不会造成当年的祸事!如今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那我就代她给你磕个头吧!”
“又是这一套啊?”宣凝冷嗤一声,也不避开,就睥睨着她,“你现在怎么不端着嫡女的气派了?宣老夫人,您也不管管你家的嫡女?”
宣老夫人被刘氏气得不轻,现在看到宣湘,自然不满意。
可她更讨厌宣凝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她冷哼一声,朝宣辰道:“去把你妹妹给扶起来!”
宣辰却站在原处没动。
宣老夫人诧异道:“怎么?现在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祖母,我也想要你给母亲一个公道。”
此刻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宋氏。
宣老夫人被气得差的一口气没上来。
宣湘见状,知道宣辰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自己的了,就将目光移向了谢衡。
“谢大哥……你,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那种人!”
宣凝揶揄地看了谢衡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说:“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这事儿”。
谢衡摇着手里的折扇,温柔笑容不露痕迹。
宣湘有了一瞬的晃神,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那么一丝的情意。
要知道,在宣凝来此侯府之前,谢衡待她还是很不错的!
甚至有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在谢衡眼里是有些不同的。
如果不是有宣凝的存在,如今日日站在他身侧的人,说不定就是她!
她心里在赌,赌他看到她的求助,会不会帮她。他对她,究竟是不是有情。
宣湘的目光就像在看一株救命稻草。
在众人的目光下,谢衡启口了,声音如细腻的沙划过夏夜莲瓣:“你,也配喊我一声谢大哥?”
宣湘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谢衡依然笑盈盈的,如谪仙般的温润笑容比一切都致命。
可他的话,比刀子还利,一下下全刺进了她的心肺里!
谢衡又抬眸看向宣老夫人,笑容已不复存在:“外祖母,您难道一定要是非不分吗?当年的事,您应该给个公正的论断。否则,我真不知道这侯府上下,还有什么东西干净的。”
宣老夫人心尖一颤。
她看向谢衡,咬牙道:“外祖母,外祖母也有自己的苦衷呐!”
侯府的脸面,她能不维护吗?十三年前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丑事,十三年后,丑事又要重演一遍。如果这事传出去了,外人该如何看待他们侯府?
所以就算她不讨厌宋氏,也绝不能轻易地为她说话,让她重新做侯夫人。
“为了你的苦衷,所以旁人的性命与名声,一点儿也不重要?”谢衡冷冷看着她,忽而收起了折扇,“既如此,我也不必再在这侯府待下去。否则,我此生都对不起我的母亲。”
听他提起自己早逝的女儿,宣老夫人心脏猛缩。
她厉声道:“等等!衡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祖母呐?当年的事,是我情非所以啊……”
“外祖母不必如此费心解释。”谢衡已经将步子往外迈了,“你有你的‘情非所以’,我也有我的坚持。”
“衡儿!”
宣老夫人用力喊了几声,但谢衡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往后踉跄几步,看起来不再那么威严赫赫,弓起的脊背甚至让她显得更加疲乏衰老。
她闭了闭眸,哑声对宋氏道:“你来。”
“老夫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事已至此,宣老夫人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她沉沉对宣侯爷道:“就在此时此地,把宋氏扶正吧。”
宣侯爷立即欣喜道:“谢母亲!”
他这般喜气洋洋的模样,真像当年说服她可以迎娶宋氏时的样子。
宣侯爷兴奋地要去拉宋氏的手:“贞儿,我……”
“不必。”宋氏微微侧身,躲过了他要伸过来的手,眉目间流露出了几分厌恶,“我根本不要做什么夫人。”
宣老夫人冷嗤:“你是觉得不满足?那好,我侯府上下的宝贝不少,你要什么,你就尽管说吧。要宣凝做嫡女,也可。”
“这些我都不要。”宋氏微微抬起下巴,揽过宣凝的手肘,“我要一封和离书,还要宣侯爷来日在族中会上说明今日的情况,把我的清白都说清楚。”
宣侯爷双眸微颤:“和,和离?贞儿,你……”
“侯爷,请你放过我吧。”
“好哇,宣徵,你可听见了?不是我要赶她走,而是她自己要离开。既然这样,我们还费那么多话干什么?直接把休书给她!”
“我要的是和离书!”宋氏皱眉道。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宣凝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回身一看,女儿正坚定地看着她。
宋氏的语气里含了几分坚定:“否则,我就自行写休书。到时候被休的,就是宣徵你!”
宣侯爷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贞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当年的你,不是最温柔知礼的吗?”
“那是懦弱。就是因为懦弱,我才会在你们侯府受这么多的苦。”宋氏冷笑,“把和离书给我。给我后,我就走,永远再不会来你们侯府。”
“不行!我绝不会就这样放你走!”
“那侯爷是想让我血溅当场吗?”宋氏直接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对准了自己纤细的脖颈。
宣凝没想到宋氏竟会如此坚定,一时也慌了神:“您别急!”
她立马转头瞪向宣侯爷:“父亲,你就非要把我和母亲往绝路上逼吗?!”
宣侯爷喃喃道:“不!我只是想补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