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宋暖的衣服鞋子都好好收在柜子里后,傅晏司总算是舒了一口长气。
他还暗自庆幸,以为宋暖没有一气之下收拾东西离开。
甚至还想着,也许宋暖只是出门去买菜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再做一桌自己最喜欢吃的饭菜,板着脸喊他起来吃饭……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宋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舍命去摘。
这样想着,他钻进被窝,闻着宋暖枕头上发丝的清香,闭眸沉沉睡去。
……来到基地第五年,我带领的团队实现了重大突破,成功研制出了领先世界的无人机核心芯片。
几个领导亲自来祝贺我,除了满目的荣誉和升职加薪以外,说是可以满足我任意一个要求。
我想了想,只笑着说想要一个假期,想回老家给父母上坟。
大学刚毕业那年,我父母就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只留我一人在这孤单人世间。
那时,相恋多年的男友傅晏司向我提出了求婚,发誓会连带我父母的那份一起,永远好好爱我。
我那时感动地涕泪交横,满心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却没想到,将自己一生的喜怒哀乐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本身就是场危险的豪赌。
为了支持傅晏司创业,我放弃了一切,去他的小公司陪着他成长。
但最后,却还是换来了不体面的分手。
离婚判决正式下达的那天,我在基地收到了离婚证,也听说了傅晏司因此陷入疯魔,不顾后果地满世界寻找我。
可我工作的地方是国家级保密项目,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得到。
时隔五年,想必傅晏司应该早就放下了,说不定已经和林夕然结了婚,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龟甲飞机上,我正思绪纷飞,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了我掌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面容俊逸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我身侧,理了理我耳旁一缕乱发,朝我微微一笑。
他是我当年读博时的师兄,也是世界芯片领域研究的头把交椅,林竹笙。
从我来到基地开始,林竹笙就对我的工作和生活提供了无微不至的帮助,态度好到时常让我幻视自己有了个男妈妈。
两年后,在一起攻克了一个里程碑式的技术难题后,我俩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他趁机对我表了白。
怦怦加速的心跳下,我点头答应了。
后来听同事们打趣,我才知道,原来当年在学校里,林竹笙就对我一见倾心,本打算表白,却听说我已经有了交往几年的男朋友,便只能作罢。
甚至是为了斩断情丝,他才第一个报名,离乡背井来参加了天宫计划。
林竹笙后来对我说,见到我出现在基地那天,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个美妙的白日梦。
在他拼命祈祷梦持续得久一些时,我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知道我离婚以后,他更是难以抑制狂喜的心情,只道老天对他不薄。
一年前,我们已经在基地结了婚,国家为了嘉奖我们的努力,特意在基地的对面江岸连放了三天焰火,还将一颗星辰以我们两的姓氏命名。
这次我被嘉奖特许返乡,他作为家属也随同一起。
牵着手,我俩一起回到了我出生的小城,找了我父母的陵园。
出乎我预料的是,本以为荒草漫天的坟头,却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甚至还种满了鲜妍的各色花朵。
正当我疑惑时,一个提高嗓门的训斥声在耳畔响起。
“怎么又是你啊,都说了不准再到这边来乞讨,再敢来我就拿电棍驱逐你了!”
我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断了条腿身材佝偻的男人正被管理大妈拿着扫把驱赶。
看到他躲闪时露出的半边侧脸,我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是傅晏司?
就在我迟疑的一刹那,傅晏司已经被打倒在地,呜咽着抱住了头。
林竹笙看不过眼,走上前去护在了他前面:“大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打人呢?”
管理大妈啐了口:“你是不知道,这人坏得很。”
“他当年开了个公司不好好经营,非要散尽家财各方贷款去找跑掉的老婆,翻遍全国也没找到,后来彻底疯了,竟然抓住以前公司一个姓林的女员工,光天白日捅了她几十刀,生生把她捅死了!”
“因为被查出了精神分裂,这人进去几年又出来了,没事天天就往这陵园跑,还喜欢给那家姓宋的夫妻坟拔草种花,弄得像是他家后人一样……”管理大妈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看着傅晏司那张曾迷倒众生的脸,如今却黝黑粗糙,还多了几道狰狞的大疤。
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眸,如今却满是怯懦,像是地沟里的老鼠。
和我目光相接,他也已经认不出我了,只是将头护得更狠,嘴里喃喃道:“别打,别打我的头,我还要留着命等暖暖回来……”林竹笙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扭头看我一眼。
我看了眼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携手走出一段距离后,林竹笙道:“我会联系当地的救助机构,给他安排一个住处,再找一个能维生的工作,不至于再这样不人不鬼。”
我握了握他的手,没再说什么。
傅晏司前世今生对我的种种伤害,我无法忘却。
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
往后的人生,自有良人陪我走漫漫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