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陈默,后者耸耸肩,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这个解释比“妈妈在扮演一个被抛弃的民国歌女”要强得多。
“宛宛,该睡觉了。”陈默揉揉宛宛的小脑袋,“跟妈妈说晚安。”
“晚安妈妈!”宛宛对着屏幕响亮地亲了一口,“打败坏人后快点回来!”
通话结束,陈默私发来一条消息:“别太投入角色,记得你是林若曦。”
她望着这句话出神。作为演员,她需要成为沈怡然,但作为林若曦,她拥有沈怡然梦寐以求的一切——选择的权利,被尊重的爱情,还有那个会为她熬夜等视频的家。
次日清晨,片场飘着细雨。王导看着天色大喜:“太好了!真实雨景比人工雨水自然多了!”
这场戏在影视基地的民国街取景。林若曦穿着被雨水浸透的旗袍,赤脚站在青石板上。郑楷饰演的周少爷站在汽车旁,西装革履与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怡然,别这样...”他伸手想扶她,又在半空缩回,“我们...到此为止吧。”
沈怡然仰起脸,雨水混着泪水冲刷而下。林若曦在这一刻完全放空了自己——她想起第一次读剧本时的心痛,想起陈默说“别把情绪带回家”,想起宛宛天真的“打败坏人”。所有情绪汇聚成沈怡然眼中那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周世楷,”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你今日若走,他日黄泉路上...我必不相认!”
这不是剧本上的台词,而是林若曦即兴发挥的。王导瞪大眼睛,却没喊停。郑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周少爷特有的痛苦表情转身上车。
镜头推近特写:沈怡然跪坐在雨水中,旗袍开衩处露出满是淤青的膝盖。她慢慢捡起被车轮碾碎的玉簪,那是周少爷的定情信物,现在成了她爱情的陪葬品。
“Cut!完美!”王导激动地冲过来,眼里满是对林若曦的欣赏,她隐退那几年,演技根本没有倒退,影后之名实至名归。
“若曦,最后那个眼神绝了!从恨到释然再到决绝,层次太丰富了!”
林若曦却无法立刻回应。她忍不住的浑身发抖,助理安然赶紧用毛毯裹住她。这场戏抽空了她所有力气——沈怡然的绝望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害怕。
回到化妆间,小雨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小声说:“郑楷刚才问我要您的微信,说想请教演技...我给不给啊?”
林若曦透过镜子看她:“你说呢?”
小雨吐吐舌头:“我说林老师工作时不加私人微信!”她凑近些,“不过听说他追女演员可有一套了,上部戏追女二号,杀青就分手...”
“少八卦。”林若曦轻拍她手背,却忍不住笑了。这种剧组琐事奇异地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手机震动。陈默发来一段视频:宛宛在幼儿园表演恐龙舞,笨拙又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紧接着又一条文字:今天几点收工?宛宛说想给妈妈看完整版舞蹈。
林若曦回复:应该能赶上七点视频。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今天特别想你。
发完才觉得肉麻,刚要撤回,陈默已经回复:沈小姐终于出戏了?附带一个得意的表情。
她笑着锁屏,看向镜中——妆已卸净,眼下虽有疲惫,但眼神清亮。她是林若曦,一个暂时扮演沈怡然的幸运女人。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剧本封面上《浮生旧梦》四个字上,仿佛在提醒她:戏如人生,但人生远比戏剧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