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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发表时间: 2025-06-03

胜利的滋味,是苦涩的灰烬。

营地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尸体被快速分解后残留的、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哭泣声、伤者的呻吟声、以及沉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怆的哀歌。

伤亡统计触目惊心。“萤火”战士阵亡近三分之一,重伤无数,轻伤者几乎人人带伤。“磐石堡”和“风语者驿站”的援军也损失惨重。雷烈断了一条腿(被机甲碎片击中),靠着金属臂的支撑才勉强站立,指挥着善后。“猴子”失去了一条手臂,高烧昏迷,生死未卜。阿杰透支严重,加上护盾发生器过载的反噬,口鼻溢血,被抬进了医疗棚。

林晚和唐骁被从战场边缘抬了回来。林晚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精神力严重透支,身体多处骨折和内伤。唐骁伤势更重,胸骨碎裂,内脏受损,冰蓝色的脉络黯淡无光,但诡异的是,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似乎也陷入了沉寂,被林晚最后注入的纯净“烬源力”暂时压制,如同被冰封的火山。

最沉重的打击,是音乐盒残骸的彻底消散。那承载着陆烬最后痕迹、指引她、守护她的信物,在终极爆发中化为了虚无。当林晚被抬过那片残骸消失的区域时,昏迷中的她,眼角无声地滑落一滴泪水。

赵铁山和风铃看着“萤火”的惨状,都沉默无言。赵铁山用力拍了拍雷烈没受伤的肩膀,沉声道:“‘磐石堡’会留下部分人手帮忙重建,提供力所能及的物资。‘方舟’…这笔血债,我们记下了!”风铃则红着眼眶,指挥手下帮助救治伤员,清理废墟。“风语者驿站”的情报网络全力运转,开始追踪“方舟”撤离的蛛丝马迹。

重建在悲痛中艰难开始。倒塌的围墙需要修复,损毁的房屋需要重建,伤员需要救治,更重要的是…人心需要安抚。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方舟”的恐惧如同阴云,笼罩在营地上空。

林晚在昏迷的第三天醒来了。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简陋的屋顶和陈姐疲惫而关切的脸。

“林姐!你醒了!太好了!”陈姐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晚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身体像被掏空,精神力如同干涸的河床,稍微一动念头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更让她心碎的是,掌心中空空如也,那熟悉的冰冷触感…消失了。

“烬…”她无声地呢喃,巨大的悲伤和空虚瞬间淹没了她。

在陈姐的精心照料下,林晚的身体伤势恢复得很快(得益于她自身的治愈异能)。但精神力的创伤和心灵的缺失,让她变得异常沉默和憔悴。她强撑着处理联盟事务,主持重建会议,安抚伤员和遗属,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个曾经如同燃烧火炬般的首领,如今只剩下冰冷的余烬,支撑她的似乎只有一份沉重的责任。

唐骁的伤势也在恢复,但他的情况更加复杂。他体内的力量被压制着,但他本人的意识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变得异常封闭和阴郁。他拒绝与人交流,眼神空洞麻木,只有在看到林晚时,才会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苦和…恐惧?仿佛林晚身上残留的“烬源力”气息,既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平静,又让他想起那场失控和濒死的绝望。

阿杰在养伤期间也没有停止工作。他利用战场残留的极少数据(主要是“灰烬协议”分解雾的残留物和几块未被完全分解的装甲碎片),结合之前对“清道夫”的研究,开始了疯狂的分析。同时,他根据林晚昏迷前对“烬源力”最后爆发的模糊描述,尝试逆向推演那种能量的本质和可能的稳定应用方式,试图找到替代音乐盒残骸的能源核心。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负责看守唐骁(他伤势未愈,被安排在隔离观察室)的守卫传来了紧急报告——唐骁不见了!

林晚、雷烈(拄着临时做的拐杖)等人赶到隔离室。门锁被一种强大的低温力量从内部破坏、冻结。室内一片狼藉,床铺被撕裂,墙壁上凝结着不规则的冰霜痕迹。唐骁只留下了一张用冰凝结在桌面上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别找我。怪物…不配活着。污染…会扩散。”

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林晚看着那冰冷的字迹,沉默了很久。她能理解唐骁的痛苦和绝望。体内的力量如同诅咒,随时可能再次失控,伤害他人。他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蝰蛇”,害怕污染这片他无意中帮助守护过的土地。

“派人…在附近搜寻。注意安全,不要深入危险区域。找到他…不要强迫,告诉他,‘萤火’的门…永远对他敞开。”林晚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她知道,唐骁的心结,只能靠他自己去解。

唐骁的离去,如同在“萤火”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营地的气氛更加压抑。然而,就在这绝望的灰烬中,一丝微弱的、意想不到的火星,悄然闪现。

阿杰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激动地冲进了林晚的临时指挥所(原来的指挥室在战斗中损毁严重)。

“林姐!有发现!重大发现!”阿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什么?”林晚抬起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两件事!”阿杰语速飞快,“第一,我对‘灰烬协议’分解雾残留物的分析有了突破!虽然无法复制,但我发现这种雾对一种特定频率的声波有异常反应!或许…我们能研发出一种干扰装置,或者预警装置!”

“第二件更重要!”阿杰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还记得风铃首领提过的‘拾荒者’吗?就在刚才!我们的长距离监听阵列(利用废墟零件拼凑的),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弱、但非常特殊的加密信号!信号源距离很远,在西北方向的‘遗忘峡谷’深处!信号的加密方式和波段特征…与我们之前截获的‘方舟’通讯完全不同!更加…古老?或者说,更加‘人性化’?而且,信号内容里,反复出现一个词…不是‘方舟’,而是…”

阿杰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

“归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