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
他声音洪亮,仿佛多年好友,“这么巧啊?一起去京州市局?”
赵立春面无表情,手指在真皮座椅上微微收紧。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了。
赵小蕙在后座冷笑一声:“梁书记这是怕路上寂寞,非要拉着我爸作伴?”
梁群峰哈哈一笑,丝毫不恼:
“小蕙啊,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他目光转向赵立春,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老赵,要不……坐我的车?路上聊聊?”
赵立春沉默两秒,终于缓缓开口:
“好啊。”
如今马上到了一无所有的阶段,赵立春什么也不怕。
来,尽管来。
车门“砰”地关上,隔音玻璃升起,将雨声彻底隔绝在外。
梁群峰从车载储物箱里取出一瓶茅台,倒了两杯,推给赵立春一杯。
“老赵啊……”
他抿了一口,眯着眼笑,“这次的事情,我也很遗憾。”
赵立春没动酒杯,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遗憾什么?”
梁群峰摇头叹息:“赵瑞龙这孩子,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一转,
“不过你放心,我上任之后,一定会妥善处理后续影响。”
梁群峰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赵立春终于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梁书记这是……已经确定能当上省长了?”
梁群峰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赵啊,咱们都是明白人。”他压低声音,“钟书记已经点头了,就差最后一步。”
赵立春缓缓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轻轻晃了晃:
“那真是恭喜了。”
梁群峰眯起眼:“老赵,你也要大度一点嘛。政治嘛,有起有落。”
赵立春忽然将酒杯放回杯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梁群峰。”他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玻璃。
“今天的你是赢了,看着确实风光无限,但不代表你永远能能下去。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车内瞬间安静。
梁群峰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就走着看吧。”
“我梁某人再沦落,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在看守所里。”
“留下一生的污点。”
梁群峰的车队驶入市局大院时。
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得像是被泼了墨。
车窗降下,梁群峰皱眉扫视四周——市局门口增派了双岗,全副武装的特警持枪肃立,院内停着三辆省厅牌照的黑色越野车,车顶的天线还在微微晃动。
“怎么回事?”梁群峰眯起眼,“今天市局戒严?”
副驾驶的秘书赶紧翻看日程:
“没有接到通知啊……可能是临时调度?”
梁群峰冷哼一声,推门下车,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泥点。
他理了理西装领口,大步朝市局正门走去,赵立春沉默地跟在后面,脸色灰败如将死之人。
市局会议室里。
梁群峰坐在主位,指节不耐烦地敲击桌面。
“孟德海人呢?!”他猛地拍桌,“让他立刻来见我!”
门口的年轻警员额头冒汗:
“梁书记,孟局他……他在陪同省厅领导视察……”
“省厅领导?”梁群峰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有省厅的人下来?”
警员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话。
赵立春忽然抬头,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异常。
走廊里脚步声逼近。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孟德海大步走进来,制服笔挺,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冷光凛冽。
“梁书记,久等了。”
他声音沉稳,侧身让开一步。
他身后——
赵峰缓步而入,黑色风衣下摆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赵组长?“
梁群峰突然提高音量,站起身来。
他伸手掸了掸赵峰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汉东的床...还睡得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