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为陛下分忧”的官方笑容:“王太医放心,是陛下交代的一项小测试,与近日宫中某件……器物有关,需要用到金线莲粉末的特殊反应。只需一点点,指甲盖大小即可。用完即刻归还。”她把皇帝抬出来当挡箭牌,又刻意说得模糊其辞。
王太医一听是“陛下交代”、“测试器物”,虽仍有疑虑,但看着那枚“御”字腰牌,也不好再阻拦。他亲自走到一个上锁的精巧紫檀木药柜前,用钥匙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打开盒盖,里面铺着柔软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几株干枯却依旧能看出其金线脉络的药材,正是上品金线莲。他用一把极小的银刀,极其小心地刮下大约指甲盖那么一小撮细如尘埃的粉末,倒在一张干净的桑皮纸上,递给沈妙。
“有劳王太医!”沈妙接过桑皮纸,小心地拢在掌心,“稍后定当完璧归赵。”她不再多言,转身就走,步履依旧急促,目光飞快地在忙碌的药房内扫视,寻找一个僻静的、能让她进行测试的角落。
光线!她需要光线相对昏暗的地方,才能看清秦嬷嬷所说的“幽蓝光”!
她的目光锁定了药房最西侧,靠近巨大药柜阴影处的一个闲置配药小台。那里位置偏僻,光线被高大的药柜遮挡,显得比其他地方昏暗不少。而且周围暂时无人。
沈妙快步走过去,背对着药房中央忙碌的人群,将自己隐入那片阴影之中。心跳如擂鼓,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她将那张桑皮纸放在小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袖袋,取出那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的小包。
一层层揭开柔软的帕子,那颗暗红色、半透明、如同凝固血滴般的“蜜饯”,静静地躺在帕子中央。在昏暗的光线下,它显得更加妖异,散发着幽幽的、纯净的甜香。
成败在此一举!
沈妙用指尖捻起那张桑皮纸,屏住呼吸,将纸上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金线莲粉末,极其小心、均匀地……抖落在那颗“蜜饯”的表面!
粉末如同金色的星尘,轻轻覆盖在暗红的“蜜饯”上。
一秒……两秒……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妙死死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秦嬷嬷遗言或是自己判断出错时——
异变陡生!
那覆盖着金粉的“蜜饯”表面,接触金线莲粉末的地方,骤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幽蓝色光点!
那光点极小,如同暗夜中一颗遥远的寒星,但在这昏暗的角落里,却显得如此刺眼!那是一种冰冷、诡异、带着死亡气息的幽蓝!它并非持续发光,而是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仅仅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归于沉寂。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若非沈妙全神贯注,几乎就要错过!
但这已经足够了!
“牵丝引”遇金线莲,显幽蓝光!
秦嬷嬷用生命传递的警示,被眼前这妖异的幽蓝微光彻底证实!
轰!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沈妙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住了,指尖冰凉!孙嬷嬷!这条毒蛇!她竟然真的在用这种阴毒无比的北狄秘药!目标直指年幼的二皇子!那所谓的“特制蜜饯”,根本就是裹着糖衣的致命毒药!一颗又一颗,悄无声息地侵蚀着那孩子脆弱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