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胸腔里那颗因愤怒而狂跳的心脏!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用这尖锐的痛楚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戾气!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打草惊蛇!
沈妙迅速做了几个深呼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灼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丝。她用颤抖的手指,飞快地将那颗已经“显形”的“蜜饯”重新用手帕严严实实地包裹好,藏回袖袋最深处。那一点幽蓝的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然后,她拿起那张沾了金线莲粉末的桑皮纸,强作镇定地走向王太医。
“王太医,测试完毕,物归原主。多谢。”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努力维持着平静。
王太医接过桑皮纸,看了看上面几乎没怎么减少的金粉,又狐疑地看了看沈妙略显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沈姑娘……没事吧?脸色似乎不太好?”
“无妨,”沈妙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大概是昨夜没睡好,加上药房气味混杂,有些气闷。”她顿了顿,补充道,“陛下的测试已有结果,此事……还请王太医勿要声张。”
王太医看着那枚沉静的沉香木腰牌,又看看沈妙眼中那强行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冰冷锋芒,心头一凛,立刻点头:“沈姑娘放心,老朽明白。”
沈妙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了御药房。那混杂着药味、“留连”臭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地狱的幽蓝微光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
她需要立刻见到皇帝!必须!马上!二皇子危在旦夕!
然而,她刚走出御药房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那个靛青色袍子的年轻管事。他依旧低着头,侧对着她,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瓷碗,碗里是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药气。这次,他站的位置恰好让沈妙看清了他的大半张脸——清俊,苍白,下颌线条清晰,薄唇紧抿,鼻梁挺直,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正静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沈姑娘步履匆匆,心神不宁。”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像山涧溪流,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可是……被‘甜味’所困?”
沈妙心头剧震!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袖袋里的手瞬间握住了匕首的柄!他怎么会知道“甜味”?他看到了什么?他到底是谁?!
靛青色的身影静静伫立,端着那碗深褐色的药汁,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清俊而苍白的脸。那双深潭般的墨色眼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沈妙,却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直抵她袖袋里那颗刚刚显现过幽蓝微光的致命“蜜饯”。
“甜味?”沈妙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面上却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带着点茫然的表情,“管事说笑了,这药房里除了苦味,就是刚才那‘留连’的……独特风味,哪来的甜味?”她试图用“留连”的臭味来混淆视听,指尖却紧紧扣着袖袋里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年轻管事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垂眸,视线似乎在她紧攥着袖袋的手上极快地扫过,随即又落回那碗深褐色的药汁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碗沿。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在安抚碗中的药,又仿佛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