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霄澜执棋的手微微发紧,“如果你能获得圣恩,你就可以获得郡主封号,我觉得对于你而言,这个很重要。”
林惋棠握着茶盏的指尖泛起了青白,她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七皇子为何觉得很重要。”
“因为你需要。”燕霄澜忽然拿起桌上的茶盏,黑色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林府的毒杀案只是开始,没有封号,你会更难。”
竹帘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喊声,林惋棠知道是江语山送药来了,她望着燕霄澜,指尖慢慢卷起,她忽然道:“那就有劳七皇子了。”
燕霄澜听闻往后一靠,随手抛起枚白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三小姐,你输了。”
林惋棠狡黠一笑,“输有时候也是胜,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对面的燕霄澜望着林惋棠,墨色大氅下的唇角扬起抹清浅的笑,清冽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温热。他指尖的白子轻轻叩击棋盘,发出清越声响,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落在了背后的那个青衣人影身上。
“江医正来得巧。” 燕霄澜抛起的白子在空中划出银弧,“本皇子正与林姑娘论棋,你既懂医理,想必也知‘弃子取势’之道?”
江语山将药箱搁在石桌上,指尖碾过棋盘:“在下只知,强行取势易伤根本。” 他打开药箱,露出底层的瓶,“林姑娘该服药了。”
林惋棠接过江语山递过来的玉瓶,一饮而尽,苦涩在喉间炸开的瞬间,眉尖紧紧蹙起。
“苦死了。” 她轻哼一声。
下一秒,江语山已从怀中取出一枚蜜渍李子,油纸包裹着的果肉泛着琥珀色光泽,递到她唇边时还带着体温:“早备好了。”
她眼尾微弯,指尖捏着李子咬下,酸甜汁液混着药味漫开,“竟还记得。” 她含着李子含糊道,目光扫过燕霄澜骤然冷下来的面色,忽然觉得喉间的苦都化作了甜。
燕霄澜望着两人之间流动的暗潮,忽然轻笑:“江医正待林姑娘,倒像是旧识。”
江语山替林惋棠擦去唇角药渍的手顿了顿:“在下与林姑娘是医患之交。” 他转身将空玉瓶收进药箱。
燕霄澜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后退半步,“林姑娘,既然有贵客相伴,本皇子便不叨扰了,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掀帘踏入风雪,玄色大氅在竹帘间掠过,只余雪粒簌簌落在她狐裘肩头。
“好,那我就不恭送了。”林惋棠指尖捏着李子核,尾音随炭炉轻响漫出慵懒的弧度。燕霄澜掀帘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时恰好看见她仰头将蜜渍果肉咽下去的模样
他目光扫过一旁垂手而立的江语山,那人面上虽无波澜,可是眼神中却泄露了一切。
竹帘重新垂下的刹那,林惋棠将李子核扔进炭炉,火星 “噼啪” 溅起,照亮了江语山眼底翻涌的暗潮。她忽然轻笑,“七皇子竟然要来送我郡主之位。”
风雪化作呼啸声,江语山顿了顿道:“你自行考虑。”他抬眼时,雪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照的清晰。
“是啊,皇宫那个地方,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去。”
风雪渐猛,竹帘被吹得鼓起来,露出外面一片混沌的白。林惋棠望着江语山离去的背影,青衫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像极了一面逆风而立的旗。她知道,他眼底的暗潮是未说出口的告白,而她心中的决意,是对前世今生的救赎。
今生的情字,恰似深嵌血肉的碎冰,每一次触碰都伴着刺骨的痛,是她这一生都不愿意触及的伤,只要斩断情丝,便能活得无情而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