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惋棠抬眸,见他眼中并无嫉恨,倒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她福礼道:“苏公子过誉,不过是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 苏行之轻笑,“能将‘应节赴期’四字写出金戈铁马之感,纵观整个京城贵女,也唯有姑娘一人。”
“苏公子谬赞。”她转身望向窗外,眼神正落在远处林昭雪的方向,她看见陶景之正往她袖中塞着什么,林惋棠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林姑娘今日在考校场惊才绝艳,苏某心下仰慕已久,不知能否有幸邀姑娘一同饮茶?”苏行之负手立于雅阁廊下,望着林惋棠。
林惋棠抬眸,见他眼中笑意清浅,并无寻常贵公子的轻佻,倒多了几分文人特有的磊落。“可以。”
两人行至书院后园的望梅亭,檐下冰棱正滴滴答答融着雪水,落在青石案上的青瓷茶盏里。苏行之亲自执壶斟茶,“此茶名为‘踏雪寻梅,’姑娘可曾听说过?”
“第一次见。”林惋棠笑着,接过苏行之递过的茶盏,抬眸轻轻的看了一眼远处交头接耳的林昭雪二人。
苏行之忽然轻笑,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处的两人,“没想到传闻中的林三姑娘才华如此横溢,今日的《雪赋》让我大开眼界。冒昧的请问,林三姑娘可否也给我写一份你今日的《雪赋》?”
“感谢苏公子如此厚爱我的诗词,明日早上,我会给苏公子抄一份。”林惋棠笑着回应。
两人又谈了一些诗词典故,,檐下冰棱消融的滴答声渐渐稀疏,暮色已悄然爬上飞檐。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林惋棠起身告别。
苏行之眸光微闪,旋即拱手作别:“叨扰林姑娘半日,他日再请教诗词之道。”
林惋棠敛衽还礼,唇角笑意未达眼底:“苏公子雅兴,惋棠受益匪浅。”
转身时,她刻意放缓脚步,余光瞥见竹林深处黑影微动,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那两个蠢蛋真的是打算用最后一招?正当狐疑之时,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却见一道黑影闪过,眼前骤然一黑。
完蛋了,看样子,那两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还真的是想到了绑架。
再睁眼时,腐木与霉斑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惋棠挣扎着抬头,麻绳深深勒进腕骨,粗糙的触感磨得皮肤生疼。头顶木梁垂落蛛网,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几缕月光透过门板缝隙钻进来,将积雪映成冷冽的银白。她试着扭动身躯,却只换来绳子愈发收紧的压迫感。
那两个蠢蛋果不其然还真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她微微叹气,真替三姨娘掬一把同情的眼泪,怎么生了个蠢货女儿。
忽然腐木的霉味裹挟着浓烈的酒气汹涌扑来,林惋棠强压下胃部翻涌的不适,抬眼直视阴影中的身影。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晃着手中的匕首,正露出一阵淫邪之笑看着她。
“小美人,乖乖听话,爷疼你。”男人咧嘴狞笑,缺牙的嘴角扭曲成可怖的弧度,腐臭气息喷在她脸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
林惋棠后背抵着粗糙的木桩,后腰被麻绳勒的生疼,她定眼瞧着对面的男人,“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她刻意放软声音,睫毛低垂掩住眼底寒光。
“你猜?”男人狞笑着逼近,“反正你今天插翅也难逃——”
“啪!”
一记耳光骤然落下,林惋棠的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她缓缓偏头,看着男人的脸,忽然轻笑出声,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就这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