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头是朵梅花，花蕊处是颗小小的红宝石，殷红如血。
她其实很喜欢。她的手抚上发间银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
但是转念一想，这根簪子也只是沈砚知用来哄女人的把戏罢了，没准儿还是批量生产的。
她的神色又一点点冷了下去。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走出衣帽间，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她手里拿着拖鞋，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想找找这个别墅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出口。
然而才走到楼梯的雕花栏杆处，她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那个优雅的、上了年纪的女声。
“砚知，这次你爸让你和我一起去燕京。”那个女声很柔和，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我特意来问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也看看你有什么要收拾的，阿姨好帮你张罗着点。”
“我不去。”她听见沈砚知只回了三个字，声音很冷漠。
怎么对长辈怎么没礼貌？林疏月皱了皱眉头。
“呵呵，”那个女声尴尬地笑笑，但仍然很温柔地继续说，“你是不是担心集团和基金会呀？”
“这次你爸爸安排你去燕京，也是为着集团未来的发展，要带你见几个伯伯呢。”
那女声不急不缓。
沈砚知没反应。
“基金会那边，有景明弟弟看着，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景明弟弟？裴景明？林疏月蓦地一惊，难道这位是裴景明的姐姐？
不对啊…沈砚知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宋雅琴，”她听到沈砚知的声音满含嘲讽，“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裴景明是你哪门子的弟弟。”
“他姓裴，是我母亲旁支的堂弟，是香江裴家的继承人。”
“你算哪根葱，也配叫我小舅舅弟弟？”
她听见沈砚知越来越愠怒的声音。
林疏月被这个复杂的关系绕晕了。她听出刚才沈砚知跟他平常的偶尔嘴毒不同，他现在是带着恨意的。
那女声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对不起啊砚知，是阿姨失言了。”
沈砚知没说话。
“对了，”那个叫宋雅琴的女人好像有意要缓解尴尬，突然岔开话题，“刚才我进门的时候看见门口有双女孩子的鞋。”
林疏月光着的脚趾猛地蜷缩起来。她的鞋……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砚知？”
“别藏着呀，改天带来给阿姨和你爸看看？”
宋雅琴笑说。
林疏月紧张得屏住呼吸。
却听见沈砚知冷冷的声音：“怎么，就许我爸养情妇，我不能养？”
林疏月心上像被人扎了一针。
不致命，但是钻心的疼。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听他亲口说出“情妇”两个字，她还是很难受。
她木然地转身退回了房间，怕再听到什么诛心之言。
房门关上，她机械地走到床边，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真奇怪，明明已经是春天了，此刻她却觉得刺骨的冷。
沈砚知那句“情妇”像把钝刀子，一下下在她心口剐着。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玻璃上。
她闭上眼，把头埋进又轻又软的羽绒被。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西施犬。爸爸走后的那年冬天特别冷，她抱着小狗，把脸埋在狗狗温暖的绒毛里。
“花花，有人欺负我，你帮我咬他好不好。”
她呢喃着，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进鬓角。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轻轻推开了门。熟悉的檀木香飘来，床垫微微下陷。一双手将她连人带被子拥入怀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湿润的眼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