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又走了。”
门铃“叮”的一声又响了。
沈砚知一个箭步跨过去开门。
“你又回来干嘛…”
他佯装不在意地单手撑着门框,故意侧着脸,这个角度显得他鼻梁会更挺。
“…?”
“阿砚?”一个明快的女声。
沈砚知瞬时就站直了身子,老实地把手垂在两侧。
“姐。”
苏娆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不欢迎姐姐?”
她边说边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径直就往客厅里走。
沈砚知跟着她在博古架前坐下来。
苏娆注意到红木桌上的中药包,微微挑眉:“你开始喝中药了?”
“嗯。”沈砚知摩挲着那枚玉扳指。
“奇迹啊,”苏娆眼睛亮了亮,“你居然肯看病,还肯喝中药了。”
“小疏月的功劳?”
沈砚知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几个中药包上。
“裴伯母走了以后,你就总是睡不好。”苏娆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些药包,“这些年我总担心你有一天会垮掉。”
沈砚知摩挲着那枚玉扳指的手指一顿。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对了,宋阿姨…”苏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沈砚知按一按太阳穴,不耐烦道:“她又找你了?”
苏娆的声音放柔了:“阿砚,你对宋阿姨的态度也得注意点,他毕竟是你爸爸的…”
“呵…情妇?”沈砚知冷笑着打断她。
苏娆皱了皱眉:“她跟了你爸快二十年了,这些年你爸也没有别的女人。”
“除了一张结婚证,她…”
沈砚知抬头直视她的眼睛,那墨玉一样的眼睛里此刻寒芒一闪。
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娆,也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不再说下去。
“只要我沈砚知在一天,她宋雅琴永远都只能是个情妇,是个外室。”
听到他狠厉的语气,苏娆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知道吗,姐?”沈砚知垂眸,不再用那样冷厉的眼神看她,“她今天有多蹬鼻子上脸。”
“呵…她居然管裴景明叫弟弟。”
“她是什么出身,居然敢叫我小舅舅弟弟。”
苏娆的指尖忽然攥紧了裙摆。
“阿砚,裴伯母走后,宋阿姨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以前景明每次来咱们家吃饭,都是她亲自下厨。”
“我去上大学第一天,还是她去我宿舍替我铺的床。”
苏娆看见沈砚知又开始按着太阳穴,鼓足勇气把话说完:“虽然身份差的多,但是这些年朝夕相处,总还是有些真感情的吧?”
她像是在替宋雅琴问,也是在替自己问。
“苏娆,”沈砚知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
“当年是我母亲资助的你读书。”
“是我母亲在你父母双亡以后把你从山区接出来,把你领到沈家。”
“她是只养了你两年就去世了。”
“可是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不是宋雅琴。”
苏娆攥着裙摆的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对不起砚知,”她深吸一口气,“是我没分寸了。”
沈砚知看着姐姐一向明艳的面容此刻像失了血色,苍白得透明,忽然叹了口气。
“姐,我刚才过分了。”
“我只是提到那个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永远也忘不了,妈病得快死的时候,那个女人爬上了沈钧山的床。”
他闭上眼睛,睫毛簌簌而动。
苏娆伸出手,按在他颤抖的肩头。
“阿砚,别难过,姐姐在。”
沈砚知的双肩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亲眼所见,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
苏娆抚了抚他的发顶,满眼心疼。
“好,不原谅就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