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外骤然响起筋骨断裂的闷响!
谢无咎的脊背在磷火下弓成濒死的弧,九枚噬心钉尖带着碎骨刺破绯红官袍!他颤抖的手抓住心口染血的箜篌弦,突然发出泣血般的厉啸:“阴阳瞳……本就是……枷锁……”
弦上干涸的旧血与心口涌出的新血交融!
嗡——!
云灼的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无数画面在味觉中翻腾:糖晶牢笼里幼童蜷缩的瘦小身影……绯红袍角下伸来的毒针……孩童琥珀色瞳孔深处闪过的金红暗芒……
“呃啊——!”现实中两人同时惨叫!
谢无咎的噬心钉在共鸣中彻底暴走,后背炸开一片血雾!云灼的左眼却骤然清明——腕间胭脂纹如退潮般消散,露出底下霜雪般的冰晶脉络!
当最后一缕蛊毒冰封的刹那,糖霜囚笼轰然炸裂!
飞溅的冰晶中,云灼跌入血泊。指尖触到谢无咎破碎的袖袍——一截断裂的金丝死死缠在她无名指上,末端系着指甲盖大小的冰晶傀儡。
傀儡的面容在磷火中映出她的倒影,而冰晶深处……
封存着一根暗金与墨黑交织的发丝。
“灼儿,莫回头。”
父亲那清隽内敛的字迹,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云灼的眼底,更刻进了她翻江倒海的灵魂深处。指尖触碰冰晶坑底传来的冰冷触感,混合着玉髓粉的熟悉药香,与手腕上胭脂蛊纹路褪色的事实交织在一起,在她混乱的思维中掀起前所未有的风暴。
解蛊容器……父亲的遗物……谢无咎呕血的话语……噬心钉的暴动……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疯狂碰撞,一个冰冷、疯狂、却又带着绝望生机的真相呼之欲出——这糖霜囚笼,或许从来就不是刑具,而是父亲以生命为代价,与那个疯子达成某种交易后,为她留下的唯一生路!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猛地将云灼从剧烈的思绪风暴中拽回现实!
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血泊之中,原本气息奄奄的谢无咎,身体正剧烈地痉挛着!他不知何时竟挣扎着半撑起了身体,一只手仍死死攥着那根染血的箜篌弦,另一只手则死死抠进冰冷的地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指甲翻裂,鲜血淋漓。
他后背刺出的噬心钉钉尖,在剧烈的痉挛中疯狂颤动,每一次抖动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显然,萧临渊对祭坛核心的持续破坏,引发了更狂暴的傀力反噬,而这反噬,正通过某种诡异的联系,加倍作用在谢无咎身上,引动了他体内本就濒临崩溃的噬心钉!
“谢无咎!”云灼失声喊道,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恨意仍在,但此刻,看着他在非人痛苦中挣扎,看着这囚笼底部父亲留下的遗言,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她。
谢无咎猛地抬起头!
那张脸,惨白如金纸,沾满血污,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滑落。然而,那双眼睛——那双总是燃烧着疯狂、讥诮或冰冷算计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金红光芒在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不肯熄灭。那光芒中,翻涌着极致的痛苦,滔天的恨意,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
他的目光穿透扭曲的冰晶囚壁,死死锁定了云灼惊疑不定的双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她被困的焦灼,有对自身痛苦的麻木,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近乎悲壮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