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一瞬。
沈知勉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宋青梧!
你疯了?!
你怎么敢——”我冷着脸,把已经倒空了的痰盂狠狠摔在地上,陶瓷碎片四溅。
“对,我是疯了!”
我盯着他,声音比冰还冷。
“一边伺候你这个废人,一边伺候你那个立规矩的妈,还得替你打理家里的生意!
我早就被你们逼疯了!”
沈知勉的脸色涨得通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
“你——你这个贱人!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猛地转头,扯着嗓子大喊。
“妈!
妈!
你快来!
宋青梧反了!”
门被猛地推开,沈老夫人冲了进来。
看见沈知勉满头的秽物和被弄脏的床单,她顿时尖叫一声:“天啊!
知勉!
你怎么——”她转头瞪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
“宋青梧!
你怎么照顾知勉的?!
他身体都这样了,你还——”她伸手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一时不察,后背猛地撞上墙壁,尖锐的疼痛瞬间炸开——墙上挂相框的钉子划破了我的皮肤,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白色上衣,洇出一大片刺目的红。
沈老夫人愣住了,嘴唇嗫嚅着。
“你……你怎么不躲开……”我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再抬头时,眼神已经冷得可怕。
前世,这个老太婆为了给我“立规矩”。
让我在烈日下站了整整六个小时,直到我昏倒流产。
事后,她轻飘飘地说:“站都站不住,怎么当沈家的媳妇?”
而现在,她居然问我为什么不躲?
我一把抓起那条沾满沈知勉呕吐物的毛巾,毫不犹豫地甩在她身上!
“啊——!”
沈老夫人尖叫着后退,狼狈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宋青梧!
你反了天了!
你敢这么对我?!”
沈知勉暴怒,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可瘫痪的下肢让他只能徒劳地扭动。
“宋青梧!
你敢对我妈动手?!
你给我跪下道歉!
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冷笑:“好啊,我等着看,你一个废人,要怎么让我‘好看’?”
沈老夫人气得发抖,指着我骂。
“你这个白眼狼!
我们沈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我受够了。”
我冷笑,转身走向门口。
“从今天开始,你们沈家的破事,我再也不伺候了。”
“你敢走?!”
沈知勉在后面怒吼。
我头也不回地摔上门,把他的咆哮彻底隔绝在身后。
走出沈家大门,冷风吹过来,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该去哪儿?
前世的我,被沈家圈养了几十年,连个朋友都没有。
可现在,我不想再被困在那个牢笼里了。
忽然,我想起了那个被我放弃的公派留学名额——当年,沈知勉说“女人读那么多书没用”,沈老夫人说“沈家不缺你赚那点钱”,于是我放弃了。
而乔令柔,却拿着本该属于我的机会,去了国外,成了人人艳羡的精英。
我攥紧拳头,转身朝母校的方向走去。
大学的图书馆还是老样子,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
我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沈知勉不喜欢我读书,沈老夫人觉得“女人看书容易心野”。
我随手抽了本建筑设计相关的书,刚翻开,手机突然响了。
是乔令柔。
我冷笑一声,走到走廊上接起电话。
“宋青梧,你怎么能这么对知勉哥?”
她开口就是质问,声音里带着高高在上的责备。
“你别忘了,是沈家领养了我们,给了我们饭吃!
你现在这样,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
前世,她总是这样,动不动打电话来“教育”我,要我记住沈家的恩情,要我忍气吞声。
可她自己呢?
拿着我的留学名额远走高飞,最后还成了沈知勉法律上的妻子!
“乔令柔。”
我冷冷开口。
“你这么记恩,怎么不回来伺候他?
爱当保姆你自己当,别拉上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她尖锐的声音:“宋青梧!
你——”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挂断,关机。
回到图书馆,我重新翻开书,不管不顾地看了起来。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