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花魁林纾禾的女频言情小说《送妻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抬头看火烧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纾禾接到密信,有人暗杀她夫君。这夜暴雨连绵,她高烧几近昏厥,仍第一时间冲去救人。却望见那是一处青/楼。而她夫君,正为花魁点天灯。簌簌黑衣人包围,她脑子烧得厉害,却将里面声音听得清晰。“这位爷出一千两,还有哪位官人愿争一争?”寒剑划过脸颊,血珠生,青丝断。“一千一百两!”只听昨夜吻她的唇,轻启:“一万两。”嗤啦一声,不慎刀剑入腹,她嘴角溢出血,刺痛得发了疯厮杀黑衣人。最后一片寂静,她倒在血泊中喘/息,正碰上宋承熙抱着花魁出来。虞婉儿惊呼一声,缩进他怀里:“官人,我怕。”林纾禾顾不得花魁,抬手去抓宋承熙衣摆,一口血却堵在喉咙。“殿下,你......”…为何进青/楼,为何抱着别的女人,为何…这样凉薄地望着她?宋承熙却躲开,安慰怀中人:“...
《送妻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林纾禾接到密信,有人暗杀她夫君。
这夜暴雨连绵,她高烧几近昏厥,仍第一时间冲去救人。
却望见那是一处青/楼。
而她夫君,正为花魁点天灯。
簌簌黑衣人包围,她脑子烧得厉害,却将里面声音听得清晰。
“这位爷出一千两,还有哪位官人愿争一争?”
寒剑划过脸颊,血珠生,青丝断。
“一千一百两!”
只听昨夜吻她的唇,轻启:“一万两。”
嗤啦一声,不慎刀剑入腹,她嘴角溢出血,刺痛得发了疯厮杀黑衣人。
最后一片寂静,她倒在血泊中喘/息,正碰上宋承熙抱着花魁出来。
虞婉儿惊呼一声,缩进他怀里:“官人,我怕。”
林纾禾顾不得花魁,抬手去抓宋承熙衣摆,一口血却堵在喉咙。
“殿下,你......”
…为何进青/楼,为何抱着别的女人,为何…这样凉薄地望着她?
宋承熙却躲开,安慰怀中人:“乞丐而已,婉儿莫怕。”
他跨过林纾禾,抱花魁上了马车。
可昨夜,他还在与林纾禾紧紧相拥,驱寒避雨,同榻而眠。
她不信。
定是京城朝局动荡,他不得不救下花魁。
定是今夜天黑雨密,他没认出她来。
撑着一口气,林纾禾回到王府。
血衣未退,踉跄走向寝殿,未推门,却听里面一声娇软。
“殿下,轻点......”
独属她和宋承熙的婚房,如今躺着另一女子,还是青/楼的花魁。
“方才那位姐姐伤得不轻,殿下,真的没事吗?”
“她常年带伤,不用管。”
他…认出她了......
林纾禾跟了宋承熙七年,三年里懵懂,在乡野撒欢自由,四年里回京,追随他陷入刀剑厮杀,换来的却是一句“不用管”。
可他忘了,她也是人,也会疼。
“奴家还听闻殿下有一妻,那位不会生气吧?”
宋承熙嗤笑一声。
“她,不过是一条忠诚的狗罢了。”
林纾禾浑身一震,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从什么时候起,宋承熙变成这样了呢?
以前他对她极好,每每皇宫的赏赐都给她,对外人冷面如雪,对她却温柔耐心至极。四年里,全府上下都默认林纾禾是王妃。
直到,他遇见了虞婉儿,一切都变了。
林纾禾指尖微蜷,推开了门。
“哪只手擅自推门,就剁哪只!”
宋承熙凌厉道。
瞧见是林纾禾,虞婉儿笑着勾起他的衣带。
“呀,狗不听话呢。”
林纾禾确实是他最忠诚的狗。
忠诚到,跪在他面前,道:“殿下,送我去和亲吧。”
做完这件事,便还清他的恩与情了。
但未等到回应,她便撑不住昏了过去。
屏风内,传来一声疑虑:“殿下?”
许久,宋承熙冷道:“没兴致了,下去。”
......
林纾禾醒来时,躺在床上。
纱帐外的医师告诉她:“小腹中刀,我替你稳住了出血,万不可再次受伤,否则大罗神仙,也不能让你生育了。”
“多谢医师。”
她不甚在意,送走医师,起身去寻宋承熙。
这几日听下人说,是宋承熙将她抱回来的,走时落下一句,“今日的话,孤就当没听见。”
她笑笑。
那她就让所有人,一起听见。
书房内,宋承熙照例和麾下官员们议事。
“南疆君主生性嗜杀,残虐暴/政,连使者都斩,谁愿去和亲啊!”
“此人需得对殿下忠诚,能自保,更要将先皇遗物带回给殿下,而不是其他皇子。”
“殿下,下官斗胆可让虞婉儿......”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不可,婉儿娇弱,此去艰险。”
林纾禾推开门,一字一顿道:“我可以。”
宋承熙眉头紧皱,噌地站起身,冷道:“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她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伏首跪地,字字有力:“殿下,妾愿为您分忧。”
官员们小声议论起来,“夫人确实可以,既能保身,又甘愿为殿下效力。”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殿下,臣附议,让夫人前去。”
宋承熙怒火中烧,摔了墨砚。
“你!”
随即呼呼啦啦跪下一片,“臣愿死谏!”
“殿下三思,江山社稷还是女人,殿下慎选!”
林纾禾笑了。
她也想知道,宋承熙会怎么选。
选夫人,失臣心。
选社稷,失去一个陪伴七年的夫人。
宋承熙注视着她,许久许久。
周围皆以死为谏,空气安静得可怕。
所以那个字落在耳朵里异常清晰,清晰到将她心脏割碎,鲜血淋漓捡不起一块。
他说:“好。”
本以为麻木了,可真听见他的回答,心脏还是猛地一揪。
林纾禾俯首:“多谢殿下。”
自从虞婉儿出现那一刻起,她就在细数何时还完九十九次救命恩,何时彻底断情断心。
这次,终于可以走了。
出了门,林纾禾回房收拾东西。
路过后院,一道声音闯进耳朵。
“那个花魁虞婉儿,眉眼神似夫人。”
另一人反驳:“是夫人像虞婉儿!不是我说,她林纾禾不过是乡野村姑,死皮赖脸跟着殿下罢了,说什么在乡间成了亲,就是想借此绑着殿下,而虞婉儿是殿下花心思求回府的,你说谁像谁?”
谁像谁呢?
身后响起一声满含笑意的答案。
“夫人原是我的替身啊,我说殿下怎这样爱我。”
林纾禾抬眸看向来人。
虞婉儿走近,狐狸眼笑盈盈,满是得意和轻蔑。
猛地,她小腹一痛。
虞婉儿照着她伤口狠狠摁了一把,笑得黏腻:“您说是吗,夫人?”
林纾禾疼弯了腰,缓过一阵冷汗,抬手甩了虞婉儿一巴掌。
“即便是,也轮不到你压我头上。”
她分明没用力,虞婉儿却惊呼一声跌地上,在众人盲区,狠狠将小拇指戳向地面。
咔嚓一声,指骨断了。
宋承熙议完事,刚好带着一众官员走来。
“林纾禾!”
她冷声解释:“不是我,是她自己故意弄的。”
可谁都没看见虞婉儿推人,也没看见她故意将小拇指折断,他们只看见林纾禾动了手。
虞婉儿缩在宋承熙怀里哭得惨烈,官员望向林纾禾得眼神里少了同情,多了分鄙夷......
宋承熙怒视着她,问也不问直接宣判罪名。
“婉儿一介弱女子,不像你铁打的一样,你何必如此好妒!”
是啊,她都要去和亲了,何必好妒。
宋承熙那么聪明,怎会看不出来。
“关去地牢,和亲之事推迟两天。”
官员立刻慌了神,纷纷劝谏,但被虞婉儿的哭声淹没。
天色阴沉,宋承熙抱着虞婉儿走时,未落下一丝怜悯。
阴沉得快要下雨。
她浑身开始难受起来,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
“宋承熙......”
可他忘了,转头消失在拐角。
雨天,她会死在地牢的。
......
夜里果真下起了雨,林纾禾浑身起了疹子,再次发高烧昏了过去。
一盆冷水浇下,紧接着是疼痛欲裂的鞭子。
虞婉儿咬牙切齿:“指骨断裂可真痛啊,你怎能在这睡觉呢?”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林纾禾被绑在木架上,高烧昏死过去,又被沾水的鞭子生生疼醒。
清醒时艰难扯唇,讥讽道:“我要去和亲了,宋承熙才接你回府,谁是谁的替身?”
虞婉儿心底一慌,转了转脑子:“姐姐弄错了,是我先进府,姐姐才无用了,被送去暴君身边。”
“是么,那你等着我走便是,处处与我作对干什么呢?”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虞婉儿的鞭子狠狠落在她小腹。
刀口崩裂,血流不止。
好疼啊。
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虞婉儿像是发现了什么,鞭鞭稳准狠落在她小腹伤口,恶狠狠道:“姐姐做了这么久夫人,也该让位了,今日就死在地牢吧!”
昏死前,林纾禾冷不丁想起医师的话,“万不可再次受伤,否则大罗神仙,也不能让你生育了。”
她忽地一阵心冷。
可去和亲,也不必有孩子…
鞭打声仍在继续,直到昏暗的角落,忽现一道阴冷的影子。
“孤让人关着她,没让你动刑!”
虞婉儿慌乱一瞬。
“殿下恕罪!我本想送吃食给姐姐,可姐姐刚将我拽过去,想要掰断我另一个手指,我害怕极了......”
宋承熙面色平静走过去,“是么?”
虞婉儿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依偎在他怀里。
他接过虞婉儿手心的鞭子,轻声安抚。
“孤亲自惩罚便好,莫脏了婉儿的手。”
宋承熙命人送走虞婉儿,让她好生歇息。
转头抱起昏迷的林纾禾,走向寝房。
他知道的,这雨夜地牢,即使没有虞婉儿施刑,林纾禾也可能挺不过去。
林纾禾自进京城便水土不服,常常雨夜起疹高烧,很久以来,宋承熙都会提前去陪她,添上炭火驱寒,细细按揉她犯痛的关节,相拥而眠便也能平稳渡过。
于是这晚,林纾禾一睁眼便见宋承熙时,心底死去的火苗,微微亮了下。
她转念想起今日遭受,冷着脸将宋承熙手中汤药打翻了。
宋承熙不声不响,吩咐人重新熬药。
这次,他没再递到嘴边。
而是自己喝了一口,掐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苦涩的药汁,顺着霸道的吻流进喉咙,呛得林纾禾直流眼泪。
宋承熙温柔地擦去她嘴边残留药汁,最后抱着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声音也是温柔至极。
温柔得让人不慎,一脚踩进无底深渊。
“喝了它,就会断绝此生孕育的可能。”
林纾禾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他。
“可我已经......”
…再也无法/身孕了啊。
小腹的痛袭来,她止了声。
宋承熙强硬地将她禁锢床塌,沉声道:“阿禾,我不愿你与南疆的王有孩子。”
她贴着这具身体,只觉得冰冷,还有令人窒息的羞辱。
“替孤做事,不能有软肋。”
无声的泪滑落脸颊,她道:“放心,妾定帮殿下做成。”
做成之后,此生与君,再也不见。
这场雨无比漫长,宋承熙夜夜来,惹了虞婉儿不高兴。于是和亲那日,虞婉儿寻到机会接近林纾禾。
虞婉儿如今名声躁动,比当初的她更得宠,语气不善道:“姐姐,那日的话我很介意,便去查了。你猜怎么着,那天书房商谈的话是故意让姐姐听到的。”
“殿下说,姐姐这么喜爱他,会为他牺牲一切的。”
“我就想啊,青/楼雨夜那天,会不会也是殿下刻意安排,不料姐姐没死,便上演了这一出......”
这番话在林纾禾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神色,只有指尖攥得发白。
再抬眸,她已是面带笑意,“多谢告知。”
上马车前,宋承熙再次拉她入怀,低声耳语:“我知阿禾离不开我,你且忍一时,活着等我去寻你,接你回京做太子妃。”
京城久无太子,他要去做什么,已与她无关了。
但望着他坚定神色,林纾禾仍是笑着说:“好。”
君心难测,君意难违。
她本就乡野出身,不配待在皇子身边,这一去无归,便是最好的结局。
......
林纾禾前脚刚走,便在远县听到,京城的四皇子就逼宫了。
宋承熙率先护驾,四皇子便将虞婉儿挟持,逼他缴械。可宋承熙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挥剑如麻。虞婉儿凄厉的惨叫,不曾入耳一声。
她还未听到后半段,便遇上了劫匪。
南疆雨水繁多,在无人的山夜暴雨忽至,马车被拦下,北朝护送的队伍全数丧命。
她本就没好利索的身子,骤然再次陷入高热。
无力自保,痛到蜷缩时,忍不住低喃一声:“宋承熙,我冷。”
暴雨纷纷,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宋承熙”抱起她,温柔地探了探额头,低语:“我在,别怕。”
天光微亮,雨点淅沥。
林纾禾躺在南疆的榻上,抱暖炉一般抱着一男子。
那人见她醒了,含笑道:“下人认错了队伍,原不是贼商,而是北朝和亲的队伍。”
林纾禾的心微沉。
此人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虽轻,出口的话却并不单纯。
一行队伍只剩她一人,如今他说什么是什么。
林纾禾推开他。
“既知道还如此孟浪。”
楚远珩眉峰微挑,委屈道:“分明是你怕冷,抱着我不撒手的。”
窗外下着淅沥小雨,不提还好,一提浑身又泛冷了。
“姐姐好似不知自己被人下了毒,这毒罕见,雨天爆发,晴天无恙。”
林纾禾一惊。
这毛病是入王府才有的,每每宫里赏赐东西,宋承熙都让她先用,一直以为水土不服,以为他愿意将最好的都给她。
原来,不过是试毒。
心脏如同被人揪住,让人喘不过气。
余光见这人仍打量着她,她敛下心绪,不动声色道:“你是何人,可有解此毒的药?”
那人笑笑:“解毒难,缓解倒是容易。”
说着就伸手抱起冷得蜷缩成一团的她。
“姐姐别挣扎了,总归要成为我的人。”
林纾禾一怔:“你是南疆的王上?”
怎会如此年轻?
楚远珩嬉笑一声:“不是,但姐姐可以助我成为王上。”
“我凭何助你?”
他眉眼舒展开来,大言不惭道:“因为我可以帮你拿到先皇玉玺啊。”
自先皇逝,南北分裂两国,南疆拿到了先皇的玉玺,造势传言得玉玺者便是得先皇正统,这亦是宋承熙让她和亲的目的。
闻言林纾禾差点跳起来,出师未捷先暴露。
她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你在梦里说的,说什么将玉玺给他,一拍两散,我说行,你反倒咬了我一口。”
“喏,牙印还在呢。”
他扒开衣服给她看。
林纾禾脸红一阵白一阵,抬脚将他踹下了床。
楚远珩不恼,重新爬上来,“说正经的,这买卖做不做?”
她本来便要嫁给王上,以后会常伴王上左右,他定是看中这一点,才杀了和亲队伍,提前将她截下。
这人性子狠,难保不会在这杀她。
于是她应声:“做。”
先假意逢迎,待见了王上再做打算。
楚远珩笑意更深了。
“好,我要你杀了王上。”
林纾禾顿时瞠目。
恰逢此时,门外婢女敲门,“少君,王上醒了,要见娘娘。”
他塞给她一瓶药,嘱咐下在茶水里,一直到将她推出门,林纾禾僵硬的脸才扯出体面的表情。
她捏紧药瓶,手心都沁出了汗。
拐过几道弯,跟着婢女走近君心殿。
还未踏进门,却被太监的拂尘拦下。
“慢着。”
婢女们纷纷行礼。
太监眯着眼打量林纾禾,“她就是北朝和亲的?”
“是,公公。”
“先搜身…”太监尖细的声音低缓,“脱干净了搜。”
林纾禾心下一凛。
这里的规矩少君不可能不知道,而少君…是想害死她。
几乎同一时间,侍卫抬着什么从君心殿出来,她余光一扫,不免打了个寒战,那是一具少女尸体。
南疆,远比京城可怖。
南疆的王如其名,嗜杀残暴,草芥人命。
婢女婆子将林纾禾拉进侧殿,将她衣服一件件扒掉。
林纾禾忍住想跑的冲动。
不出片刻,她们用被子裹住她,出来对总管太监摇了摇头。
林纾禾垂眸欲泣,眼神下却一片冰冷。
少君不信她,她又岂能信他?方才路过池塘,就随手扔了药瓶。
眼下更重要的,是怎么应付这个凶神恶煞的王上。
王上年近花甲,眼神却精明,细细将她盘问了个底,当她说起自己是北朝郡主,王上差点将她看穿。
后半夜才熄灭灯火,王上满带酒气的唇缠上她的脖颈,她竭力才抑制住浑身的颤抖。
王上是虎,少君是狼,莫说骗走玉玺,她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才现实。
布满刀茧的手覆上被子,就要扯开被子一览无余。
突然,下人来报。
“王上,少君有要事求见。”
王上一顿,面色不悦起身离开。
林纾禾将头埋在被子里,手抑制不住地颤。
直到下人再进来,“王上今晚不会来了,娘娘请回吧。”
林纾禾如临大赦,几乎是跑回了寝殿。
这暗夜却无比漫长,她一推门,便见楚远珩稳坐着,饶有兴致望来。
“原是个聪明人。”
他倒了杯凉茶,递给她,“压压惊。”
林纾禾盯着他,恨不得将茶扣他头上。
“姐姐莫怪,若是蠢材会害死本君的,姐姐这下真能与本君结盟了,可还愿意?”
林纾禾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怎知道你还会不会陷害我。”
楚远珩笑而不语,从怀中拿出一物。
四龙戏珠,晶莹剔透。
正是先皇玉玺。
他眸子含笑,“不仅玉玺归你,每逢雨夜,姐姐随时可来找我缓解寒毒。”
林纾禾盯着玉玺,仿佛望着通往山野自由的路。
再抬眸,看着他真挚的眸子,轻笑一声:“少君可别再骗人了。”
楚远珩给她一小颗毒药,可以轻易顺进君心殿。
“将它送进王上肚子里,至于怎么送,看姐姐的了。”
没几天第二次传寝,林纾禾将药丸藏进嘴里,顺利走进君心殿。
不出一会,她便裹着被子跑了出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径直跑去池塘边干呕。
楚远珩于树后现身,他早就屏退众人,在外接应。
他走近,拍了拍她的背,“我父君有这么恶心吗?”
林纾禾扣了下嗓子眼,连连作呕,“那药我自己也吃了点,得吐出来。”
不料动作太大,被子松了。
林纾禾还未一声惊呼,楚远珩便伸手一揽,连人被子一起拢进怀里。
他闷闷地笑,忽地将林纾禾打横抱起。
“送你回寝殿。”
昏暗的宫道上,时而侍卫婢女路过,他们低下头,战战兢兢当瞎子。
林纾禾闷声道:“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着我,不怕王上降罪么?”
头顶传来一声不屑:“怕什么,左右不过今晚,他就死了。”
闻声,林纾禾并未感到松懈,而是心下一冷。
所以明日,她就背锅弑君之罪了么?
但林纾禾不动声色,任由被抱着,听他踹开房门,轻轻将她放在榻上。
忽地,被子里塞进一个冰凉之物,凉得她一哆嗦。
“呐,遵守约定。”
是玉玺。
她道了声谢。
关门声落,脚步声远去。
林纾禾咧开嘴,于黑夜中笑得明艳动人。
那颗药她根本没喂给王上,而是将楚远珩所作所为尽数告知,王上愠怒将她赶了出来。
届时等王上与少君厮杀,便是她逃出此地之时。
第二日,王上果真训斥了少君。
全宫上下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
所有人不敢有动作时,林纾禾以玉玺引来潜伏的死士,半是命令半是威胁道:“带我一起走。”
昏夜中,死士面露为难,他们只负责送玉玺,没有接到带夫人逃走的命令。
对峙无声,彼此都在衡量下一步。
忽地,宫墙外一声王上震怒的呵斥。
“大逆不道!”
紧接着楚远珩满不在乎地高吼:“我就是喜欢她!”
贴墙根的婢女小声嘀嘀:“少君真是疯了,和王上抢女人。”
......
林纾禾脑子微微卡壳。
什么跟什么?
不应该是王上发觉少君意图谋反,少君痛下杀手,王上守卫不及......
一愣神,死士拿走了她手中玉玺。
“夫人静等些时日,等属下问过殿下再来接您。”
死士一溜烟跑了。
宫殿可不能大动干戈,林纾禾失了筹码,只能干等。
自从那日王上与少君大吵,宫里的气氛微妙了几日。
林纾禾愈来愈不安。
楚远珩没再寻她,王上也不过问,而她等的父子残杀戏码迟迟未现。
又一个轰鸣的雨夜,林纾禾渐起高烧,抱着冷掉的汤婆子,终于等来一声异动,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窗外站着众多宋承熙的死士。
其中一人将毒药放在桌上,附带着一封信,只有寥寥几字。
「阿禾勿怪,来生相守白头」。
也许是高烧花了眼,看不真切,林纾禾用尽力气,才读完那一行字。
年少相知,及笄嫁娶,她爱了半生的人,利用尽了她,让她去死。
偏偏雨夜,偏偏那么多死士。
宋承熙…从来没想让她活着。
死士威胁道:“夫人是自己服用,还是属下帮您?”
林纾禾嘴唇翕动,只觉从头寒到了脚,让她僵硬在原地。
猛地一道闪电,划亮房间,角落现出一道暗影。
楚远珩不知何时倚靠在门口,似笑非笑望来。
林纾禾脸色苍白,惨笑一声。
“结盟,我答应你了。”
没有试探,不再多疑,只剩下走投无路中,抓住他递来的橄榄枝。
如救命稻草,将她拽出几乎要溺死的水潭。
雷声轰鸣,楚远珩一声令下,簌簌暗卫从屋顶跳下,瞬间厮杀声一片。
鲜血溅在林纾禾脸颊,楚远珩抱着她,抬手轻轻擦拭,但语气却如深秋寒凉:“姐姐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将玉玺传回北朝,可是死罪。”
林纾禾只觉得冷,彻骨的冷,她好想逃开这一切。
“抱紧些,好冷。”
楚远珩眸子微动,修长的手指解开衣服,将她紧紧拢在怀里。
窗外血腥厮杀弥漫,分不清是血还是雨,而那窗如同一道屏障,将寒雨和屋内紧紧相拥的二人隔开界限。
南疆血溅三尺,北朝的东宫亦是兵荒马乱。
百姓们都说,虞婉儿在宫变时舍身大义,苦尽甘来,离太子妃只一步之遥。
可都不知那夜,宋承熙怒不可遏,差点杀了虞婉儿。
“谁准你私自调用死士的?”
虞婉儿满眼泪水,哭诉不甘:“等她回来可还有我的位置!”
宋承熙阴沉着脸,“备马!”
她踉跄跟出去,眼睁睁看着宋承熙迎雨纵马狂奔。
一旁婆子忧心忡忡,“看方向是南疆,可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
她冲进雨里,却追不上,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你别去!殿下!求你......”
宋承熙用力扬起马鞭,日夜不停赶去南疆至少也要五日,他觉得慢极了,慢得唯恐救不下人。
身下马儿声声嘶鸣划破雨夜。
快些,再快些。
阿禾,孤接你回家。
南疆。
殿外的暗卫在清扫血迹和尸体,殿内,楚远珩把玩着林纾禾一缕青丝。
“倒有些不舍得姐姐了。”
若是让她嘴里藏药,亦或慢性下毒,王上必死,可届时林纾禾也是一死。
“起初确实不看好你,毕竟替我杀王上的妃子死伤无数,与其被王上虐杀,不如提前死得痛快。”
“上次仅为试诚,姐姐果然令我失望,将我卖了,可那不过是补药。”
楚远珩笑盈盈的,仿佛将什么都算进去了,林纾禾卖了他,他亦是试探。
他脱不掉与林纾禾往来的干系,便在王上面前上演苦情戏。爱上王上的女人,与弑君相比,好开罪多了。
更何况,他还是唯一的少君。
“姐姐如此待我,可昨夜雨寒,我倒特意寻姐姐缓解寒毒。”
他语气真切,可林纾禾半个字都不信。
王上身边约莫除了相欢的女人,几乎没人能近身,这才是楚远珩将她绑上船的目的。
她也懒得绕弯子,直道:“怎么杀王上?”
“这样么?”
她抱着他,袖口出刀一寸,倏然威胁在楚远珩后腰。
林纾禾自知玩不过他,估量着直接杀了楚远珩,逃出宫殿的胜算有多大。
楚远珩微怔,眉眼弯起,“不,这样也不够。”
话音刚起,林纾禾就感到脖子一凉,一柄寒刃抵颈间。
“我都能提前一瞬杀了你,何况王上呢?”
何时动作的?
相传南疆人人习武,她尽管身轻如燕,到此依旧如同羊入虎口。
林纾禾登时蔫了,默默收刀,离开宫殿仍需缓缓图之。
殊不知楚远珩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笑而不语,又等片刻才谈起正事。
三日后祭奠皇陵,王上一死,他怀中龇牙的小 白 兔可就属于他了。
第二日阴雨散去,晨光拨云。宫人开始陆续换班当值,楚远珩才走出和安殿,于天光蒙亮中露出笑容,对阴影处暗卫道:“可以行动了。”
接下来两天,王上多次传寝都被林纾禾婉拒,这番如同在王上心肝挠痒,但祭祖在即,他也不便惩治。
第四天祭奠先皇,王上带着一众官员上山,楚远珩于晚间多次劝酒。
王上是个豪爽的,有人劝他便畅饮,几壶烈酒下肚,身体被原始欲/望占据头脑。
殊不知那酒里,下毒难,掺媚/药却是容易。
楚远珩刻意赶走其他女人,让王上顺利见到林纾禾。
那夜,林纾禾只着轻纱,双足系玲,于林间偏偏起舞,勾得王上步步靠近。
林纾禾翩翩舞至皇陵,足下一崴跪在阴冷石门内。
祭祖已了,皇陵石门却仍大开,门后娇媚妃子啜泣,我见犹怜。
王上顾不得思考其他,半急半怒道:“你出来,穿成这个样子在先皇面前,成何体统!”
林纾禾低低泣声:“王上,妾脚崴了,站不起来。”
声音软得要化在王上心里,这郡主和亲多日,亲也就只亲过一次,这下心里更是痒得很。
他急步过去,愠怒着将人抱起。
忽听哐当一声,石门猛地落下,将二人彻底关在皇陵。
骤然陷入黑暗,王上暗道一声不好,心思陡转,抬手就掐林纾禾的脖子。
“你个贱人,竟敢害本王!”
正用力,忽然几道毒气喷涌而出,将他冲得一个趔趄。
林纾禾早服下解药,身轻如燕迅速脱身。
昏暗中,右边一丝光亮现出,楚远珩先前的叮嘱回荡脑海。
“往右走是一个空室,踏进一步便石门落,刚好隔开中毒发狂的王上。你在里面静待一晚,翌日我召集官员寻找王上,届时王上便是醉酒误入皇陵而死。待王上尸体抬出,我救你出来。”
林纾禾扫了一眼右侧空室,冷哼一声,抬脚走向左边。
右边死门,只能等人救;而左边生门,通向先皇灵塚,亦有一条通往山野小道。
先皇曾留下的皇陵设计图,她曾在宋承熙那看到过,大概知晓这里的构造。
她向左踏进一步,石门落下。
可不消片刻,那道石门再起,一道硕长的身影走出。
“父王,儿臣只问一句,当初母妃死于南北之战,可是您的授意?”
先皇一死,南文王与北武王相争,可身为武王却节节败退至最南,将领纷纷将矛头指向武王发妻。
“妖妃不详,祸害君心。”
仅仅八字,便将一个鲜活的女人零落成血泥。
楚远珩记了八年,终在阴暗皇陵得到一句答案。
地上蜷曲一人,青紫的脸上写满不甘与痛楚,“阿衿......是我错了…”
“我儿,救…救......”
抬起的手骤然坠地。
楚远珩漠然看着一切,转身入了皇陵。
对着一处空白灵位上香,叩首。
“本想即刻去见您,可如今,孩儿遇到了别的趣人。”
“她的拥抱…很暖。”
暖得驱散八年的阴冷,那份渴望需要,如同八年前的自己。
再起身,他又恢复起从前玩世不恭的模样。
......
另一边林纾禾绞尽脑汁,绕了大半圈才找到先皇灵塚。
刚踏进一步,浑身汗毛陡然直立。
只见先皇灵塚上坐着一人,带着淡淡落寞,于阴暗中像是死了很久的鬼。
“我就知道,在这能等到姐姐。”
楚远珩漫不经心地笑,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棺材板。
林纾禾不禁后退一步,却贴在冷冰冰的石门上。
“我对你已经没用了。”
玉玺回北朝,南疆王上已死,她于任何人都没用了。
可楚远珩眉心微扬,语气缓慢:“呐,姐姐自北朝长大,应不知南疆父死子继的道理。姐姐…应由我继承。”
最后一句咬得很清晰,清晰得林纾禾心头一颤。
疯子,南疆皇室都是疯子。
楚远珩将林纾禾抓回宫殿,扔到榻上,俯身压下。
林纾禾偏头躲开了。
他低笑一声。
“逗姐姐的,王上莫名死于皇陵,还要我去处理。”
他撩起林纾禾的发,绕在指尖打了个旋。
“姐姐…好生歇息。”
说罢,便起身出了门。
林纾禾松了口气。
第五天,王上蹊跷死亡的事传开,加上王位更迭,楚远珩忙得不可开交。
林纾禾一早便听闻,老一辈朝臣对她颇为不满,因她是北朝人,理应随先王陪葬。
她逮着机会,特意在上朝之时,跪在众多官员面前高呼。
“妾愿陪先王入葬!”
如同在王府那般,用臣心逼楚远珩放她走。
在她看来,位高权重之人必会被臣心牵绊,不论个人论天下,不论一死论民心,是这些人惯用手段。
可她却听到。
“不准。”
冷冰冰两个字,连解释都不愿敷衍一句。
老一辈朝臣当即抓住机会,进谏:“王上,原本丧葬就应随先皇之礼,让妃子陪葬,请王上准许!”
“而且她是北朝人,更应遵循礼法,让先王瞑目,佑我江山。”
......
“江山社稷为重啊,王上三思!”
林纾禾有些恍惚,听着熟悉的话,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
“臣愿死谏!”
“臣附议!”
林纾禾都有点想笑,一群人以死相逼,逼她去死。
可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
“那就去死。”
楚远珩冷笑一声。
“一个女人关江山社稷什么事?张阁老您未免太迂腐。”
张阁老气结,“此乃正统!”
“正统便是让一群女人去死吗?何时江山由女人死亡来延续了?”
......
林纾禾有些发懵,听楚远珩在朝堂引经据典舌战群儒,将一群人气得半死。
下了朝,有人悄悄找上她,“娘娘,您可愿偷偷陪葬?”
她心口发紧,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那人见她不答,问得急了。
林纾禾恍惚抬头,“我…愿意。”
只要进了皇陵,她就可以寻那条小道离开,从此自由了。
可是......
她抬头望了一眼高堂之上,楚远珩被一群臣子绊住脚,没空再看她一眼。
最终转身,跟着人走了。
小侍卫带她一路抄小道,兜兜转转拐到皇陵,却是皇陵最凶之地,一道杀门。
“娘娘,请进吧。”
门口的张阁老恭敬一声,宛若催命符。
杀门暗藏机关,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林纾禾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张阁老生怕她临时反悔,不知怎么绕过楚远珩借了一支守卫军坐镇。
如今她不进也得进。
林纾禾硬着头皮进了杀门,本想在石门后躲着,寻机会开门离开。
墙上冷箭却逼着她不得不向前走......
不多时,石门外一道骏马嘶鸣而至,蹄子差点踩死张阁老。
楚远珩勒马悬停,语气森然可怖。
“本王的人呢?”
张阁老哆哆嗦嗦,扑通跪地。
......
皇陵内,林纾禾走了一半便撑不住了,杀门处处隐匿杀机,饶是武林高手也闯不过去。
就在头顶突然而来的长钉将她千疮百孔时。
一声刺耳的铁石摩擦声,长钉嘎然而止。
林纾禾疑惑一瞬,猛地向前跑去。
也不知怎的,所有暗器似乎都失效了,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灵塚,寻小道跑了进去。
这一刻,她仿佛经久黑暗,终于迎来夹缝中一丝光明。
夜空星星璀璨,她不禁在青草地奔跑起来,如同幼时在山野那般。
猛地,她脚步狠狠一顿。
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来人,腿脚如同灌了铅。
那人许久未见,翻身下马,忍不住朝她跑了两步。
“阿禾,孤来接你了。”
再见面,宋承熙已是北朝太子,来迎接他的太子妃。
林纾禾浑身僵硬得可怕,猛地想起雨夜中堵在窗外黑衣人,桌前一颗毒药,一封诀别信。
她步步后退。
退得踉跄,一步跌倒。
却撞进一个温热胸膛。
“哦?”
“来接本王的王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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