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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八零:一寸相思一寸灰小说结局

春骤然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一九八零年,和知青在乡下逼仄的土房里偷情第三年,他依然食髓未知,将人折磨到只能哀求。一场疯狂的求欢过后,昏暗的灶间里,许春惜勉强撑着“扑簌簌”往下掉土渣的墙面,用颤抖的手指扣好自己的碎花上衣。堆满柴禾的隐蔽角落里残存着挥之不去的春色和暧昧气息,俞明安穿好裤子,将许春惜抱在怀里揉搓,低沉的喘息让许春惜的耳朵都跟着一起烧起来。“明天知青就要回城了,回城之后我扯点布票,带你做几身好衣裳,别穿这些乡下人才穿的衣服了。”“对了,你的高考录取通知书给我,我给你收好,可千万别丢了。”许春惜羞愧地扯了扯自己身上已经是新做的上衣,闻言,像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猛然惊喜睁大。“明安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了是不是,你终于要娶我啦!”俞明安英俊的眉眼染上了一丝...

主角:许春惜俞明安   更新:2025-06-17 16: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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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春惜俞明安的女频言情小说《错爱八零:一寸相思一寸灰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春骤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九八零年,和知青在乡下逼仄的土房里偷情第三年,他依然食髓未知,将人折磨到只能哀求。一场疯狂的求欢过后,昏暗的灶间里,许春惜勉强撑着“扑簌簌”往下掉土渣的墙面,用颤抖的手指扣好自己的碎花上衣。堆满柴禾的隐蔽角落里残存着挥之不去的春色和暧昧气息,俞明安穿好裤子,将许春惜抱在怀里揉搓,低沉的喘息让许春惜的耳朵都跟着一起烧起来。“明天知青就要回城了,回城之后我扯点布票,带你做几身好衣裳,别穿这些乡下人才穿的衣服了。”“对了,你的高考录取通知书给我,我给你收好,可千万别丢了。”许春惜羞愧地扯了扯自己身上已经是新做的上衣,闻言,像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猛然惊喜睁大。“明安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了是不是,你终于要娶我啦!”俞明安英俊的眉眼染上了一丝...

《错爱八零:一寸相思一寸灰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一九八零年,和知青在乡下逼仄的土房里偷情第三年,他依然食髓未知,将人折磨到只能哀求。

一场疯狂的求欢过后,昏暗的灶间里,许春惜勉强撑着“扑簌簌”往下掉土渣的墙面,用颤抖的手指扣好自己的碎花上衣。

堆满柴禾的隐蔽角落里残存着挥之不去的春色和暧昧气息,俞明安穿好裤子,将许春惜抱在怀里揉搓,低沉的喘息让许春惜的耳朵都跟着一起烧起来。

“明天知青就要回城了,回城之后我扯点布票,带你做几身好衣裳,别穿这些乡下人才穿的衣服了。”

“对了,你的高考录取通知书给我,我给你收好,可千万别丢了。”

许春惜羞愧地扯了扯自己身上已经是新做的上衣,闻言,像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猛然惊喜睁大。

“明安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了是不是,你终于要娶我啦!”

俞明安英俊的眉眼染上了一丝诧异。

“娶你?春惜,你误会了吧,我爸妈已经写信给我了,这次回京城之后就结婚。”

“女方样貌根基样样都好,都说女孩比较了解女孩嘛,你正好跟我回去一起把把关,看我爸妈眼光咋样。”

那一瞬间,许春惜如坠冰窟,俞明安的话像缥缈的云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他说,他要回京城结婚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爱她,他不会娶她。

这三年他们耳鬓厮磨,情到浓时,俞明安无数次在她耳边说着喜欢。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和她做这些事情?

许春惜圆圆的眼睛已经涌上了深重的雾气,她几乎尝到了嘴里的血腥气味。

“......那我,那我又算什么?”

俞明安像拍小动物一样轻轻拍了拍许春惜的脑袋,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磁性。

“你是我的小春惜呀,是我在平南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第一次做老师教出的最聪明的学生。”

“春惜乖,听话点,知青下乡耽误了我太长时间,我的婚事不能再开玩笑了,你能明白的对吧?”

俞明安吻了吻许春惜的额头,笑着离开了灶房,就算穿着硬邦邦的咔叽布,男人的背影仍然清俊挺拔。

就是这样一个清冷的剪影,让许春惜一头栽了进去,毫不犹豫地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许春惜脸上健康的血色完全褪去,嘴唇一片苍白,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里溢满那样多的泪水,轻轻一眨,就足以将她整个窒息湮没。

明明身上还有俞明安刚刚弄出来痕迹,和之前的红痕深深浅浅的叠在一起,他的呼吸声仍然回荡在耳边。

许春惜觉得骨头缝里都在透着寒意,她不由自主地怔愣环抱住自己,一颗心像坠入无底深渊,惶惶不可终日。

三年前知青下乡,俞明安风尘仆仆从京城来到平南村,灰头土脸的男人仍然掩不住满身的风姿,让跟在婶娘身后偷看的许春惜一下通红了脸。

俞明安被分到了许家,整个平南村的大小伙子都嫉妒的要发疯,因为许春惜是十里八乡长得最漂亮、最能干的姑娘。

少女的情怀根本遮掩不住,许春惜偷家里刚下的鸡蛋给俞明安做红糖鸡蛋,悉心地照料俞明安所有的生活起居。

俞明安冲许春惜笑的时候,许春惜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有一次俞明安晚上借着烛火读书,被许春惜看到了,少女不好意思地想要后退,俞明安却捉住了许春惜的手。

“春惜,你想读书,想识字吗?”

“高考已经恢复了,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我教你好吗?”

许春惜晕晕乎乎地跟着俞明安识字。

农家女儿总是被苛待的那个,许春惜白天在田间劳作,晚上还要照顾包括俞明安在内的一家老小的生活,只有半夜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许春惜总挨妈和弟弟的打,但许春惜不在乎。

识完字后,她又笨拙的自学了高中的课程,头悬梁锥刺股。

因为她只想考上京城的大学,和俞明安一起返乡。

许春惜爱俞明安,那爱像尘埃里开出的花朵,自卑又鲜艳。

后来一次老乡办婚礼,许春惜和俞明安一起去吃席,也许是因为那天的麦酒太浓太烈,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她就和俞明安滚上了床。

偷尝禁果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俞明安在意乱情迷时喊着她的名字,呢喃说着爱与喜欢。

那是的许春惜不懂城里人和乡里人之间的天差地别,只懂得她好喜欢这个男人,他们身体交融·,以后会一起结婚生子,过幸福的一辈子。

后来幸福砸中了许春惜,她居然真的考上了京市的大学。

在许春惜最满心期待自己能和俞明安修成正果的时候,俞明安告诉她,他要回城结婚了。

许春惜呆呆地靠着墙,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是不中用的女孩,没了清白,在乡下就只能被打死或者浸猪笼。

许春惜双臂环抱住自己,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不甘心。

她要和俞明安一起回京城。

她想要看看那个未来和俞明安共度一生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是她好难过,整颗心像碎了一样涌上窒息般的疼痛,叫她连呼吸都带着泥土和血液的腥气。

许春惜蜷缩在落满灰尘的角落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许春惜刚回到堂屋,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许母眼底一片阴冷,用力扯住许春惜乌黑发亮的头发,痛的许春惜泪眼朦胧。

“去哪鬼混了,死丫头!家里饭不做,猪也不喂,你弟弟也不管,就是个赔钱货!”

许春惜呆滞地捂住脸颊,抬眸就对上了门缝里一双眼睛。

轻轻地“嘎吱”一声后,俞明安关上了他房屋的门。

许春惜闭了闭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许春惜挨打的时候俞明安总是这样,假装躲起来看不见她,只会在之后安慰她。

“春惜,那是你的父母,我实在不好越俎代庖。”

俞明安的声音很温柔,欢好之后许春惜在他怀里哭累了,感觉心里像浸泡在熨帖的温水里一样暖和。

可是现在,许春惜只觉得心冷。

许春惜闷着头喂了猪,做了饭,偷偷回到房间里收拾包裹。

她的东西很简单,几本书,两件衣服,连一张大团结都没有,小小一个包袱,就是许春惜单薄的前半生。

月明星稀时,鸡鸭都睡了,许春惜沉默地背着包站在村口,迎着晨曦和露水站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许春惜坐上牛车,跟着知青们一起回城了。

俞明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兴奋,指着京城里的铺子兴高采烈地对许春惜说自己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许春惜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包袱,沉默地跟着俞明安进了王府井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哪里都亮堂堂的,最耀眼的还是那件矗立在柜台正上面的大红裙子。

许春惜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看了过去,俞明安指着裙子问她:“想要?”

许春惜点头又摇头。

不要了,肯定很贵。

俞明安也没在意,随手拿了一件咔叽布的蓝衬衣递给许春惜。

“快把你身上那衣服脱下来,丢人,咱穿新衣服。”

许春惜心里像被小剪子戳了一下,捧着簇新的衬衣,却丝毫没有拥有新衣服的喜悦。

旁边的售货员小姐笑着开口:“是在拍拖吧?你们俩长得真好看,真般配。”

男的斯文英俊,女的天真清丽,看着真是天生一对。

听见这话俞明安就像被火烫了一下,下意识就开口否认:“不是。”

许春惜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勉强笑道:“嗯,我们不是。”

俞明安有些诧异地看了许春惜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沉默起来。

到了俞明安家住的胡同,俞父俞母哭天喊地地将俞明安接了进去,许春惜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闷头站在一边。

哭了好半晌,俞母才若有所觉:“这位是......?”

俞明安看了许春惜一眼,又心虚一般撇开了视线。

“我住在平南村时的学生,她今年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

学生?

许春惜拼命咬住牙,才忍住没在俞明安父母面前哭出来。

她弯起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叔叔阿姨,我是平南村的许春惜。”

“既然是明安的学生,那就先安心住在家里,等开学我们送你去报道。”

晚上,许春惜住在陌生的客房无论怎么都睡不着,轻手轻脚地下床想去找俞明安,却发现俞明安房间里还有别人。

许春惜屏住呼吸凑近听,发现是俞母的声音。

“我跟你说的陈家女儿,那叫一个好的不得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好......”

俞明安耳根发红。

“妈,我知道,我,我们一个高中的,我喜欢她好久了。”

许春惜的呼吸和心跳,那一瞬间都停滞了。

“您不知道我有讨厌乡下,真是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恶心,要不是想着陈淑媛,我这几年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的。”

许春惜倒退一步,拼命捂住嘴巴,眼泪大滴大滴滚了下来。

俞明安想着从小暗恋的陈淑媛才能熬过乡下做知青的那些年,那她许春惜又算什么?

“妈,我知道我其实是配不上淑媛的,我打算......我打算把许春惜的大学通知书给淑媛,当成彩礼送给她。”

俞母大喜过望:“真的?淑媛一直想去师范大学,就是两年都没考上,这可太好了!”

“不过,那个叫许春惜的小村姑能同意?”

俞明安的声音有些烦躁:“她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要不是我她根本考不上师范大学,而且今年不去上明年再考就好了,淑媛急着上学呢。”

许春惜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俞明安的房门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泪水模糊。

许春惜把头蒙在被子里,绝望地嚎啕大哭。

不是的,不是没有俞明安她就考不上首都师范大学的。

她起早贪黑在猪圈和牛棚旁边看书的时候,坐在灶台旁边背书的时候,被醉酒的爹打的站不起来却还趴在床上做题的时候,都没有俞明安的存在。

怪不得俞明安一直鼓励她报考首都师范大学,怪不得录取通知书一下来俞明安就藏了起来。

俞明安说是不让她家里人知道怕他们这辈子都不放许春惜走,实际上早就打好主意要把她的入学名额给陈淑媛了!

许春惜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眼泪像永远都流不干净。

从一开始,俞明安就从来没有爱过她。

是她自己太蠢,觉得俞明安爱她,会娶她,会和她结婚。

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到现在一无所有,也是她活该。

天光大亮的时候,许春惜出了胡同,像幽魂一样游荡在大街上,感觉前路漫漫,未来一片漆黑。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拦下了她。

“靓女,我是星探,你想不想拍电影啊!”

男人看起来极为兴奋,将名片一个劲往许春惜手里塞。

这样单纯自然、不施粉黛的美,就是孙导演一直要找的女主角啊!

许春惜摇摇头,转身想绕过男人:“我不会拍什么电影。”

男人着急了:“你试一试,我们是正规公司,孙长青导演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他团队的人!”

孙长青,许春惜是知道的。

港台最有名的大导演,俞明安那些知青都喜欢看他的电影。

许春惜游魂一样继续走在街上,男人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我们十天后就要回港岛了,你打我这个电话啊,你肯定能红,你相信我!”

十天。

许春惜蓦然站住脚步,看着陌生的京城街道,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那十天之后,她就远远离开这里,远远离开俞明安的身边。

她再也,不要回头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淑媛。”

俞明安推开房门,看见在床上发呆的许春惜。

“见你的未婚妻?”

许春惜低着头,在俞明安看不见的地方,清澈的眼睛里已经含起了眼泪,又眨了眨眼皮压下去心里无尽的酸涩。

俞明安深深叹了口气:“春惜,我......没办法。”

他在平南村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同龄人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出路和前途。

如果不能攀上陈家这门殷勤,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俞明安温柔地亲亲许春惜的脸,英俊的眉眼里全是宠溺。

“春惜,你最懂事了,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许春惜沉默着坐在床上,紧紧握住拳头。

俞明安又叹了口气,起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俞家和陈家约在国营饭店。

许春惜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档干净的地方,来往的服务员都因为有编制而盛气凌人,走起路都昂首阔步。

许春惜默默想:这就是俞明安想要编制的原因吗?

刚一见到陈淑媛,俞明安的脸就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他每一句话甚至都带这些小心翼翼和迟疑,生怕有一句话让陈淑媛看轻了他。

和在许春惜面前的侃侃而谈完全不同,是许春惜从未见过的俞明安。

是一个情窦初开、坠入爱河、对面自己心爱女孩子的毛头小子。

许春惜那一瞬间意识到,俞明安根本不是因为要讨好陈家,而是因为,他真的如他对俞母所说一样,对陈淑媛情根深种。

吻痕留下的炽热和刺痛仿佛还留在肩头和脖颈,许春惜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却引起了陈淑媛的注意。

从许春惜一进来,陈淑媛就一直在暗自打量这个女孩。

她吓了一跳。

这样漂亮的女孩,居然出现在俞明安身边?

陈淑媛不动声色地笑道:“明安,不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同志吗?”

俞明安下意识抢答:“她是我资助的一个乡下学生,在平南村,今年考上了大学。”

乡下学生。

许春惜的心狠狠发紧,片刻后,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

“是啊,我是明安哥资助的一个学生,多亏明安哥我才能考上大学。”

“淑媛姐眼光很好啊,明安哥这样善良正直的人一定会有个好前程,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陈父陈母的眼里浮现肉眼可见的满意。

在这么艰苦地环境里还如此出淤泥而不染,让一个农村丫头考上了大学,可见俞家小子心气不低,倒是个好小伙子。

俞明安却在听到许春惜话语时,心里蓦然浮现出一丝不止不从何而来的不悦。

但是在看到陈淑媛温柔笑颜的时刻,俞明安也跟着歉然一下。

“太过誉了,我不过响应号召而已,说到底是我高攀了淑媛。”

许春惜侧目,发现俞明安里的眼里全是溢满的深情和仰慕,对着对面那个穿着黑色皮鞋、披散着油光水滑的黑色长发的女孩。

许春惜扯了扯自己身上灰扑扑的咔叽布衬衣,自嘲地笑了笑,变成一只不会说也不会笑的鹌鹑。

一顿饭宾主尽欢,许春惜眼睁睁看着两家敲定了婚约,努力无视陈淑媛在她身上留下的意味深长和目光。

和心底越来越深、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湮没的黑洞。

出了国营饭店,一辆二八大杠驶过,叮铃铃的声音走街串巷。

耳边还有俞明安的声音。

“春惜,谢谢你帮我说话。”

许春惜笑了笑。

不客气。

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身后有脚步声。

是陈淑媛跟了上来。

“明安,介意我和你们一起走吗?”

俞明安耳根又有要染上红晕的迹象,狼狈地避开陈淑媛的目光。

“当,当然可以。”

陈淑媛笑眯眯地拉上许春惜:“许同志,我们一起吧。”

柏油马路上,衣着干净整齐的俊男靓女说说笑笑,旁边还有一个低着头走路的许春惜。

像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尽管他们曾经肌肤相亲,却永远无法插入旁边那一对壁人的交谈。

陈淑媛拉着俞明安讲他们高中时的旧事,讲那些经济政策的局面,追忆那些惨绿少年的过往岁月。

陈淑媛笑着问许春惜:“诶,许同志,你怎么不说话?”

许春惜张了张口。

“我不知道说什么。”

陈淑媛有点尴尬,俞明安却有点不高兴。

“别管她,她就是这样一个闷葫芦。”

许春惜那一刻,几乎要落泪。

她是平南村最会唱歌的姑娘,笑起来声音如同银铃,放声高歌时连雀鸟都会驻足。

每次她唱起山歌时,俞明安都满脸笑意地捧着书坐在旁边,给她打着拍子。

鱼水之欢时,俞明安在她耳边低声说:“春惜,我最喜欢你的声音。”

现在俞明安说她是个没眼色的闷葫芦。

陈淑媛小跑两步,背对着俞明安和许春惜,倒着往前走。

“许同志,讲讲你和明安在平安村的事情吧!”

许春惜嘲讽一笑。

说什么?

说俞明安是怎么把她骗上床,又让她一无所有的吗?

俞明安脸色一僵。正要开口说话,背后突然响起连天的喇叭,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横冲直撞地撞了过来!

“闪开,车子故障了,同志们快闪开!”

陈淑媛完全呆在原地。

俞明安大惊失色,一把扑过去将陈淑媛护在怀里。

他动作太大,将旁边的许春惜一肘顶到一边,正好是那辆吉普车的必经之地!

“砰”的一声巨响。

许春惜双眼无神,软软地倒在血泊里。

陈淑媛在俞明安怀里吓得发抖,整个人如同弱柳扶风的嫩芽。

俞明安呆在原地,下意识想推开怀里的陈淑媛上前扶起许春惜。

下一刻,怀里的温香软玉传来一阵哭泣。

“明安,我......我害怕!我好像扭到脚了,好痛!”

俞明安晃了晃神,一把抄起陈淑媛就往前面的人员医院跑!

留下了,浑身剧痛、倒在地上的许春惜。

许春惜的视线逐渐模糊。

在完全闭上眼之前,她看到俞明安抱着完好无损、只是收到些惊吓的陈淑媛头也不回的背影。

许春惜闭了闭眼。

划过眼角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车子到底撞到了她哪里?

为什么浑身都痛,心却最痛,痛的她几乎要发疯,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

你看,许春惜。

许春惜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

不管是三年的感情,日夜的缠绵,还是濒死的自己......

全都,比不过陈淑媛的一句话而已。

许春惜的眼皮无力地慢慢合上,世界的一切都在她面前变成一片模糊,逐渐走向黑暗。

“同志,同志!别睡!”

许春惜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呼喊。

“救人啊,快救人,有没有同志搭把手!”

许春惜悲伤地想。

俞明安,连路过的陌生人都会向我施以援手。

为什么和我许下诺言的你,却可以这么狠心的将我置之不理?




许春惜再睁眼的时候满目白色,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许春惜一惊,下意识就想从病床上起来,却觉得头痛欲裂,“砰咚”又栽回了床上。

护士同志立刻过来扶她。

“同志,你醒了,先不要动,你有些脑震荡。”

护士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而满脸痛苦的姑娘,“还需要静养。”

门口进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冲她吹了声口哨。

“哟,姑娘,您醒啦?”

许春惜定定地看着男人,想去拔手上的针头。

“我要离开。”

年轻男人一脸困惑:“你要住院,你没听见这位同志刚才说的吗?”

许春惜胸腔起伏了一下,狼狈地别过脸。

“我没钱看病。”

小时候弟弟生病,妈就会带弟弟去卫生站看医生。

轮到她生病,妈只会随便找村口跳大神那个老妖婆开一兜草木灰,回来灌给她喝。

“不儿,”男人压下心头那点复杂情绪,“我撞得你,你看病当然我掏钱,还用不着你个丫头片子。”

病房外一阵嘈杂,护士往外看了一眼,了然道:“又是那位同志啊。”

意识到病房里的人在看她,护士努了努嘴。

“隔壁病房的女同志,就是扭了一下脚,她未婚夫每天都来给她送饭,隔三差五还有花和进口的糖球。”

“医生打针输液都陪着,死死握住人家的手,生怕女同志有一点疼,吃药烧的水都自己试一下温度,体贴的不得了。”

“今天说要求婚吧,外面一大早就挺热闹的。”

许春惜听着护士说话,思绪却逐渐飘远,直到下一句话的出现。

“那位女同志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叫陈淑媛。”

许春惜的心猛然一沉。

俞明安还是求婚了。

是啊,他们门当户对,名正言顺。

那个被她放在心上光风霁月的少年终于如愿以偿,能和自己真正心爱的女孩修成正果。

而不是忍着恶心和难耐,在乡下那个恶心的地方和自己蹉跎了一年又一年。

护士往外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求婚成功啦,这两位同志还真是般配,祝他们白头偕老啊。”

许春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是啊,真般配。

爱的卑微的、放弃一切的、甘愿付出自己的许春惜,只是俞明安人生里一个永远都无法被提及的污点而已。

年轻男人轻轻戳了她一下:“你怎么哭了?”

许春惜笑着露出一个美到动人心魄的微笑:“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失去了最爱的人,没有了清白,也回不去那个所谓的家,更丢掉了自己的大学通知书。

许春惜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这么漂亮,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你不懂。”

许春惜含泪下了床,“让我出院吧。”

年轻男人看了许春惜半天,给她留了张纸条。

“同志,你还是留下休息吧,我让护士陪你出去走走,你现在还没有康复,我不放心。”

“这是我的地址,我叫周聿年,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系我就好。”

..................

在一群病人和小护士的欢呼里,俞明安将满脸通红的陈淑媛拥进怀里。

年少不可得的女孩,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

在万众瞩目的时刻里,俞明安的余光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的身形在护士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从走廊的角落走过。

和这片的热闹与人声鼎沸形成鲜明的反差。

俞明安的心里有一闪而过的难受。

低头,怀里的陈淑媛脸颊红红,满脸都是爱意和甜蜜。

俞明安心头一松。

还能走路,应该没什么大事。

当时那种情况确实是淑媛比较重要。

城里姑娘脆弱的很,什么都没经历过,淑媛当时肯定吓坏了。

至于许春惜,农村丫头一个,干农活的时候受过的伤多多了,光俞明安见过被许春惜她爸打过的伤有时候都比这个重,被撞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一次许春惜是因为挨打的来着?

哦,许春惜偷了家里的鸡蛋,给他蒸了一碗鸡蛋羹,被发现了就说是她自己要吃的。

喝多了的许父抄起锄头,重重砸在许春惜的肩头,那血洇湿了一片粉色的碎花上衣。

俞明安垂下眼睑,抱紧了陈淑媛。

都是许春惜自愿做的,又不是他强迫许春惜做的,不是吗?




许春惜看向墙上的挂历。

距离那个孙长青导演的星探要离开,还有五天的时间。

许春惜摸了摸自己仍然隐隐作痛的头,心情发沉。

住院这几天,俞明安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许春惜自嘲一笑。

也是,俞明安刚和陈淑媛求婚成功,哪有空想自己还有一个“资助的乡下学生”在病床上躺着呢?

说来就来,下一秒,俞明安就推门而入。

尽管知道俞明安从未爱过她,可是在陌生的城市和地方,许春惜再见到俞明安的那一瞬眼睛仍然有些不自觉的发亮。

许春惜忍不住率先开口道:“我......挺好的,恢复的也挺好。”

俞明安点点头。

“我知道,看你气色就挺好的。”

然后,就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了。

许春惜呆在原地,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攥紧成拳。

“你看看这个。”

俞明安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子放在她面前。

许春惜不明所以,只是这盒子明显就是用来装礼物的东西,她心底还是难免有几分雀跃。

是因为那天把自己丢下,俞明安送给她的歉礼,是吗?

也许在明安哥心里,她并不是毫无地位的,对吗?

许春惜抿起嘴,手指轻轻打开纸盒,里面一片艳丽夺目的大红色晃得她眼晕。

是那条在国营商店她见过的裙子!

俞明安居然真的发现她当时在看那条裙子,知道她喜欢那条裙子,所以特意买来送给她的!

许春惜爱怜地轻抚过丝绸做的裙子,低声道:“肯定很贵吧。”

俞明安温柔地笑了一声。

“是啊,花了我爸好几个月的津贴呢。”

“不用买这么贵的,”许春惜低低开口,“你工作还没落实,省着点花吧。”

俞明安摸摸许春惜的头:“不该省的时候就千万不能省,明白吗?”

许春惜抿了抿唇,苍白的面孔上浮现一丝血色。

“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许春惜换上裙子,在病房卫生间小小的镜子前面打转。

清丽动人的脸颊,纤细高挑的身形,殷红夺目的裙子。

许春惜不自然地转了转圈。

“真好看。”

俞明安抚掌一笑。

“我就知道我眼光好,果然很合适。”

“脱下来吧。”

许春惜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什么?”

“我说脱下来,”俞明安耐心道,“小心点,我送人的。”

许春惜如坠冰窟。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又问了一句:“送人,送......谁?”

俞明安有些奇怪:“还能有谁?淑媛啊。”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你俩体型挺像的,我就让你帮她试试衣服,万一不合适还能去国营商店换货。”

许春惜脸上这次涌上的是愤怒的薄红。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因为俞明安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许春惜脱下身上的裙子,用力丢到俞明安身上。

“带上你的裙子走!”

许春惜眼底泛起泪光:“俞明安,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给你这么作践的!”

“你要和陈淑媛怎么样都随你,别扯上我,我也是人,我也有心!”

“俞明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许春惜在俞明安面前向来是腼腆的,柔顺的,乖巧的。

这还是俞明安第一次见到许春惜发这么大的脾气。

对上许春惜眼底晶莹的泪光,俞明安心里一紧,有些难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春惜含泪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俞明安,你说你爱我的。”

“现在你要娶陈淑媛,那我呢,你想过我没有?!”

俞明安沉默了一瞬,想去摸许春惜的头,却被许春惜偏过头躲开。

“我不是你养的狗。”

许春惜含泪咬牙,“别再用这种摸动物的姿势摸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明安低声道,“春惜,我是真的爱过你。”

“可是你也知道,娶了淑媛才能有更好的前途,你也爱我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能替我考虑一下呢?”

许春惜嗤笑一声,擦掉流下的泪。

“那我呢,你娶陈淑媛,我又算什么?”

这次俞明安很久没说话,再次开口,他声音有些沙哑。

“HK那边婚姻法还没改,二房太太和正房太太受到的法律保护是一样的,地位也是一样的。”

“你要不要......做我的二房?”

那一瞬间,许春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世界慢慢崩塌下来,只留下一片不可思议的空白茫然。

她听见自己说:“俞明安,你再说一遍?”

许春惜指着俞明安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颤抖着。

“解放了这么多年,你以为现在还是大清?!”

“你又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让我给你做二房,你是不是疯了?!”

俞明安抓住许春惜的手,想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不是的,春惜,现在是权宜之计......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过你。”

许春惜拼命挣开俞明安的手。

“滚!你给我滚!”

“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许春惜瞪着俞明安。

“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我!”

“我去上学,从此我们一刀两断,你再也别来招惹我!”

提到录取通知书,俞明安一下难以启齿起来。

他要怎么告诉许春惜,她拼尽全力才考上的大学已经作为彩礼给了陈淑媛?

只要有这个入学名额,陈淑媛家里有的是门路让上学的人从许春惜变成陈淑媛。

俞明安垂下眼睑,喉结滚了滚。

许春惜的心一寸寸冷下来。

早就有预料了,不是吗?

她斗不过这些城里人的。

俞明安声音低沉。

“春惜,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对吧?”

男人的手划过敏感的肌肤,一路摸进洁白的病号服里。

“我们在一起多好,你不是也很迷恋我吗,为什么不愿意。”

“我......没办法娶你,你知道的。”

“现在这样我们还能在一起,我也还能照顾你,以后你生下了我的孩子,我会想办法让孩子认祖归宗的。”

许春惜几乎被他的无耻震撼。

眼见着男人的手越伸越深,许春惜用力挣扎,最后直接给了俞明安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俞明安,你真是疯了。”

许春惜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个曾经光风霁月的少年去哪了?

为什么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和利益,面目憎恶,陌生的让她觉得害怕?

许春惜哽咽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教我读书的时候就打算过要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陈淑媛了?”

俞明安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沉默着不愿开口。

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乡下丫头长得很漂亮,看着又对书本课业感兴趣,才一时兴起问她想不想读书。

后来,俞明安却逐渐发现,许春惜真的很聪明,很有读书的天赋。

现在是八零年代,高考查的并不严格,陈淑媛家里也很有能量。

如果许春惜考上了大学,操作一下让陈淑媛去上大学的话,那陈家一定会很高兴,他就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

看着俞明安一直沉默,许春惜绝望地闭上眼睛。

原来一切都比自己想的还坏。

那这三年,她又算什么呢?!

在两个人争论的时候,没人看到门外相反的两个角落里,有两道不为人知的身影闪过。




角落里,陈淑媛有些不悦地簇起黛眉。

从第一次见许春惜,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女人之间的第六感让陈淑媛一下就意识到,这个叫许春惜的村姑和俞明安之间绝对不是简单的资助和师生关系。

凭什么?

一个身无分文的农村丫头,连城市户口都没有,长得漂亮,能读大学,就配和她陈淑媛陈家大小姐比了吗?

陈淑媛不知道自己是厌恶、傲慢、还是嫉妒。

刚才俞明安说什么,他要让许春惜做二房?

许春惜也配!

陈淑媛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冷,是俞明安从未见过、前所未有的阴冷。

陈淑媛跑到前台借了电话,给家里去电。

“爸,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淑媛手指绕着电话绳,哼笑一声。

“那就行,直接把人送来医院吧,我知道她在哪。”

..................

周聿年摸了摸耳垂,哂笑一下,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许春惜这小丫头还挺倒霉的,什么事都让她撞上了。

罢了。

周聿年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帮她一把,就当自己撞了她的赔礼,不然家里老爷子又要大发雷霆。

想到知道自己出车祸后愤怒咆哮的老爷子,周聿年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作为宣传部一把手的儿子,他当然知道自己当街车祸有多大的恶劣影响。

但是有人动了他的车,他有什么办法?

周聿年有点流年不利的怨念,再想到刚才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狗男女欺负看着那么漂亮可怜的许春惜,周聿年的邪火压都压不住。

妈的。

周聿年暗啐一口。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

许春惜每天被护士检查身体,对暗流涌动的一切都茫然不知。

许春惜看着护士每天清晨来撕下墙上的日历,暗自盘算着时间。

出院那天,就是她彻底离开俞明安,从京城远走高飞的时候。

最后一次例行检查后,医生仍然有些担心。

“许同志,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不过既然你出院的意愿如此强烈,我们也就不勉强你继续住院了。”

“出院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吗?”

许春惜拆下头上的纱布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医生忍不住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春惜眼睛有点酸。

连陌生的医生都会关心她的将来,和她鱼水之欢的俞明安却只在乎自己的前途,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许春惜咽下嗓子眼的苦水,刚想开口问医生借用一下医院的电话,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

“许春惜!许春惜你这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许春惜整个人都僵硬下来。

那声音无比熟悉。

割的猪草不够的时候,饭做少了的时候,弟弟哭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

都是这个声音,嘶哑却咆哮着叫着她的名字,骂她是死丫头,赔钱货,贱·种·,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所有的厄运都是由她带来的。

是许春惜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许春惜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自己明明已经跑出来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

为什么,为什么许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许春惜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医生的后面,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全是不自觉的恐惧。

下一秒,穿着粗布衣服和磨损严重黑布鞋的中年女人就旋风一样闯了进来,一把薅住了许春惜的头发!

常年干农活的女人力气极大,把许春惜像提溜小鸡仔一样从医生背后抓了出来,对准那张漂亮无措的脸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居然敢跟男人偷偷私奔!”

夏艳红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一个又一个耳光抽着许春惜的脸。

“你把我们老许家脸面都丢尽了,我让你偷跑,我让你私奔!”

“你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是不是,贱货!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贱货!”

“早知道刚把你生下来的时候老娘就应该直接在马桶里淹死你,省的在外面丢人现眼,气死我了!”




夏艳红一边骂一边拼命抓许春惜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溜到走廊上。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无数目光都定格在母女俩身上,一切都静默地像一场无声的闹剧。

医生如梦初醒般冲了上去。

“这位同志,你怎么打人呢!这里是医院,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将呆若木鸡、脸色惨白的许春惜护在身后,两个胆大的护士拦住夏艳红不让她靠近许春惜。

“同志,你冷静点,随便打人是犯法的!”

双拳难敌四手,夏艳红拼命挣扎了两下发现挣扎不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老娘亲生的丫头片子凭什么不能打!”

夏艳红在地上撒泼打滚。

“父老乡亲都来看看啊,都来看看这个小贱·货·,荡·妇·!没了男人就不能活,背着家里人偷偷和男人私奔了!”

“不要脸!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就应该去浸猪笼,千刀万剐弄死才行啊!”

许春惜整张脸都被打的肿了起来,耳膜连着脑子都嗡嗡作响。

许春惜能感觉到,所有人形·形·色·色·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无数窃窃私语像蚂蚁一样爬满她的耳朵。

她像被捞上岸濒死缺氧的鱼,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夏艳红的声音还回荡在整个走廊里。

“死丫头,贱·货·,你说话!”

“那个奸夫是谁,老娘问那个和你私奔的奸夫是谁!”

“我们老许家青青白白的丫头给了他,彩礼呢,一分钱不想掏就白睡是不是,哪有那么好的事!”

许春惜眼珠颤抖着,突然看到了隐没在人群里的俞明安。

俞明安本来是打算接许春惜出院的,突然撞上发疯的夏艳红,整个人顿时呆在原地。

听到夏艳红问谁是许春惜的奸夫,俞明安颤了一下,对上了许春惜的目光。

许春惜的眼泪滚了下来,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无声求助。

“帮,帮帮我......”

他是她的男人,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和她一起承担吗?

俞明安喉结滚动,犹豫地探出一步。

下一秒,俞明安脚尖转了方向,慌不择路地逃离了现场。

许春惜就这样目送着那个清俊高挑的背影慢慢远去。

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头部嗡嗡作响,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心里是无尽的耻辱。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绝望和痛苦的存在。

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爱过的,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明明做了事情的是两个人,俞明安居然把她独自丢下面对。

他不爱她,从头到尾,他都不爱他。

许春惜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当场了。

——许春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可是有一道影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年轻男人高大痞气,嗤笑一声。

“大娘,懂不懂什么叫法?”

“不懂的话,进局子待两天就懂了,晓得不?”

那个撞了她的叫周聿年的男人把许春惜从地上抱起来,衬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抱起她像抱起了一片羽毛。

“妈的,来晚了,对不起啊小丫头。”

周聿年非常懊恼,懊恼到想一拳锤死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中年泼妇。

只是去开了个会而已,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没能护好这个脆弱的小丫头。

看看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真他妈的该死。

许春惜骤然被抱紧男人温暖的怀抱,鼻尖撞上他的胸膛,重重一酸后,许春惜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周聿年手足无措。

“对不起,唉,真的对不起。”

“早知道你妈要来,我就在病房守着你了。”

许春惜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是我的错。”

是她识人不清。

是她自作多情。

是她像个蠢货,被从头骗到尾。

周聿年用力揉了揉许春惜的头。

“你疯了吧?”

男人痞痞一笑。

“小丫头,告诉你一个真谛。”

“记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听到没?”

许春惜像被惊雷劈中,对上周聿年坚毅明亮的眼睛,一下止住了哭声。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能帮你摆脱你妈,要不要我帮忙,啊?”

许春惜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把一直贴身攥着的名片递给周聿年。

“我要去找孙长青拍戏。”

周聿年愣了一下,结果名片看了看,不可思议地咂咂嘴。

“嘿,还真是老孙的名片......”

他仔细问了问整件事,直接打包了许春惜和她少得可怜的行李去见了孙长青。

事情顺利的出乎许春惜的意料。

周聿年跟她说:“你放心,不是骗子,是真的。”

许春惜就这么晕晕乎乎上了去HK的渡轮。

天那么高,海那么蓝,一切都像假的,不真实的。

登上船舷时,许春惜回头看了看这片让她彻底心碎的地方。

周聿年用力朝许春惜挥手:“好好努力啊,小丫头!”

男人的声音被海风送过来。

“记住,不是你的错!”

许春惜眨了眨眼睛,滚下一颗浑圆的泪珠,也用力朝周聿年挥了挥手。

谢谢。

许春惜默默想,然后登上船舷,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船舱。

她从此,再也不会转身看那些糟糕的过往了。

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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