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拦着不让我走。他说他好久没见我了,想和我玩。”
她的眉头紧拧着,脸上血色尽褪,仿佛生了场大病。
“所以你跟他走了?”薛良瞳孔微缩,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薛良的话像刀子似的剜过吴婉之的心。
“没有。我将他推开跑了。我想回家找我大哥,可是他扑过来把拖住我。他当时状态不大正常。”
吴婉之开始不受控地流泪,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的,“他想将我拖去镇上……”
她重重地呼吸,攒足了气力才再次开口:
“他想将我拖去镇上,拖了半道不知怎么又变了主意,把我拽去山里。我捡山里的石头打了他,跑的时候摔下山坡,断了腿,在他追来前爬到石缝里躲着。
他抓不到我,就蹲在石缝外面守了两天,直到我大哥和官府的人找来,他才走的。”
当年沈轩蹲在石缝外头,双目如鹰隼般盯着她,嘴边勾起病态的笑容,不时说两句变态话语,朝她扔小石头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这场景曾一度成为噩梦缠绕吴婉之许久,直到吴氏带她去庙里拜过神,她才停止做这个噩梦。
“石头缝隙太小了,我也不知我当时是怎么爬进去的。我大哥他们又忙活了一天,才把我救出去。
后来沈轩的父亲赔了一笔钱,将沈轩带离了平安镇,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吴婉之抹了一把泪,抓着薛良的手没有半分松动,双目仍然蓄着泪水。
“沈轩走后,我在家中修养,许多谣言便是这时传开的。怎么说的都有,我们怎么澄清,都没有用。后来家里变故,我更无暇顾忌这些谣言。”她道。
“……”薛良嘴唇翕动,没说出话来。
他抓着吴婉之领口的手松开又抓紧,浴着寒冰的眼神竟变得有些痛苦。
吴婉之察觉到他松开的手,瞳孔骤缩,两滴泪又滑落下来,以为他还是不信。
以前在平安镇听到的无数的谣言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她慌了神,以为要从薛良嘴里听到一模一样的话了,终于疯掉一般扯着薛良的手往身下探去,“不信你就看看!你就要这样是不是!那你看看!”
薛良的手猛地被拽下,触到吴婉之衣裙的瞬间便像触到火舌,让他顿时清醒。
他猛地将手抽回,连带着人也往后退了几步。屏风被他轰然撞倒,余音在耳边回荡不息。
这次半句话都讲不清的人变成了薛良,“你,吴……”
他双目睁圆,张着嘴巴,惊悚又难以置信地瞪着吴婉之,喉咙咔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响。
试图组织话语,但半句话都挤不出。薛良用力地抓了一下头发,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屋外的风还在呼啸着,暴雨酝酿了半天还不下。
薛良站在门外平复好久,视线从阴暗的天空收回,这才发现吴氏不知何时已立在面前不远处。
她应该是听见动静,要来看自己的女儿,却被薛良挡了道,不知如何是好。
薛良望着这位满面沧桑,眸中忧虑的老妇人,动了动嘴巴,犹豫几瞬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女儿在哭。”他说,往旁边让了让。
吴氏垂眸从他身边走过,什么话都没说。
她微微佝偻着身子走进东厢,抛却了面对薛良时的谨慎,眸光急切地寻找自己的女儿。
瞧见吴婉之竟然穿着出嫁那日的衣裳,扑倒在地面的被褥上无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