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芙蓉因家中有钱,在学堂里不受管教,连学堂的服饰也不穿。
夫子们碍于权势,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芙蓉旁边的几个人,吴婉之也认得。
他们都是镇里的富家子弟,家里不是卖茶,就是开客栈的,与吴婉之这种村里人天差地别。
只有一个,站在王芙蓉旁边,准确地说是站在人群中间的青衣少年,吴婉之不清楚他家里做的什么生意。
她只知道那衣着华贵的青衫少年,是新来的同窗,叫沈轩。
薛良扯了扯吴婉之的袖子,示意她走到靠墙的另一边,自己在外头掩着她。
吴婉之察觉来者不善,垂头贴到墙根,紧捱着薛良走。
那沈轩瞧见薛良的动作,突然阴郁的快步靠过来。
身边几人也跟着堵住他们的去路。
“吴婉之,我们让薛良学狗叫,他不答应。要不你替他?”
沈轩阴恻恻地笑着,伸手就要抓吴婉之。
吴婉之往薛良身后躲。薛良一把将沈轩推开。
薛良那一推,猛地便把周围的火气点燃。
几个同窗一起冲上来,混战了好一顿,吴婉之才抓到时机扯上薛良跑掉。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回村的路上,吴婉之脸上挂着泪问道。
她手里抓着薛良方才丢到地上的书袋。
那几人虽然没在薛良这边讨到好,可薛良也挨了几拳。
她听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大得很,想必薛良身上已经淤青一片。
薛良深深地瞧她一眼,沉默良久才叹息:“不知道,冲上来就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脑子有病的。”
“谁?那沈轩吗?”吴婉之抹掉溢出眼眶的泪水。
薛良低声“嗯”了声。
“那你以后离他远点,下了学我们就赶紧走。”
吴婉之话里还带着哭音,她把薛良的书袋也挎到自己身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衣裳,“你疼不疼?下次直接跑行不行?”
“看情况吧。”薛良没有回答吴婉之的问题。
夕阳落在他脸上,他已经有些长开,也不那么黑了,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与孩童时代不同的冷锐之气。
薛良眨了眨眼,神色不明地问道:“你害怕么?”
“害怕。”吴婉之的眼里还是湿润,扑闪的睫毛都被泪水糊住了。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有些不知所措,“要不要告诉你家里?”
“别!”薛良急促地阻止,又缓和神色解释:“说也无用,徒增烦恼而已。”
吴婉之想,如果吴婉之被王芙蓉他们欺辱,也不敢告诉家里。
虽然年纪小,但读过几年书后她也明白:王芙蓉家有钱有势,他们这些贫农去讨公道多半是自取其辱。
于是她闷闷地应一声,又问:“你家里可有跌打损伤的药膏?”
“我回去找找。”薛良有些尴尬地勾了勾额头,瞧吴婉之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干透,轻扯她书袋的带子,“别哭了。我不疼。”
吴婉之闻言,仰起头哭得更惨了,“你撒谎!我听到那声音,跟我哥捶野猪一样!我感觉你骨头都断掉了!”
薛良眯起眼睛笑出声,“你还挺会形容。”
吴婉之第二日在学堂的廊檐下撞见沈轩。
沈轩是个白净少年,脸庞干净无瑕,甚至显出些许病态。
若不是阴恻恻的眼底隐着些许疯狂和侵略性,嘴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嘲弄,旁人可能觉得他只是个孱弱的少年郎。
沈轩瞧见吴婉之,阴森的目光就黏在她的脚上,随着她的脚步移动。
他所在之处正是吴婉之回课堂的必经之路,吴婉之不得不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