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远神色一滞。半晌，他咬咬牙，带着一种故作退让的豁达姿态道：“我不想跟你吵。明天就回国了……我退一步，以后会注意自己的态度。”
林舒窈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并不因为梁知远真正认识到了问题所在，而是因为，她这次面对他的污蔑，他的冷暴力出乎意料地冷静，让他开始意识到再这样僵持下去，回国后可能会在亲友面前下不来台。
这样的妥协，毫无意义。林舒窈起身收拾茶几，淡淡地说：“知道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早班飞机。”
梁知远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成拳，又缓缓松开。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越拉越远，越来越淡。林舒窈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前所未有地平静。
比起和一个男人反复为同一个问题争吵，她现在更期待见到父母，早些入职，重新开始。
凌晨四点半，天还未亮，窗外又飘起细细密密的雪。林舒窈起床后，站在窗边看了片刻。她想到再也不用生活在这种寒冷孤独的冬天，反倒觉得一身轻松。她简单整理好随身行李，把剩余家具处理细节发给委托的中介，这一个月仿佛打仗般的搬家工作，终于圆满结束。
梁知远提着行李走在前头，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他们的车前几日也已经卖掉，林舒窈提前预定了车送他们去机场。
车窗外是连绵无尽的雪地，一盏盏路灯在风雪中模糊成一团团光晕，世界一片苍茫。她有些担心，待会要是雪还不停，会不会导致航班延误。
梁知远偶尔说几句零碎的话，比如“记得提醒我到了洛杉矶别忘了给接机的人发信息”，“你的包别落下了”之类。林舒窈一一应着，温和有礼，却也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就这样，一路无话。好在，刚到机场雪就停了。
飞机抵达申城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多了。这个时间落地的国际航班很多，排队出关拿到行李，已经是快七点。刚出通道，就看到两位申城经贸大学的工作人员在出口举牌等候。
梁知远远远看见，嘴角浮起一抹得体的笑意，连走路的步伐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林舒窈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心里默默想：坦白说，他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依旧算得上清俊儒雅。大衣笔挺，头发一丝不乱，连二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都未让他显得疲惫。这样的气质，的确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温文尔雅，甚至不忍深究其内里。
工作人员认出梁知远，连忙迎上来：“梁教授，您一路辛苦了！学校已经为您安排了车，后续住宿也预订好了。等您休息两天，安顿好了再去新公寓入住，五天后我会协助您办理入职手续。很荣幸您能加入我们团队！”
梁知远连连摆手，嘴上客气：“麻烦大家了，很高兴能和大家共事，以后还请大家多支持。”
林舒窈站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那种几乎藏不住的、微微上扬的得意神色。
她垂下眼帘，心里恍然，他是真的享受这种被人捧着、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
车程不算远，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这几天临时要住的酒店。离新家不远，精致整洁的套房，看得出新学校对梁知远颇为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