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把剁好的蒜末倒进碟里,轻声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但咱们以前太强势了。浪费了这些年,咱们也该长记性了。她这次回来,我看她‘恋爱脑’八成快清醒了。既然她没主动提梁知远的事,咱们就装不知道。饭桌上,你也收敛点。”
林母白了他一眼,“行了,我又不是没脑子。昨天你不还说我脾气改好了?”
“是是是,我夫人最温柔。”林父笑着,顺手把她掉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肉麻。”林母嗔他一眼,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餐厅里,阿娣正在摆放碗筷。她远远望着厨房里那对拌嘴又默契的夫妻,唇角微扬。林父是他们村第一个大学生,村里人几乎都姓林,哪家有什么事,大家传得飞快。
她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人说林父娶了个“城里千金”,怕是得被看不起;又说这千金肯定刁蛮任性,林父这结婚和入赘区别不大,指不定被人家怎么在家使唤呢。可齐阿婆——林父的母亲——当年为这个儿媳妇还和邻里杠上过,说谁敢说她坏话,就是跟自家过不去。
这些年看下来,那些风言风语早就不攻自破了。她自己也亲眼见过这对夫妻,是怎么的相互包容、默契十足。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暖。
一开始被林伯伯接来杭城,她心里其实也挺忐忑的。毕竟和何婶婶真正打过照面的机会也不多,大多是在他们回村看望齐阿婆时偶尔见过几次面。虽然她经常去齐阿婆家玩,也常听老人家提起这位城里的儿媳,说她一点也不娇气,既会照顾人,也从不摆架子,人长得漂亮,心也善。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几年前齐阿婆生病的那段时间。老人怕给孩子添麻烦,一直瞒着不说,还是病情实在扛不住了,被邻居发现后,才偷偷联系上了林伯伯。可林伯伯是大学老师,课务紧,假期不自由,最后还是何婶婶亲自放下手头的工作,带人赶回村里,把阿婆接进了城,挂的都是最好的专家号,吃住护理都一手操办。后来阿婆身体渐渐好转,婶婶又多次劝他们留在城里一起住。要不是阿婆和林爷爷实在舍不得老屋,一定要回去,说不定现在还在这边常住。就算他们坚持回村,婶婶也没放手不管,托人在村里请了个大妈,每天去照应老人一日三餐。
她本以为婶婶是那种强势又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可真正住进这个家后才发现,婶婶早把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连她住校需要的用品都早早备好,就怕她难为情,不肯开口。
只是,今天是她第一次见林舒窈的丈夫,那个“姐夫”。虽然也有人说他和林伯伯一样,寒门出身、靠自己拼出来的,但不知为何,阿娣总觉得,他们俩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等梁知远从浴室出来时,林舒窈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松弛了不少。她看着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笔挺西装,笑了笑:“你不换身衣服吗?穿这么正式不累?”
梁知远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但抬眼看她神色如常,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他也笑着接话:“好,你去洗洗脸吧。洗漱包我给你拿出来了,放在洗手台上。还有一些没拆封的护肤品放在台子上,应该是妈给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