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出锅，他端到客房，放在沙发边的小桌上。
“吃点吧，不然晚上胃会难受，滴了香油。”梁知远把勺子递过去，语气尽量温和。
她没接，他只得把勺子放进碗里。小桌上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林舒窈拿起一看，是沈子彦发来的微信：我到家了，你送的礼物，我妈很喜欢。别一直看书，早点休息。
梁知远下意识地走近两步，瞥见屏幕上的名字，装作没看见，轻声问：“谁啊？”
“沈子彦，他和秦姨送我回来的，到家说一声。”林舒窈说得自然，也没提梁知远丢下自己提前回来的事。
梁知远点头，没有发作，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这种反常的平静，让林舒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阔别多年好不容易回归的事业，也就没有多问。
接下来两天，梁知远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多话，也没有任何质问怀疑。他偶尔在书房办公，甚至主动提出煮饭洗碗。只是，林舒窈似乎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他毫无保留地分享心情，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毫无怨言地照顾他的生活。
初八早晨，林舒窈早早起床，换上前晚搭配好的通勤装——米白色廓形棉服配灰色羊绒裙，简洁温婉，与她本人如出一辙。她背上那只早年用第一笔收入奖励自己的黑色Mulberry公文包，里面装着电脑和这几天翻阅的研究资料笔记。
她走出卧室，梁知远已穿好西装，站在客厅等她。看到她化了淡妆走来，一时愣住。那张肤若凝脂的脸，走过来时带着一阵淡雅的橙花香气，若有似无。
也许是因为没有生育过，岁月仿佛格外偏爱她。这两年积累的疲惫感，在回国之后一扫而空。如今的林舒窈，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有人信。她仿佛又变回了那年校园晚会上，高不可攀的女神。梁知远心头一阵烦躁，仿佛什么正渐渐脱离掌控。
“走吧，我送你去，杯子里是给你泡好的红枣茶。”他说着，伸手要帮她拿包。
“不用了。”林舒窈轻轻挡开他，接过保温杯，“茶我拿了，谢谢。师大在市中心，早高峰堵得厉害，我坐地铁方便些。”
正说着，梁知远的手机响了。他扫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林舒窈走到玄关换鞋，听到他背过身压低嗓音争执。
“谁让你又不打招呼就来的？”
她没停下动作，也无需多问，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赵美琴。
“你第一次不过年回家，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知道春运多难抢票？还是同村小伙子用什么软件帮我抢的……你表哥表嫂都不让我来找你，我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我又不打扰你上班，林舒窈不是在家吗？让她下来接我。你快去忙你的！”
梁知远气得咬牙，低声说：“舒窈也要上班。我下去接你，等着！”
“她上什么班？！她能挣几个钱？不如留家里好好照顾你……”赵美琴话未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梁知远看向林舒窈，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林舒窈系好围巾，淡淡一笑：“赶紧下去接你妈吧。今天外面挺冷的，别让她等太久，我先走了。”
她拉开门，步伐干脆利落。关门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梁知远的拳头攥得更紧。
他没想到赵美琴竟然擅自跑来申城。但仔细一想，她一直都是那种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的人。只是以前，林舒窈总会替他妥帖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