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梧桐树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街角的偶遇,顷刻间扭转了沈清月下午的轨迹。她攥紧了手中那张承载着新机遇的纸条,指尖感受着纸张的纹理,一种混合着兴奋、压力与无限可能的激流在胸腔里奔涌。邮局暂时被她抛在了脑后,此刻,她的整个世界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挑战和它所蕴含的广阔天地所占据。手中的钥匙,似乎又多了一把,闪烁着未知却诱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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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小楼的书房,烟雾缭绕。陆战北刚结束一个为期三天的紧急边境通讯部署任务,带着一身仆仆风尘和尚未完全褪去的紧绷感回到家中。习惯性地脱下军帽,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动作间带起细微的灰尘在灯光下飞舞。
书房里异常安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桌上积压了几份待批阅的文件,是关于临江军工被服三厂生产进度的汇报——这是他明天视察的重点。他走到桌后坐下,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拿搪瓷缸倒水,指尖却在半空顿住。
缸子冰冷,里面空空如也。他想到了那个女人,出任务之前他们领证了,是他的妻子了,他居然在想她。
一丝异样的感觉掠过心头。有意识地往一楼保姆房看去,目光停顿。想到沈清月刚来陆家就是住保姆房的,和吴婶一个房间。现在她住在他城东的房子里,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乖乖听话,断了不该有的邪念。去看看她?
他皱了皱眉,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念头。这空荡的书房,这连杯水都没有的冰冷桌面,比任何一次都更清晰地宣告着房子冷清。空气里似乎少了点什么,不是饭菜香,不是针线声,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思念。他在想他的妻子。他收拾好自己,便拎着衣服下楼,叫来小陈开车前往城东小楼。
到城东小楼301,推开门,发现沈清月并不在,厨房增加了很多厨具,近期有居住过的痕迹,阳台上种满了小盆栽,在阳光的照射下,勃勃生机,昭示着居住在这里的女主人积极向上,乐观的心态,他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家的味道了,是独属于他和沈清月的家。
这感觉……有点陌生。陆战北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胃部隐隐传来熟悉的钝痛。他拉开抽屉,想找点胃药,目光却扫到了抽屉深处——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沓厚厚的、从未动过的钞票和粮票,是他给她的生活费。钞票的边缘整齐,如同一种无声的、固执的宣言。沈清月把前两天花了他的钱全部补齐放在里面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她不肯用他一分一毫!这算什么?清高?还是对他陆战北彻头彻尾的蔑视?!
“小陈!上来”他推开门窗,朝楼下待命的小陈呼唤,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警卫员小陈几乎是立刻出现在房间门口,站得笔直:“首长!”
陆战北靠在客厅的椅背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桌面,目光锐利如鹰隼:“沈清月,这几天住在这里都做什么?现在人在哪?” 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硬,仿佛在询问一个需要监控的目标。
小陈心领神会,刚刚在楼下已经初步跟邻居做了个简单了解,立刻汇报,声音清晰而谨慎:“报告首长!沈同志,这几天一直住在家属区。据邻居反映和观察,她白天基本都在屋内,缝纫机的声音响得挺频繁,应该是在赶制衣服。每天傍晚大约六点左右,她会出门一趟,去街口的王记裁缝铺,停留时间不长,似乎是去交接活计。” 他顿了顿,补充情报,“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沈同志去了邮局,寄了一笔钱,数额不大,看方向应该是寄回老家,邮局回来后跟一位儒雅的男生走了,听说去了临江,昨晚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