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章 沉默的证人
救护车冰冷的颠簸和刺耳的鸣笛,像钝刀子切割着紧绷的神经。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雨水打在车窗上的潮湿气息,冰冷地灌入鼻腔。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我躺在惨白灯光下的担架床上,意识在药物的边缘和巨大的悲伤中沉沉浮浮。
林淮湿透的肩膀,倾斜的黑伞,路灯下温暖的笑容……雨夜的回忆如同破碎的琉璃,在脑海中反复闪现,每一次都带来更加尖锐的痛楚。他死了。为了保护妹妹,为了揭露兄长的罪恶,被最信任的人亲手推入地狱。而我,还活着,带着他最后交付的真相和无法完成的嘱托。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巨大的惯性让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
“到了!快!”车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车门被粗暴地拉开!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雨水的湿气猛地灌入!刺眼的医院急诊灯光芒瞬间涌入!
几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早已严阵以待,动作迅捷而专业地将我的担架床接下,推着就朝灯火通明、弥漫着紧张气氛的急诊抢救通道狂奔!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刺耳的回响。
“病人江离!多处软组织挫伤,疑似内脏震荡!血压偏低!准备CT!开放静脉通道!”推车的医生语速极快地向旁边的护士下达指令。
我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医护人员,急切地扫向旁边几乎同时被推入的另一辆担架床!
是陆沉!
他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右肩胛骨处的伤口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但暗红的血渍已经洇透了大片。他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一名护士正快速地将氧气面罩扣在他的口鼻上。
他伤得很重!为了救我,为了林淮的托付……
巨大的愧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心脏。
“陆沉……”我下意识地想呼喊,声音却嘶哑得如同破锣。
“他需要立刻手术!让开!”推着他的医护人员急促地喊道,担架床迅速转向,朝着手术室的方向疾驰而去!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在走廊尽头亮起,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而我,被推入了另一间处置室。冰冷的器械,刺目的无影灯,消毒液擦拭皮肤的刺痛……一切都像一场麻木的流程。身体上的伤痛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麻木,但心里的空洞和寒冷却越来越深。
林淮死了。
陆沉重伤。
小晚……还在周正平的魔爪中!
巨大的无力感和焦灼感几乎要将我撕裂。我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任凭医生检查、包扎、输液。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林淮遗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指控,每一个血淋淋的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处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深色便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是李局。他身后跟着两名神情严肃的警官。李局的脸色异常凝重,眉宇间带着一种风暴过后的疲惫和沉重。
“江离法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觉怎么样?”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护士轻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