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穿着朴素但干净利落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恭敬地对邵东阳说:“先生,客房准备好了。”然后转向我,露出一丝职业化的微笑:“陈小姐,请跟我来。”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张妈往楼上走。脚下的羊毛地毯厚实柔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却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虚浮得很。
这客房……也太“客”气了吧!
我陈芳萍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知道卧室可以大到这种地步,里面甚至还带一个小会客厅和独立的衣帽间、卫生间。卫生间里的浴缸,比我出租屋的床还大。床头柜上摆着一束鲜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
“陈小姐,这是您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随时按铃叫我。”张妈指了指床头的一个小巧的呼叫器,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站在房间中央,感觉自己像个误闯巨人国的小矮人。这床单被罩,摸起来滑溜溜的,比我一个月房租都贵吧?睡坏了赔不起啊!我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床垫软得像要陷进去。
我陈芳萍真是出息了,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明天醒来,床头是不是得摆一排钻石让我挑?我忍不住在心里苦中作乐地吐槽。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合眼。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又一遍。从“忘川夜梦”里那些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到岑照锡那声意味深长的“弟妹”,再到邵东阳喂我草莓未遂,以及他坐在我小电驴后座时,手掌贴在我腰侧的滚烫温度。
还有他那句“算是吧”。
算是喜欢?还是算是……玩玩?
我翻来覆去,越想越乱。窗外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进来一缕,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在催命。
我感觉不到。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邵东阳,你的喜欢,我真的感觉不到。我只感觉到我们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感觉到你高高在上的戏谑,和我卑微到尘埃里的局促。
那两万块钱,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上。车费?这分明是……包养费吧?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头。陈芳萍啊陈芳萍,别胡思乱想了,人家太子爷什么女人没见过,犯得着包养你一个送外卖的?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就被窗外传来的几声鸟叫惊醒了。
我猛地坐起来,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多。
不行,我得赶紧走!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更尴尬的事情。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连房间里的水都没敢喝一口,就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看来邵东阳还没起。太好了!
我像做贼一样溜下楼,刚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开溜,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醒了?”
我浑身一僵,动作停在半空中,认命地转过身。
邵东阳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丝质睡袍,头发还有些微湿,显然刚洗漱过。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斜倚在餐厅的门框上看着我,眼神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却依旧锐利。
“邵……邵总,早上好。”我尴尬地打招呼,脸颊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热。
他没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