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他盯着她,语气冷得几乎要凝冰,“逝者已逝,你说话能不能尊重一下逝者?”
秦霜被这样的爸爸吓的不敢说话,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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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华的丧礼设在市郊一处极清幽的私人纪念馆,草木葱茏,白花素幡随风轻摆,整个场地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每一寸布置都沉静、庄重。
没有大张旗鼓,只请了她生前真正来往甚密的几位故交,有她共事多年的老下属、老朋友,也有为她多年奔波的律师和营养师,寥寥几十人,却各自神情肃然。这也是沈月华生前交代的,她不喜隆重。
沈沁穿着一袭黑色素衣,黑裤长靴,头发被她自己绾成了低矮而整齐的马尾,额前一缕碎发被她拢在耳后,显得清清冷冷,白花别在她的发间,更衬得她面色苍白。
她静静地站在丧礼入口,低头鞠躬迎客,神情沉静。
她身边,顾瑾一袭黑西装,安静地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承担起了“女婿”的一切角色。
沈沁曾几次低声道谢,他只是简单回道:“应该的”。
与此同时,沈平一家也正驱车前往丧礼现场。
沈平坐在车里,面色沉凝,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这段时间他与律师彻夜研究完相关文件,对方给出的答案让他彻底死了心。
沈月华留下的遗产文件异常严密——所有授权、信托、过户、公证都有明晰记录,甚至连她最后一次签署授权的录像与精神鉴定证明也一应俱全。他不仅没有可操作的法律突破口,甚至连正式发起诉讼的资格都几乎站不住脚。
而最让他放弃的,是顾家。
一个普通人拿到沈月华的遗产尚有可能被他暗中运作,可沈沁嫁的是顾瑾。如今这份遗产背后站着的,是整个顾森集团。
他已然不是在争财产,而是要掀起一场对顾家的挑衅。
沈平清楚地知道,那不但不可能赢,还可能把他自己多年打拼的产业赔进去。
于是他极快地转换了策略。
——与其争夺,不如攀附。
来之前,他反复叮嘱妻女:“一会见了沈沁,都给我嘴甜点。她现在是顾瑾的妻子。我们要以亲戚的身份,和顾家交好。”
去殡仪馆的路上,赵浩川带着沈婉婷单独开了一辆车。
她涂着口红,语气烦躁:“我那个堂姑,藏得可真够深的,找到了亲生女儿,连我们家都瞒着,真把我们当贼防着了。她和我们家的亲情真是弱的可怜。”
她又一边翻看包包一边冷哼,“最可气的是,那乡下毛丫头竟然能嫁给顾瑾,我真不明白顾家怎么想的,这种亏本的买卖也做,门不当户不对的。”
她话锋一转,又低声嘱咐赵浩川:“等下你机灵点,找机会和顾瑾打个招呼,最好加个联系方式,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和顾森集团合作吗?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赵浩川一直沉默,像是心神不宁。
沈婉婷不满道:“你怎么不吭声啊?跟你说话呢。”
赵浩川抿了抿唇,忽然问:“你那个堂妹,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沈沁。”
“哪个沁?三点水,一个心的沁?”
“对啊,你问这个干嘛?”沈婉婷突然一脸警惕地看着赵浩川。
赵浩川心一紧,一股说不清的预感,在他心中成型,但面上不动神色道:“总要记住人家的名字,不然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