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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很快送到。
吃饭时,姜舒宜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
拿起一看,“母上大人”几个字在屏幕上跳动,是周淑萍的视频通话。
家里人是知道姜舒宜今天出差回来的。
现在打来无非就是问返程是否平安、出差期间是否一切顺利。
细数下来,她也很久没给他们打视频了。
接通电话,爸爸姜建国的脸率先出现在镜头里,他笑眯眯地问:“舒宜,到家了吗?路上累不累?”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被妈妈周淑萍一把抢了过去。
“哎呀,你爸磨磨唧唧的,半天问不到重点!”周淑萍的声音有些着急,镜头晃了几下才稳定下来,“快动动镜头,让我看看,是不是又瘦了?在乡下小学吃得习惯吗?”
姜舒宜无奈地笑了笑:“妈,我挺好的,没瘦。”
“我还不知道你?出差肯定又凑合吃饭,连个正经菜都没有!”
姜舒宜叹了口气,正准备照做,身后传来冰箱门被拉开的声音。
裴浔礼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一瓶冰镇柠檬水,自然而然地递给她:“喝吗?”
欣长的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镜头里。
视频那头安静了两秒。
“这位是?”
哦豁,完蛋了,她妈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换了个合租对象的事。
姜舒宜手忙脚乱地挂断视频:“妈我手机要没电了!先等我充会儿电啊!”
裴浔礼把水放到桌上,挑了挑眉:“你家里人还挺关心你的。”
“嗯……”姜舒宜低头拧着瓶盖,“她是初中语文老师,职业病,说话总爱较真。”
裴浔礼在她对面坐下:“你没告诉他们我们在合租?”
“前阵子太忙,忘了说。”
“而且,你知道的,老一辈人观念比较传统。”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他们担心。”
“嗯,我待会就解释。”姜舒宜戳着碗里的米饭,顿时有些食不知味。
回到房间,她调整表情,深吸一口气回拨了电话。
那头几乎是秒接。
“姜舒宜!”周淑萍的声音又惊又急,“刚才那个男的是谁?你不是说室友是女生吗!”
这架势俨然是把裴浔礼当成了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私闯民宅的可疑人物。
“哎呀妈,人家是我的合租对象,叫裴浔礼,你不记得了?他还是大我两届的高考状元来着。”
周淑萍虽说教的是初中,但对于每年的高考热门人物,作为老师的她或多或少都知道。
“裴浔礼?”周淑萍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变得复杂起来,“等等,你说他是一中的?”
姜舒宜一愣:“妈,你认识他?”
“竟然真是他啊……”周淑萍的声音低了下来,陷入了回忆,“你不知道,他爸的事,当年闹得挺大。”
姜舒宜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甚至忘了表情管理,没有接话。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继续传来,絮絮叨叨地讲着过去的事。
而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通话结束,都没有再开口。
挂电话前,妈妈感叹了句:“唉,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房间里安静下来。
姜舒宜绷直的腰背久久没有放松,手垂落在床上,目光怔怔盯着房间的角落,全然不知屏幕已经自动熄灭。
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妈妈说的那些事。
周淑萍说,裴浔礼的爸爸是跳河自杀死的,就在他收到京大通知书的当晚。
只留下两百多万的欠款。
那年反诈宣传还不够全面,很多人不知道所谓“杀猪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