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行礼时，官帽上的玛瑙珠串叮咚作响：“下官这就去安排。”
在这朝堂上，什么都瞒不过首辅的眼睛。
沈砚卿微微颔首，待李崇明退下后，他望向砚雪居的方向。
檐下灯笼在夜风中轻晃，映得他眸中光影浮动。
“来人。”他轻声唤道。
暗处立即闪出一个黑影：“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查张诚近半年的往来账目。”
沈砚卿摩挲着腰间的香囊，声音冷冽：“特别是与北境有关的。”
黑影领命而去。
沈砚卿独自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解下香囊置于鼻尖轻嗅，草药香中混着一丝女儿家特有的甜香，让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算无遗策的沈首辅只会对秦暖束手无策。
那些妨碍他洞房花烛的人和事，通通都该死。
……
批阅完公文已是更深露重。
沈砚卿舒展筋骨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那步子轻得像是猫儿踩过屋檐，却因发间银铃的轻响暴露了行踪。
“夫人？”
他推开窗棂，果然看见秦暖提着食盒站在桂花树下。
夜风卷落几朵金桂，正巧落在她梳的发髻上。
“我让小厨房炖了雪梨羹。”
秦暖被他抓个正着，耳尖顿时红了。
她举了举手中的青瓷盅，蒸腾的热气在秋夜里凝成白雾：“想着大人今日议事这么久，夜里嗓子该疼了。”
沈砚卿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眉头微蹙。
他快步绕过书案推开房门，却见秦暖突然“哎呀”一声，原来裙角被桂树枝勾住了。
藕荷色的纱罗缠在枝桠间，露出里头绣着玉兰花的软缎衬裙。
这画面居然和大婚当日，秦暖来寻他问他为何不回房时，意外相似。
只是那日的秦暖对他并不亲近，不如此刻，她就站在原地等着自己过去。
沈砚卿蹲下身，手指灵巧地解开缠绕的丝线。
月光透过枝叶斑驳地落在他的眉宇间，方才议事的凌厉早已化作温柔：“夜里露重，怎么不知道披件斗篷？”
秦暖垂眸看着他发顶的玉冠：“来得急，忘了。”
话音未落她就被沈砚卿单手打横抱起，食盒差点掉落在地。
“先管好你自己。”
沈砚卿将她抱进书房，顺手用脚勾上门。
他取下秦暖发间的桂花，指尖蹭到她冰凉的耳垂，故作严厉：“手炉也忘了？”
“落在小厨房了...”秦暖往他怀里缩了缩，音量越来越小。
沈砚卿扣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蹭：“那夫人陪我一起用一些。”
窗外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响，接着是红袖压着嗓子的惊呼。
沈砚卿挑眉望去，透过窗纸看见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
分明是来寻秦暖的红袖摔在了偷听墙角的青竹身上。
这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看来有人比我们着急。”
沈砚卿在秦暖耳边低语，满意地看着那白玉般的耳垂染上嫣红：“夫人说，该怎么罚这些偷听墙根的？”
沈砚卿对红袖的包容度特别高，因为她总是能在对的时候做对的事情。
譬如：深更半夜，给秦暖挑一身勾人的衣裙来见他。
闻言秦暖把脸埋在沈砚卿的胸前装鹌鹑，她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她一时心急把红袖也落下了…
昨夜一夜无梦。
等到秦暖睡醒找不到红袖人，只有王嬷嬷随侍在门外时，她恍然了片刻。
这是怎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