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脸上火辣辣地烧着。巨大的窘迫和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她看着顾砚白那双沉静的眼睛，再看看眼前这片狼藉，耳边是哥哥斩钉截铁的命令⋯
所有的挣扎、辩解、羞耻，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颓然地垮了下来。对着手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个破碎的的声音。
“知道了，哥。”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顾砚白的顶层复式公寓，如同一个悬浮在尘嚣之上的透明水晶宫，线条简洁，色调是清一色的灰、白、黑和原木，空旷得能听见脚步的回音，也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沈棠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玄关，像个突兀的闯入者。
“你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顾砚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破了近乎凝固的寂静。
他刚进门，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露出里面质地精良的深灰色马甲和白衬衫。领带被他略显不耐地扯松了些，喉结的线条在敞开的领口下清晰可见。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冰箱里有食材，需要什么自己取，书房和画室，”他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投向客厅另一侧紧闭的两扇门，语气平淡无波，“不要进。”
“哦，好。”沈棠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单薄，看着他仰头喝水时脖颈拉出的利落线条，喉结滚动，侧脸在窗外流光的映衬下清冷得像一幅画。
一种难以言喻的局促感包裹着沈棠，她赶紧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逃也似的走向旋转楼梯。
“沈棠。”他突然又叫住了她。
沈棠脚步一顿，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已经放下了水杯，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岛台光滑的岩板边缘。灯光从上方落下来，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看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只是暂住。”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别想太多。”
沈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泛起一丝细微的酸胀。脸上却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谢谢砚白哥收留！保证不给您添麻烦！”语气轻快，带着刻意的强调。
他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下眉，似乎对这刻意活泼的语气有些不适，但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移开了目光，转身走向了书房的方向。
门轻轻合拢，隔绝了他的身影。
沈棠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拉着行李箱，慢慢走上楼梯。冰凉的金属扶手硌着掌心。
那句“别想太多”，像一粒细小的冰渣，无声无息地落进了心湖里。
———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走廊尽头，宽敞明亮，自带卫浴，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宽大的工作台，条件无可挑剔，却始终弥漫着一种不属于她的、疏离的样板间气息。
日子在顾砚白这座精致冰冷的“水晶宫”里，以一种近乎凝固的速度流淌。
他像一座行走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作息规律得如同瑞士钟表匠，大部分时间都锁在书房或者那间神秘莫测的画室里，偶尔出来倒水或去厨房煮他那份永远清汤寡水的意面，也是目不斜视，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件会移动的家具。除了必要的“吃饭”、“门锁好了”之类的简短指令，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