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也尽量避开他在公共区域活动的时间,像个幽灵一样飘在自己的房间和厨房之间。连倒杯水,都下意识地放轻动作,生怕玻璃杯底磕碰台面的声音惊扰了他。
那句被哥哥强制安排的“暂住”,像一层无形的保鲜膜,裹住了所有可能滋生的暖昧或尴尬,也裹住了沈棠那颗原本因为提案成功而雀跃、此刻却无处安放的心。
她甚至不敢再尝试叫他的名字,“砚白”两个字像被封印在了喉咙深处。那晚他递来的手帕,被她洗干净叠好,藏在抽屉最深处,像藏起一个狼狈的秘密。
唯一能让她喘口气的,是“暖迹”项目。
白天在公司,她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和项目组磨合、修改方案、对接供应商、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
巨大的压力和责任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同时也成了最好的麻痹剂,只有沉浸在色彩和线条的世界里,她才能暂时忘记公寓里的冰冷和拘谨,找回一点属于“沈棠”的存在感。
然而,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高压,终究是绷紧的弦。
沈棠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浑身发冷的感觉弄醒的,嗓子干得像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刺痛,她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天旋地转,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
糟糕....可能发烧了。
她摸出床头柜的电子体温计塞进嘴里。几秒后,屏幕亮起刺目的红色:38.9°C。
沈棠哀叹一声,浑身无力地倒回床上。项目今天上午还有关键的设计评审会,她不能缺席!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客厅找点退烧药。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
强撑着挪到客厅,翻箱倒柜。顾砚白的家整洁得像博物馆,药箱放在哪里?她毫无头绪。头痛欲裂,视线模糊,她扶着冰冷的岛台边缘,感觉一阵阵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顾砚白走了出来。他显然刚结束一个晨间电话会议,穿着熨帖的深灰色家居服,手里还拿着平板。看到沈棠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地扶着岛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依旧清冷。
“没.....没事...”沈棠下意识地想掩饰,声音嘶哑得厉害,刚想站直身体,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预想中冰冷坚硬的地板撞击并未到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倾倒的身体,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他手臂的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灼热感。
沈棠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顾砚白近在咫尺的双眸里。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失焦的眼神和狼狈的样子。
距离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
顾砚白一手稳稳地扶着她几乎瘫软的身体,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探上了她的额头。
他微凉的掌心贴上她滚烫的皮肤,那触感带来的强烈对比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发烧了。”他收回手,语气陈述事实,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她苍白干裂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神沉了沉。